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之西征》郭紫嫣

4、谁是谁的人质

　　旌旗飘飘，遮天蔽日，营帐连绵十数里，闻说郭子仪已死，回纥、吐蕃、吐谷浑、党项、奴剌等部族，结成三十万之众的联军。一路过关斩将，掳掠了泾州、邠州后，兵锋直指礼泉、奉天县境。
　　军情急报一封封，快马加鞭递往京师，肃宗的龙案上，已是堆积如山。在这急报发来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平叛的人就是郭子仪。“郭子仪他持功自傲，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郭子仪拥兵自重，百姓只知有郭帅，而不知有朝庭……”鱼朝恩的一番话，不适时机的又在耳边想起“如果此时放郭子仪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请陛下当机立断，赐死郭子仪！”鱼朝恩言辞激愤，涕泗横流。鱼朝恩内心怕极了郭子仪重掌兵权。皇帝一向宠信鱼朝恩，对他言听计从，一想到战战兢兢三十多年的太子生涯。肃宗就对自已立誓，任何一个威胁到自已帝位的人，都必须死！
　　“陛下，国师金光门外求见！”“他来作么？”皇帝对金光的求见，有些意外。“他来肯定是为郭子仪求情！”鱼朝恩言辞凿凿。金光和郭子仪的交情，是朝野尽知，因魔患未除，此人还有仰仗之处，所以暂未动他。“不见，就说朕有军情重事正在处理！”内侍躬身再禀：“国师说，他正是来为陛下排忧解难的！”皇帝闻言一愣，看向鱼朝恩：“爱卿，你看如何处置？”“陛下，姑且宣他进来，看他如何说辞，只要他敢为郭子仪求情，就办他一个，包庇罪臣的重罪。”
　　正中端坐着大唐肃宗皇帝，身旁立着，如今大唐最大的权阉鱼朝恩。金光快行几步，对着皇帝大礼参拜。
　　“国师平身赐坐！”“谢陛下！”金光在上垂首坐了。“国师连夜从西域赶回来，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了！”“为国除魔患，微臣不辛苦”这客套话，刚一讲完。皇帝话锋一转：“国师你刚从汾阳王府回来，但不知郭卿家，身体可曾康复？”金光一时猜不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以金光的修为，肯定能看出郭子仪府中的禁制。由此可以看出，皇上对郭子仪的态度，卿不死孤不安啊。以金光二人的交情，不求情是不义，求情是不忠。金光避开问题道：“陛下，微臣自西域回来，得一件异宝”听说有宝贝，皇帝和鱼朝恩，都来了兴趣。“是何宝物，能入得国师的法眼？”“就是一件冬暖夏凉，刀枪不透的裘皮。最难得的是，它夜可滋阴，日可壮阳。可是人间至宝。”一听说竟有此等宝贝，二人忙催促金光拿出一观。金光面露难色，鱼朝恩面色一沉：“金国师，这宝贝，难道不该献给陛下么？”金光犹豫了下，从怀中取出个小包袱，一层一层的打开，第八层是一个红木的小盒子。三个人六道目光，齐刷刷地的注视着，这个红木匣子。金光举止优雅地轻轻掀开，双手往盒子里，捧出一捧金光灿灿的短短兽毛，忽而不知从哪儿卷了一阵风过来，金光手中捧着的兽毛，被吹的弥漫在风中。往众人口鼻中钻去，众人纷纷以衣遮面，就那还是被弄的呛咳加喷嚏，涕泗横流。鱼朝恩把脸一寒：“金光，你好大的胆，竟敢用这莫名之物，来害陛下！御林军，将他拿下！”金光一把推开，冲上来的御林军：“陛下，金光有祥情回禀！”皇帝的脸寒的能拧出水来：“你有何话说，解释的好，死罪可免，解释不好，人头落地！”陛下！”金光长呼一声，拜倒在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之不存，家之何在？吾皇乃圣明之君，“朕之家国，乃卿之再造”陛下肺腑之言，尚在耳边，汾阳王平定安史贼乱，手提两京还天子，拥陛下为帝，若有异心，早已自立，何必等到今时今日？陛下诏其还京，明知治罪，王爷他没有半分犹豫，就是王爷和天下苍生，都相信吾皇乃是仁君啊，强敌当前，先诛主帅，陛下这是在自毁长城啊！”“你！”皇帝气的脸色发青，手指着金光，颤抖着愣是没说出下文。鱼朝恩尖着嗓子叫道：“反了，反了！来人啊！把金光给我拿下，听候发落！”
　　殿前御林军一拥上前，走到金光面前略略有些迟疑。两士兵低声道：“国师大人，我等也是奉命而行。”金光对着皇帝深施一礼，任凭兵士将他拿下。皇帝将身一转：“国师金光出言犯上，实属欺君，来人啊，将他推……”“陛下！大事不好了”内侍竟然顾不得礼仪跌跌撞撞的跑上殿来。“大胆奴才，这样大呼小叫，成何提统？还不退下！”鱼朝恩尖着嗓子斥喝，那内侍闻言，扑通一声，就地跪倒，战战兢兢得说道：“回大总管，叛军已打到长安不及百余里了！”“啊？！”皇帝和鱼朝恩同时“啊”了一声。“陛下这如何是好？！”一听说敌军杀来，鱼朝恩立时没了主意，求救般的看着皇帝。肃宗是个没主见的人，一到紧要关头就慌了神“传旨四品以上的官员到太和殿议事！”
　　皇帝把这军情急报，对文武众臣复述一遍，立时大殿内，众文武早失了常态。三三两两交头结耳，嗡嗡声一片。皇帝让他们讨论了半响，这才开口道：“众位卿家，可有退敌之策？”这一问，大殿中立时鸦雀无声。文官低头静气，躲避着皇上的目光，汾阳郡王就是功高盖主的先例，有能力的不敢接，没能力的也不敢自已去战场找死。一见朝臣俱是如此，皇帝不禁痛心疾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朝庭的俸禄养着你们这群废物！”皇帝怒极，随手抓起龙案上的玉镇纸，狠狠的丢下殿去！”“陛下息怒！”文武百官体如筛糠，伏地连连叩首。众臣这一跪，一昂首而立的白衣朝臣，分外惹眼。鹤立鸡群一般。一见此人，肃宗惊喜道：“先生！”那白衣人越众而出：“陛下，微臣可何举一人！”“何人？”肃宗急急问道，白衣宰相李泌施礼道：“臣推举李晟将军，他号称万人敌，定可破吐蕃回鹘连兵。”鱼朝恩闻言，立时暴跳如雷，指着李泌鼻子骂道：”你安的什么好心？"
　　鱼朝恩一向骄横跋扈，当着皇帝的面出言指责朝臣，而皇帝却不以为逆。这权阉受宠之盛，可见一斑。鱼朝恩怒道：“远水能解近火，待得李晟来救，长安城估计又失陷在番军的铁骑之下！”众臣闻言都是一哆嗦，安史叛军破长安的惨景，尚历历在目！李泌对鱼朝恩的怒骂，不以为意，云淡风轻得笑道：“如此说来，鱼总管有合适的人选了？”“这个……”鱼朝恩有些语塞。有个人名在鱼朝恩嗓子里转了几圈，他愣是没说出来。狠狠的一振衣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肃宗见鱼朝恩吃了个憋，只得又陪笑问道：“先生一向深谋远虑，先生可得再举荐一人。为国分忧啊”“臣领旨！待臣好好想想！”肃宗以为他在思考，鱼朝恩感觉他在故弄玄虚。只有李泌明白，想说的这人，火候不够。思索了片刻道：“陛下，臣还可保荐一人，此人用兵如神，此人在民间在军中，威望颇高”李泌口上说着，眼光可时刻在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见皇上脸色一寒，李泌立时道朗声道：‘此人就是天下总监军鱼朝恩，鱼大人！”此话一出，别人也许没啥反应，鱼朝恩心是一寒啊。上次当那九路节度使的总监军，只因自已不懂军务，胡乱指挥。才有此大败，若不是郭子仪急中生智退守孤城，连那二十万朔方军，也保不下来，得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后有敌追杀，前无遮无挡的，若非自已马力好，郭子仪又拼命保护，哪里还有这命来？一听李泌这个举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李泌“呵呵”一笑：“原来鱼总管早有了这为国分忧的心思！这样迫不急待的谢恩。” 皇帝闻言大喜：“鱼总管果然是朕之肱股之臣啊！” 一听皇上这话，那推脱的话，鱼朝恩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了。因此叩首道：“陛下，臣愿为国分忧，可臣毕竟不是出身行伍，臣愿领兵监军，可这还缺个统帅三军的主帅。“”鱼监军可有合适人选？”皇帝和颜悦色得问道。鱼朝恩被逼到这份上了，如果挑选的人不当，自已可就有性命之忧了。因此上把心一横道：“吾主圣明，臣可推举汾阳郡王郭子仪，挂帅与臣同行！”皇帝从来对鱼朝恩言听计从，听他这样一说，皇帝心中又琢磨不透了，口口声声说郭子仪要谋反的是他，现在要保举他当元帅的也是他。因此迟迟疑疑得说道：“鱼爱卿，汾阳王挂帅合适吗？”“合适，合适，没有比王爷再合适的人选了，况且还有金国师，在朝中为王爷为三军做后应。”
　　金光被扣押在这别院中，已有两三个时辰了，也是忧心如焚。如若这场战争，还不能解救郭子仪，那么郭子仪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焦急的在院中转来转去。
　　“国师！”金光闻声抬头，慌忙跪伏在地：“微臣参见吾主，愿吾皇万岁！”“平身吧！”金光不明白皇帝的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还没等金光心中的疑问问出口，皇帝先开口道：“朕已命人去汾阳王府传旨了，着汾阳王郭子仪，为三军兵马大帅，领兵平乱，两日后开拨！”金光闻言心中一喜，还未等金光脸上挂上笑意，皇帝冷冷道：“三军回朝之前，就请国师在宗门，静心参悟天文历法，不经圣旨，不许踏出宗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