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疏狂》花夷则

2、Chapter1

　　今日四月十七，是我的生辰。
　　合上案头一本诗集，准备打发两个小厮和我一起出门采办采办。
　　“英子，叫两个人陪我出门儿一趟！”我看见刚好经过的小丫鬟，摇手让她进来。
　　“哟，这不是大少奶奶吗，”甜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怎么，要出门儿？小英子，赶紧叫人备轿呀！”
　　“哎呀，什么风儿把弟妹也吹来了？”我也挤出一个腻死人的笑脸。
　　“姐姐，您说什么客套话？妹妹来看姐姐还需要风儿？这不，妹妹来给姐姐送了几批今年采蝶轩新进的绸缎和花布，姐姐好添几件新衣。”
　　“多谢妹妹，姐姐受不起啊。”
　　“姐姐，没这回事儿，夫君他前天去购货时顺便帮我捎的，谁知捎了好大一车，妹妹我也只能到处送送。要是这么多布生了霉，可就不好了。”
　　哟呵，臭婆娘，到本少奶奶面前炫耀起夫妻恩爱啦，酸不死你！
　　“那姐姐就承蒙妹妹美意啦。”我扭啊扭啊地走到那帮搬料子的丫鬟面前，随手捏起一匹棉布，“唉哟！”
　　“怎么了？”那臭婆娘奔过来。
　　“妹妹呀，”我瞬间梨花带雨，“你这布子的染料不匀，刺得姐姐的手儿生疼。”
　　“怎么会？”她柳眉皱起。
　　“妹妹，姐姐告诉你，这女人的肌肤可娇嫩了，你劝劝弟弟，这种做工粗糙的东西怎么能当作礼物呢？我以前有个姐妹，就因为这样，肌肤起了红斑，被赶出去要饭了！”
　　“啊！”她杏眼圆凳，惊恐万分。
　　嘿，这傻妞儿还真信了！在我的恐吓下，她胆战心惊地走了。
　　臭丫头，老娘进凝香楼时你还在换牙呢！

　　弟妹走后，我拖着小英子上街买了些胭脂水粉，裁了几件新衣。最后匆匆去买了食材，我要为自己做一顿寿宴。
　　夏夜，繁星点点。
　　我将桌子般到小院儿里，坐在天幕下独自享受大餐。
　　哈哈！这么多全都是我的啦！
　　高兴之余，心中还是难过。原来在凝香楼，打碎了牙也和血吞，如今出来了，还是如此寂寞。
　　没关系，小日子自己过得也是清净舒心！！
　　“娘子，这么晚了，一人在享受什么伤心宴？”轻佻的声音传来，我啪地扔下筷子。
　　“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扰我的清净？”我起身，望向摇着扇子一脸风流样的沈阑意。
　　“娘子的生辰，夫君来为你贺寿。”
　　心中一惊，他如何得知？
　　我嘴上依旧不饶人：“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是说好了吗，这一纸婚约不过是场买卖。我给你风流，你给我自由。那用来赎身的黄金十万两，不尽数是我的私房钱？”
　　“春愁啊春愁，咱们做不了夫妻，咱们还是朋友呀。”他过来拉我的手，被我用力地甩开。
　　我看着面前这个英俊而邪气的男子，想到他为了能够继续风流生活又满足父母的娶妻念想，才招惹了我这位出身烟花的女子。当我一片痴心，交上我五十万两黄金的私房钱时，他却拿十万两为我赎身，剩下的全部收入囊中。好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呵呵，”他一挑嘴角，“信不信我休了你？”
　　我扬手，一锅贴就要糊上去，最后还是收住了。
　　想了想，我还是绽放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怎的，夫君想要奴家如何服侍？”
　　沈阑意轻浮的笑容僵住了，任由我拉着他的胳膊蹭，浑身酥软地往他身上靠。
　　“春愁，不要这样。”
　　“哼，讨厌~假正经！”我轻轻地向他耳根吐气。
　　他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小盒儿：“今天来，就是想送你一件生辰礼物。”
　　难得见他正经，我也收了那副风尘样，诧异地接过小盒。
　　“打开看看。”他温柔地笑着。
　　一瞬间，我愣住了。
　　靠！沈阑意居然对我温柔地笑着！和勾引我那段时间一样温柔地笑着！
　　“狗改不了吃屎！”我大吼一句，也不管什么月下大餐了，冲回屋子甩上门。
　　混蛋，又来骗我！我差点儿就信了！
　　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抬袖擦擦脸，我坐了下来，打开小盒，是一枚墨玉镇纸上面还有点点青花。
　　随着盒子的打开，一张纸条儿飘然落下，上面一排沈阑意特有的花哨字体“娘子喜爱绘画，被夫君我发现啦”。
　　我不知道说什么，心中居然感动。
　　拾起那一枚镇纸观摩，雕刻的是两只仙鹤。对着烛光，眯眼看那镇纸底部，又见一排花哨的字：
　　沈阑意与申泯泯永结同好
　　泪水又一次滑落，想起我们第一次幽会时，我跪在沈阑意面前，低着头说：“小女但求与君结为连理，从此洗尽铅华。世间再无春愁，唯贱妾申泯泯一人。”
　　他，居然还记得我的真名。
　　可惜，后来我发现了他的风流，发现了他接近我的真相，一气之下，弃真名而取花名，以春愁的身份嫁入了沈家。
　　呵呵，春愁一日在，风尘不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