《孤单的脚步》沉溺入梦的草

2、青梅竹马，拆了取其一

　　青梅竹马，拆了取其一
　　四下游荡，所到之处再熟悉不过。
　　花心试想进图书馆翻阅陈旧的书籍，以此寻找一条良策解开自己的困惑。但是当他在图书馆门口惊见那一抹靓丽得刺眼的身影时，他迅速转身，迈步向前。
　　要离开。他在内心呼号。
　　眼前是三十八层的台阶，一路往下延伸，与地面相距七八米的高度。
　　长条形石板蒙上薄薄的水汽后变成烟青色，有同学踩在上面。拾级而上。
　　花心一步跨出两层台阶，向下奔跑。风刮过脸颊，他牵强地调高嘴角的弧度，心里仍想着借此保持所谓的男士风度。
　　踏踏的落脚声开始接近尾声。
　　一层，两层。当还剩下最后一层台阶——
　　“等等！”
　　“花心你等下！”
　　接连两声的大喊让花心艰难止步。他心里恹恹吐槽：只差了一层台阶！所以自己不能离开这个讨人厌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一层台阶！
　　如果那个女人是老花眼……
　　花心闷声转过身子，脸上挂了无所谓的痞笑。
　　他随后看到朱妮半转过脸，对她身旁的女生讲着什么，目光却牢牢盯在他的身上。
　　良久，朱妮抱过女生怀里的一大堆书本向他走来。
　　花心的面皮子有些紧绷，等朱妮踏上同一个台阶，他僵直面皮。咧下嘴，问：
　　“有事吗？”
　　“先帮我把书、你帮我把书搬到教室吧。”对方不客气的回应。
　　“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书重。我手酸。”
　　话落，笨重的书籍就这么砸在了交接人的手里。
　　花心的两条手臂被突然的份量压得发疼。
　　他不由地埋下脸，口中喃喃絮叨“一、二、三、四、五……”，紧接在心里暗骂会把双手交出去的自己就是一傻帽。又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臂竟然开始发麻，当即咬牙挤出一个笑容：
　　“这些书和我们学的有关系吗？”
　　“你不知道？”
　　“除了学委，班上大概剩下李班长和乔同学会这么努力——看书。”
　　“没办法，我答应过凌哥要做每年的第一名。”朱妮的口吻既骄傲又自豪。
　　“去年凌哥带我去哈尔滨看冰雕。”她说。
　　花心瞥开眼。
　　这位传闻中让人只敢心中羞涩接近的尖子生朱妮，此时此刻她漂亮的脸上有小女生的欢愉，以及一旦谈及自己喜欢的人就特有的羞涩。
　　他听朱妮又说，“虽然看冰雕展很不错，可是我不喜欢过于寒冷的气候。”
　　口气转而嫌恶，“全身裹得像只球。”
　　语气加强不满的情绪，“完全没有身材可言。在凌哥面前我怎么可以把自己搞成那副德行！”
　　花心僵硬地抱紧胸前的书籍，疾步前走。
　　“大家都这样。”他说。
　　“那是他们。”朱妮不快地否决，“我和他们不一样。凌哥不会在意他们是穿多了、还是穿得太少，可是我不能。”
　　花心心中悄然滋生秽臭的厌恶。随着一句句尖锐的否定和不满足。
　　伪装宣告失败。花心埋低头，暗问自己凭什么欺骗说自己喜欢这个人？明知道这份厌恶一旦从心头升起，就已经在骨血中生根发芽。明知道它嚣张跋扈地与他长久相伴多年。
　　途经教学楼时谈话仍在继续。
　　花心控制虚假的讪笑，尽量不让自己的眉头紧皱。
　　他情绪几番翻搅，反问：
　　“你们玩得很开心，难道不是这样？”
　　“凌哥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他听候朱妮的下文。“我们去商场买兔子手套、狐狸围巾、粉红色低领毛衣，全是毛茸茸的。然后第二天穿身上出门约会。是情侣配对。看电影时一边吃冰糕，一边点评演员的演技。有很多口味的冰糕。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甜食。”
　　“大概去餐馆吃饭时选择比较多的原因，加上不用穿得臃肿，我挺喜欢在那儿用餐。”
　　“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我们有一起拍片留念。”她的态度一下变得柔和。
　　“稍有遗憾的是凌哥不大爱笑。就是那种不大明显的笑容才让人觉得无奈……”
　　花心觑眼朱妮傲慢的轻笑。
　　这时候花心得承认，他对朱妮的厌恶明确存在。尽管现在朱妮笑得花枝乱颤也没用。
　　花心确信自己曾经努力过遗弃这份厌恶。
　　但是努力之后的结果只是告诉他：即便是阴暗的角落，它依然能够生存。绝不会因为哪一天朱妮变得亲切可人而有所改变。
　　“我趁凌哥选背景的时候吻了他。”朱妮说。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合照。吻凌哥的时候正巧按了快门。”
　　“‘嚓’！一张照片！呵呵。”
　　花心打量朱妮因为得到心上人的吻而幸福的笑脸，心中一阵狼狈狞笑。他很想把眼前的女人狠揍一顿，得以发泄心头的恼意。
　　然而他不敢动手。
　　朱妮昂仰起脸，“今年凌哥带我去京都看樱花。”
　　她自信的拿眼角看人，“在我稳拿第一名之后。”
　　随即指向前面一间教室。“到了。”
　　全然趾高气昂的态度，指挥：“你把书放进里面。我的桌子在最里侧的第二张，你可以看到。”她对花心这般说道。

　　下午1:00，食堂一楼。
　　宽大的餐桌前，孙莘边舀起一大勺米饭送进嘴里，他大口咀嚼，边看眼忧郁的发小。
　　“所以你帮那个女人做了苦力活现在找我算账？”他问。
　　“你就是找抽。我才不要管你。”接着口齿不清地划清界限。
　　“你说她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让我这个顶帅的帅哥帮她白干活？”
　　“你的幽默很恶心人。”
　　“我也觉得。”
　　“我怎么知道你。”孙莘动气之间半句话喷出一嘴的米粒，立马换来邻桌同学的眼神鄙视，他也不忙擦嘴，直接瞪眼回敬。见到邻桌的女生乖乖收回视线才继续喷着米饭补全一句整话：“我怎么知道你有这毛病？”
　　“毛病？”花心鹦鹉学舌。
　　“你从小跟她不对盘，又不学着躲远些。你也是吃过哑巴亏的人，可是哪一次又学乖了不犯的？我就挺奇怪，她当初要报考这所学校你全家包括我全家可是一早就心知肚明的，你现在进这所学校不是插脚进来自己找混嘛！”
　　“我没理由因为她就不进这所学校。”
　　“硬气。你爷们儿了。还记得小时候老跑我家哭鼻子的人是你自己吗。”
　　“不要拿无知幼齿时代的事挖苦我。孙莘，你有义务维护自己的竹马。”
　　“那青梅呢？我还能管你们的事？”
　　“你这人就没劲透吧。”
　　花心气得喉咙发干，心里直骂孙莘的不上道。
　　他原本来找孙莘是要对方想出对策搞垮朱妮的学习计划，可是现在呢？眼前这人竟然变着法地在数落他往事中的不堪！还瞧他很开心的贱样！
　　“你也别心里腹诽我。”孙莘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我没。”
　　“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人家朱妮有意思？”
　　“言情小说茶毒了你原本就不大灵光的脑子！”
　　“要不然哪个男的会和一个女的纠缠二十多年？看看你，完败朱妮手里。简直是男人之耻。”
　　“‘孙子’，该你收起这堆害你半夜淌眼泪的不入流的俗套小说的时候了。”
　　“你小子一不开心就喊我‘孙子’。小时候你不懂字，我可以原谅你莘和梓分不清的错误，可现在不同了，花心，你要敢让我在女朋友面前出丑，我非叫你好看。”
　　“你交女朋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花心不无受惊。
　　“刚才。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吧，隔壁桌的，很正。”
　　“你这速度能保证质量？”
　　“质量？”孙莘吊起眼一声冷笑，“过把瘾就过，你以为我是情圣？”
　　“伯父伯母一定弄错孩子了，你才叫‘花心’。”
　　“那你是‘孙子’？”
　　在这点上也该是食堂大妈大爷收拾餐桌上残留的饭盘子，花心收回对这不大赏心悦目的光景的打量，然后目光锁定才狼吞虎咽结束的孙莘。
　　“今天又回家？”孙莘用纸巾抹嘴，假装斯文。
　　“嗯。”
　　“每星期都回家不累？学校的寝室不让你满意，还是你想着回家后跟朱妮争个脸红脖子粗？”
　　“那是我家。”花心压低声音说。
　　“可你全家都很欢迎她的样子。哦，除了你一个之外。花伯父似乎很看好她，我家的庞女士认为花伯父是在和未来儿媳妇处感情，当然，小南辛一直站在你的阵线。我也不喜欢朱妮一副未来女主人的高姿态把我的竹马压得没有吭声的胆量。”
　　“继续。”
　　“我接受你的提议，由我出面搞破坏。你就安心看她一个人在家旅行！”
　　花心挤出一个“靠你了”的表情，手重重拍上孙莘肩头，然后在孙莘一个不雅的白眼下他沉声作严肃状，感叹：“不愧是我的竹马。”
　　“滚吧你。”
　　“好，马上滚。”花心依言从椅子里起身，紧接一个三下五窜倏忽没影。
　　“贱样。”孙莘把纸巾扔在餐盘旁。

　　“同学把盘子拿走。”
　　“大妈你搞错了吧。这盘子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孙莘无视掉食堂大妈不满的眼神，轻飘飘从大妈眼前光明正大地离开。自然他听到大妈口中不大好听的牢骚。
　　“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