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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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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关了几天,虽说饮水粮食都不缺,但因多日不见阳光,大家的身体都虚弱很多。槿澜有内力支撑,加上不时闭目养神,静心补气,倒是暂无影响。
眼看已有人支撑不住倒下,她便过去渡以真气。
渐渐的,女孩子们都对这个听不见但似乎医术了得的女孩子信任非常。
“童洵,快走!”步樊才休息了没几天,便随手收拾了包袱,快步冲去马厩。
“大夫说你需要静养,怎么现在就出来?”左念从后追上来,拦住他不让他牵马。
“闪开。”把她往旁边一推,他依旧牵了马出来。
“步樊,左念说的对,你的身体还没法赶路!”尹箫祈闻声过来,也拦住他的去路。
“这点伤算什么,你也太小看我了。”笑着跃上马,步樊把包袱扔给旁边赶来的童洵。
“颜莘不是弱女子,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左念再劝。
“那个笨蛋,落到父王手里怎么可能逃脱。”
“可是……”
“尹少堡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王爷的。”童洵上马,同时制止了他们的劝说。
见他们执意要走,尹箫祈便不再挽留,取了两块尹家堡的腰牌递给他们,以保障一路畅通有人照应。
奔马扬起的尘土已经消散,路的尽头也看不到远离的身影。尹箫祈还站在路口,望着那个方向不语。
左念陪在他身后,许久,轻声道:“无言会暗中保护他们,你放心吧。”
尹箫祈点点头,微笑回头看她。双眸中的神采,仿佛洗涤过的琥珀。
飞鸽传书,尹箫祈一早就接到尹家堡来的密信。
左念在一旁,看着他从欣喜到心事重重,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
尹箫祈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问:“你说,槿澜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的耳朵,能恢复吗?”
原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听他只是提起槿澜,左念的脸色才放缓:“应该不用多久,你放心吧,有洛潇在呢。”
他不再继续问,转移了话题:“父亲来信,近年的武林会盟由我代他主持。过些日子会寄来今年要邀请的长老名单,只是……”
只是经过若非楼的势力横扫,今年能来参加的,又有多少?
三年一度的武林会盟由自己主持固然是莫大的荣耀和挑战,是父亲和武林各大门派的信任,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又何尝不是一个危险的困境?若非楼的调查到如今才少有进展,此事不解决,到时会盟之日,又如何向全武林交待?
桌上摆着厚厚一叠探子打听的消息,却没有哪个能有深入的调查,事事都停留在表面。他想说是那个楼主掩藏地过好,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力的确亟需提高。
“你先回房吧,我想静一静。”没有再看左念,他坐回桌边。
左念默然,退了出去。
左念离开后,尹箫祈一扫之前忧郁的神色。对着某个方向打了个手势。
窗外跃进一个人,双手将一叠东西交给他,又不声不响地消失在暮色之中。
他沉默着将手中的资料看完后,起身走到窗口,看向不远处的若非别居,重复着资料上的内容:“若非楼原楼主,尹柯,人称玉侠,身份成迷。尹柯之子,身份不明……尹伯父,你和爹娘当年一起天下平乱,你应是我世伯吧,可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记得你出现过,你走后,为什么又会起如此的波澜?”
等了些天,铁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当一群人打开铁门,带她们上祭坛的时候,槿澜便知道,逃走的机会来了。
她朝众人宽慰一笑,首先跨出一步走在人群之前。
穿过潮湿的地下通道,她才能仔细看清这个关押他们近半个月的地方。这是离历城不远的一座山丘,山阴处竟然开了条密道,里面用来关押他们的密室应该曾经是一个古墓,所以隐蔽性极好,再加上密道中重兵把守,逃脱和解救的确都是困难的事。
众人被带着一路前进,直到走进城门,才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路是女孩子的亲人们,被衙役挡着没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从身边走过。
有的女孩子这时便想逃,可没往旁冲几步就被几个衙役给挡回来便打。
“住手!”走在前头的槿澜留意到后方的动静,立刻冲回来,挡开衙役的棍棒,大声喝令。
这样的气势,顿时把衙役们吓得一愣。
“按我跟你们说的做,千万别一时冲动。”见衙役们不再动手,他便低声提醒身后的几个女孩子。
女孩子们呜咽着点头。
她直起身子扫了眼人群,扫过隐藏着的的高骥,然后继续往前,迎着法师的目光走上祭坛,径直到他面前站定。
法师眯起眼睛打量着丝毫不见怯色的她,笑道:“小暖姑娘第一个上来,本法师可是不忍心啊。”
槿澜露出很甜的笑容,抬起袖口遮了半边脸。
台下的人群正在喧哗,此时只听法师“啊——”一声惊天惨叫,捂着脸倒在地上挣扎。
“大胆!”元默震怒,从祭坛旁的位子上站起来怒喝。
“尹家堡有令,命县令元默释放所有被关押的百姓,否则将上报朝廷,到时所有后果请元县令一人负责。”趁这个混乱的时候,高骥持着尹家堡的徽旗大步跨上祭坛。
于此同时,四周现身的近百个持剑者,已不知何时卸下了所有官吏的兵器,围住了整个祭坛。
“你们……”元默顿时被这逆转的局势震惊地哑口无言。
“民女见过元大人,原本听说,元大人是难得的青天好官,民女才特来拜见,岂料大失所望。”槿澜挡住他的去路,不卑不亢。
这突兀的气势霎时让周围的人不禁一震,尽管此刻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而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气势却让人莫名地畏惧。
“姑娘饶命!大侠饶命!”法师的双眼还没法睁开,只能慌张地不住叩头,额头用力地敲着地,好像这样便可以得到宽恕。
“找死!”槿澜突然飞身一步挡在高骥前,随手撒开一片香气,把周围的人们都环绕起来,然后飞速点了法师的穴道,两指扣住他气穴,“这个时候你还敢用毒?”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不免一惊。元默心中更是一震,可见法师刚刚是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想脱身或者置他们于死地。
此时此刻,混在人群中的洛潇露出了玩味的神情,并不急着上前帮忙。
“来人!把他给我捉起来!”终于反应过来后,他命令周围的官吏从槿澜手中捉过法师。
“他身上的毒药都在这里了。”高骥仔细地搜了身,把一堆各色粉末交给元默,“请县令处置。”
“押下去,按律法处置。所有这次关起来的都放了。”元默沉默了一会儿,放眼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百姓,抬手深深鞠了一躬,“元默犯下大错,在此请各位原谅。”
“大错还未酿成,县令大人完全可以将功补过。”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说话的人从人潮中缓缓走向祭坛,而周围的人们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窃窃私语,猜测他的身份。
好漂亮的人……槿澜第一次觉得“漂亮”这个词用在男子身上也是如此贴切。那精致地犹如面具的脸庞,又有无法掩盖的英气,那么特别的人,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太子殿下!”当元默看见来人腰间挂着的飞龙令牌,顿时脸色煞白,跪下行礼,“罪臣元默欺压百姓,又不知太子到访,有失远迎,请太子降罪!”
众人听此,全部惊愕地跪下行礼:“太子千岁……”
“不用,都起来吧,本王今天还是微服。”步啻笑着坐在祭坛上的椅上,看着大家。
这个就是太子?槿澜打量着这个很少听说的人物,心中忖度。
“县令元默迷途知返,念在爱妻心切,免去死罪,贬为庶民,死罪可免活罪不可,流放西北不得回中原,但在新任县令上任前,暂时继续待罪留任。法师恃强凌弱欺骗百姓,虽还未铸成大错,但危害已经造成,充军发配边疆。而这边几位勇士救人有功,可以提一个要求。”
台下的洛潇和台上的高骥不约而同看向槿澜,很想知道她会提出什么要求。
槿澜没有迟疑,俯首请求:“民女请求太子给法师重刑。”
一语出,在场所有人都显得惊愕。
洛潇眼中一亮,嘴角扬起弧度。
“老大,这丫头明明看着人畜无害,怎么一有动静就这么风生水起的。”隐藏在他身后的离陌小声嘀咕。
“不会用成语不要丢人。”洛潇无视了他,依然观望着台上的进展。
“为何?”步啻收起神色。
“法师擅长用毒,就算是发配边疆,还是有危害百姓的可能,再加上他这次的行为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一旦得逞将危害甚大。如果不处以重刑,祸害无穷,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危害甚大,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洛潇的眼中不由闪过几缕赞许的光芒。也许之前的槿澜如此沉默,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以退为主,总是让人担心她未免太过软弱。现在看来,她冷静理智得多。
这样的槿澜,变得比以往更捉摸不透,更让人想去了解。
了解在这样理智的外壳下,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步啻稍作思索,最后点头,许可了她的要求,吩咐手下绑法师下去,带回京城关押天牢。
事毕,周围的百姓纷纷跪下叩头道谢。
步啻走到槿澜面前,带着狐狸般狡猾的笑容,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说外界传言本王是断袖,不知道姑娘可愿意牺牲一回,来替本王验明正身呢?”
槿澜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立刻无声后退一步:“太子乃天命所归,断袖之事,嗯,万万不可能。”说罢行了个大礼,朗声道,“多谢太子主持公道,民女叩谢太子,恭送太子。”
步啻笑意未减,耸耸肩:“本王要继续微服,这里交给你们罢。”说完快步跳下祭坛,在手下的簇拥下走进人群,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好厉害,那么快就不见了。”高骥惊叹道。
“嗯,他身边有易容高手,这样的境界,可能我练上十年也望尘莫及。”槿澜羡慕地看着那个方向。
“两位……”身边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大人。”高骥回头作揖。
“不敢当,在下如今是戴罪之身。”元默一脸悔不当初,“多谢几位出手,给在下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大人只是一时被蒙蔽,而在这之前,您的确是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高骥安慰。
“真是……”元默愧疚至极,连连摇头,“只希望这次我还能做些什么补救。而且……”他看向槿澜,“姑娘能看出法师用毒,那肯定也能帮婉儿解毒吧?”
“夫人不是重病吗?”高骥疑惑。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婉儿应该不是重病,是中毒。”元默摇头。
“若要解毒,必要麻烦民女的兄长,不知大人能否应允?”槿澜不等元默回答,已缓步走下祭台,穿过人群,在他们的注目下来到洛潇面前,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洛潇。
元默会意,带有乞求地看向洛潇:“冷公子……”
洛潇笑着牵起槿澜的手,深情道:“妹妹若要停留,兄长怎会将你撇下。”
满身的鸡皮疙瘩顿起,她维持着笑容,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从房间出来,洛潇和槿澜都紧锁着双眉。
洛潇还一跛一拐地就被槿澜扯来给婉儿把脉,但是结果却比他们预计的严重许多。
“两位……”元默迟疑着开口。
“大人放心,请给我们安排一间屋子,越安静越好,夫人还有三天的时间,三天,我们一定能找出解毒的办法。”槿澜注意着措辞,尽量把情况说得简单些。
但是元默毕竟饱读诗书,这样寥寥几句他便明白了状况,只是此刻他表现地比以往冷静得多,对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婉儿就拜托两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