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之孔吉的幸福》豬*草

14、文涛的前生（二）

　　那时节草长莺飞。

　　文涛那天正好应了九王爷的邀请去府上做客。席上觥筹交错，虚晃的影像看起来华丽无比，实质上只是空洞。这么多年的挣扎求存，初下山时的豪情壮志只显得天真和可笑，文涛总算明白了师傅那时未出口的挽留，只是此时此刻，再后悔也没用了。

　　“文公子少年有为，实在是让我等佩服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拉回了文涛的注意。文涛抬头，面前的男子长的高高大大，一大把络腮胡衬的那张本就寒碜的脸更加可怖。嘴上虽然说着佩服，但是他的表情分明是不服的，眼中也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文涛微微一笑，面上从容，心中却格外疲惫。

　　他才二十三岁，却早早的失去了刚下山时的少年意气。那时候只想着下山时定能寻到自己的梦想，可是真正下山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梦想原来那么遥远。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又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你的十分努力有时候甚至比不上别人的一分，但是只要你愿意拿你的所有来交换，那么自然有成功的机会。

　　端看你舍不舍得下而已。

　　端起酒杯，文涛与面前的人举起的杯子轻轻一碰，眼睛微眯，黑色的长发在身后画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少年意气潇洒的样子让人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在下称不上什么年轻有为，阁下谬赞了。”

　　他不认识眼前的人，只草草见过几面，似乎是在九王爷手下做事的。然而九王爷手下的人实在太多，他能记得的也只是那几个经常出现在眼前的面孔。那几人无不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而如他这般年纪轻轻也没什么过人的功劳的人却身居九王爷亲信的位置，也难怪会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文涛想，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不会搅入这江湖的是非之中，与师傅守着那座山终老，便足够了。

　　粗犷大汗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不怀好意的道，“文公子莫要过谦，公子就是这姿色也是天下仅有，怎可说是谬赞。”

　　酒席间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热闹从未出现过一般，文涛的脸色一僵，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姿色吗？

　　少年文涛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长相有一天会被如此诟病。

　　在山中时，整座山只有师傅和他两个人，师傅不提，文涛也从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有何不对的地方。直到下山之后遇到的种种龌蹉和不怀好意的人之后，文涛才知道，原来长相有时候也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只是，文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看人的时候总是看不到对方的能力，而只是注意到了那华而不实的相貌呢？

　　席间静寂的可怕，那粗犷的大汉总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被酒意弄的不太清醒的头脑在冷风下也慢慢回了过来，大汉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酒杯，有些惊慌的退后两步。

　　九王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只是道，“你们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九王爷说过什么？

　　当初文涛刚到九王爷身边做事的时候就被很多人诟病，那时候少年意气风发，很是不满，偷偷的对自己的挚友抱怨，于是九王爷吩咐：谁也不许拿文涛的长相说事。

　　大汉的额头上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求饶道，“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九王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只是道，“拖下去吧。”立刻就有人上来将那人拖了下去。

　　席间又恢复了觥筹交错醉生梦死的样子，每个人都隐藏在面具下面，没人关心那人后面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又似乎所有人都没听到他被拖下去时所发出的惨叫。

　　文涛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

　　其实那人说的又有哪里不对呢，他的确从来没做过什么大事情，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功劳，就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

　　放下手中的酒杯，文涛悄然离席。

　　九王爷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虽然不放心，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容不得走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文涛朝着花园的位置走去，又吩咐了人跟着他。

　　文涛一路走去，面容淡淡，心中也淡淡，他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但是他也不在意。

　　这是那人的关心，他不会不领情的将人赶走。

　　文涛以为他会这样一直走下去，但是他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的停下来。

　　只因为一个人。

　　一个少年。

　　有时候缘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文涛后来想。那一日的邂逅和相遇就像是一场梦境，让他那颗本以为不会再跳动的心脏自然而然的陷落，没有挣扎，心甘情愿。

　　彼时草长莺飞，那人穿着白色的长衫，站在花园深处，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却独有一种孤傲出尘的气质。文涛只当是谁跑错了地方，也不在意，正准备离开时，那人回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前，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文涛也是如此。

　　少年回头，黑发黑眸，唇间一抹浅笑，姣好的面容映衬着周边开的大朵大朵的花，就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一瞬间捕获了文涛的心。

　　那一刻，沉寂了多年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文涛不由自主的向少年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有时候，陷落就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