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之西征》郭紫嫣

2、天赐的宝宝

　　郭子仪虽说是位铁血英雄，终究是血肉之躯，怎经的起，每日来，这样三番四次的折磨？”勉强说出这四个字，就已人事不知。
　　“金国师！子仪他又昏过去了？”静霜看到金光,扶着不省人事的郭子仪，匆匆而来，忙也上前搀扶，含泪问道。金光顾不得多言“恩”一声，算是回答。二人合力，把郭子仪扶到床上，盖着锦被。静霜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郭子仪口角的血迹。“国师与子仪是布衣之交，如今还望国师想个法子，助子仪少吃些苦楚，每日里他都会心痛而昏厥。他一向身强体健，不知为何会染上这种病疾，皇上遣了太医来，太医也看不出病因。”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姐姐，你且去炖些参汤来，喂郭兄服下，助他续命。”静霜点头答应：“国师在此稍坐，妾身片刻就回。”待得静霜出得门去，金光走到床前，托起郭子仪的手，右手拈了个法诀，口念真言，只见一串血珠自郭子仪中指中慢慢溢出来，聚拢成一朵血红的莲花。滴溜溜打着旋儿，悄无声息的隐入金光额珠之中。额珠由盈润的白，变成鲜艳欲滴的红色。
　　静霜夫人托着参汤回来时，发觉金光已不辞而别，郭子仪依然昏迷未醒。面色腊黄，哪里还有当年叱咤风云主帅的风采？静霜心如寒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短短数月，已是看尽。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连金光，也会退避三舍。
　　已过了三日，子仪依然昏迷未醒，静霜双目通红，坐守在他的床前。一位侍卫进门禀报：
　　“启禀夫人，门外有个孩童，在啼哭，无论怎么轰赶，就是不肯离去，口口声声说，是来找爹爹的。”看着进来回禀的侍卫，静霜诧异不已。小小孩子在府外啼哭，赶走也就是了，还用得着来报？“不相干的孩子，给些吃食，让他速速离去，别处找他爹爹去吧！”侍卫闻言，面容涨的通红，吞吞吐吐道：“那孩子说，他爹，他爹是……”“是谁，但说无妨！{”侍卫终于鼓起勇气道：“那孩子说他爹爹，就是汾阳王爷！”静霜夫人倒真的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床榻上，昏迷未醒的郭子仪。心中哀婉叹息：郭子仪啊，郭子仪，这又是你从哪里惹下的风流债？
　　南阳夫人粉面含霜，冷冷问道：“是谁把孩子送来的？”侍卫摇头说不知。“你们护卫长说如何处置？”“护卫长大人说，既是王爷之子，就应进府与王爷团聚才是。”夫人心中一阵翻腾：他们哪里有这样的好心？只怕是认为这孩子是子仪的骨肉，如今父子被囚一处，更好受他们摆布才是。思索了片刻：“既然侍卫大人已有吩咐，就烦劳您将孩子带进来吧”
　　夫人不言不语的看着这个娃娃，也就两岁左右的年纪。前发齐眉，后发盖颈。面如粉团儿，两道浓黑的秀眉，乌葡萄般的大眼睛，长长得睫毛，扑闪扑闪。挺直的小鼻梁儿，红润润的小嘴唇儿，看相貌，倒有八九分象郭子仪。没有郭子仪的英武，多了几分清秀之气。对襟团花盘扣的粉底暗纹得小衫子。同色的小裤儿。衬的如同那下了凡尘的九天小童子。孩子一进门来，看了看正中端坐的南阳夫人，象模象样的施大礼：“孩儿给娘请安！”静霜夫人一看到这孩子，不由得心生喜欢，可是一想到，这孩子的娘亲。面上又是一寒：“你这孩子是哪里来的？谁教你这样称呼于我？”这孩子闻言，抬起头来乌亮亮的大眼睛，看着静霜夫人“我自出世起，就没见过娘亲，我只知道我爹爹是汾阳王。”听他如此一说，静霜夫人心中一软，伸手将他拉起来，爱怜的左看右看：“可怜的孩子，这都是你爹爹的错啊，你可想见见你爹爹？”孩子顿时眼放光芒，使劲点头，奶声奶气道：“娘，孩儿当真得的很想看看爹爹。”
　　孩子的手胖乎乎的，一伸展开来，就现出几个小肉窝窝。他的小手，轻轻抚过，郭子仪瘦削地容颜。半晌抬起头，轻声问道：“娘，爹爹他这是睡着了么？”“不，你爹他病了，你好好看看他吧……”静霜夫人实在说不下去，不觉间，泪流满面。孩子踮起脚，用小手轻轻去擦夫人脸上的泪水：“娘不哭，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股幽香泌人心神，耳旁听到一声声稚子呼唤：“爹爹，爹爹……”郭子仪昏沉的心神慢慢清醒过来，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睑，就发现眼前，凑过来一张孩童的脸，可爱漂亮之极，却不认识。孩子身后，站着静霜夫人，夫人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牵挂之下，竟然有些强压抑的怒气。“夫人，这孩子是谁？”未等郭子仪问完，孩子扑了上来，喊着：“爹爹，爹爹，我可见到您了！”郭子仪惊道：“娃娃，这爹爹两字，可不是好叫的，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称呼？”夫人冷哼道：“郭子仪，你装，你再给我装！你给我仔细看看这孩子象谁！”郭子仪疑惑的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也就是两岁左右的年纪。眉清目秀，眉眼之间竟然与自已，有着八九分的相似，越看越惊疑：“夫人，你休要多想，这孩子虽说与我相象，但决非我的孩子……”孩子闻言“哇”得的一声，大哭起来：“师父说，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的生命也是你给的？你不是我爹爹，谁是？这时你却不肯认我！”
　　粉团子般的娃儿，本就惹人怜爱。这会儿哭得跟泪人儿似得，静霜夫人心中不由一痛：“宝宝不哭，宝宝不哭！”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边横眉立目得斥责郭子仪：“子仪，你好狠的心！这么小的一个孩儿……”忽然想起一桩重要的事情：“孩子，谁把你送来的？你师父是谁？”孩子听夫人问他，止住哭泣，抽抽答答的说：“我师父送我来的，他说，爹爹会好好待我的，可是……”说着，偷眼看看郭子仪，小嘴一撤又想哭。郭子仪一见他如此，不由有些头大：“宝宝别哭，你只要告诉我，你师父是谁，我就认下你！”孩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爹爹说话算话？”郭子仪哭笑不得的点点头：“算话”“我师父嘛……”宝宝搔了搔头：“他姓师，名父！”孩子这句话一出口，郭子仪险些儿，又吐出一口血来。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夫妻俩也死了心，静霜虽说心中仍有芥蒂，可是对这个孩子，却是打心底的喜欢。
　　郭子仪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若有所思，虽说和这孩子素昧平生，可是看着这个酷似自已的面孔，还是心生怜爱。
　　忽然这孩子面色惨白，口唇乌青，哇哇大哭起来。夫人正抱着孩子，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喊道：“子仪，快看看孩子这是怎么了！？”郭子仪一见孩子情形不妙，忙伸手接过孩子，手指搭在孩子劲脉上，切了片刻，面色凝重：“静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约申时吧！孩子这是怎么了？”“静霜，去把我平日服用的，朱砂护心丸取来。”“你是说这孩子，他……他也是心疼？”郭子仪默默点头，静霜心中疑虑更甚。看着孩子服下药，缓合了些，可还是疼的虚汗直冒。郭子仪一反常态，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宝宝不怕，爹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