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雁臣

2、第一章（重修）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右丞诗句真真美如画卷。
　　吾如孤烟，追寻落日。
　　风沙漫天，卷起的沙石让我的眼微眯，纵然再远眺，也只是一片黄尘，山河依旧壮丽，我心明净。
　　而那场厮杀距今也一年有余。
　　我的眼里填了份黯然，只怕这世间再没有景华言，取而代之的是沙漠边城那个小小的厨子言华。
　　远处一片黄沙沟壑连天，明灭不一，早已看不到先前人走的脚印，黄沙映的天空已不是碧蓝色，这是地处大漠边缘的小城百日城一年当中最好的时光，这壮丽而残忍的死亡之沙海，我，便生活在这座小城里。

　　“言华，你有没有什么拿手的菜啊？”老板娘人还未来，声却已先至。
　　我默然，按老板娘的行事作风，这是有贵客来了，而百日城毗邻大漠，又有哪个富贵人家会来呢？我可不要相信这是观光游赏。
　　“唉，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么木讷以后可怎么娶妻呀，唉，真是愁死我了。”老板娘看我表情貌似呆愣中泛着傻气，还算好看的脸出现了不符合她气质的慈祥加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我自顾自整理食材又像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唉，我怎么光顾着和你说这个，今天咱们百日城里可是来了贵客，你准备些拿手的酒菜吧，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从远道来的，这两位公子啊，真真是神仙似的人物，眉是眉眼是眼的，唉，没看过书的人也形容不好，要不是其中一位散发着冷气，我还能细瞅瞅呢，嘿嘿，我再偷偷看看，你快点啊。”话还没说完，老板娘便又急急忙忙地走了，那急切到魂不守舍的模样倒是可爱得很呢。
　　轻勾唇角，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做这样的动作仿佛是下意识的，或许是老板娘的热忱，我感觉得到。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却又化为一片平静，静得好似与大漠相连的天。
　　这样宁静的生活，我珍惜。
　　大堂里，往日也就有几个人的，可今日，人多得好像要挤满了每一个地方，最显眼的便是那两位男子，一位紫衣华贵，意态潇洒，一举首一抬眉都是风华，另一位墨裘冰冷，眉目凌冽，硬生生降低了那一片的温度。
　　按理说这么多人会很嘈杂，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声音，那两人在等着用餐，其他人则间歇地看着他们，偶尔低声说两句，无怪乎他们这样，百日城来个外地人都是稀奇，更何况这两人又是这么的优秀，淳朴而善良的人们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好奇与希冀也是人之常情。
　　紫衣男子喝着老板娘特意拿来的珍藏了好久都舍不得喝的茶，问着身边的人“蓼芫，你说咱们是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去找人还是歇息一下就去呢？”
　　北蓼芫抬眉看他一眼，好似是惊奇他怎会问这样的问题，急切地来大漠的是他，怎么现在到了反而问起他来了，“这要看你。”
　　殷汝墨似碰了一鼻子的灰，好友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不是没来过大漠么，就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北蓼芫正想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我也没来过。”
　　这一句话让殷汝墨沉痛不已。
　　他们说到这里老板娘端着我做好的菜上了桌，说是做些好的，会不会倒是其次，关键是这里食材短缺，又适逢冬季，能用得上的就更少了，我只是尽我所能地做得好吃点，也算是报答老板娘对我的关怀，毕竟我是在满足老板娘的怜美之心啊。
　　我在厨房的门帘后看老板娘娇羞的走路姿态，内心里七罐八歪，她在腹诽什么我不知道，大漠生活本来如此，但，老板娘您都是个孩子的娘了，我实在难以理解……
　　看老板娘回转身，满脸的激动，我默然。
　　希望您待会记账不要记错，厨子做这顿饭还是很累的。
　　殷汝墨看了下菜色轻皱了下眉，随即释然，这一路上吃过比这差的也不是少数了，本以为客栈里做的应该会比自己随便弄的好很多，这样看来，大漠的生活确实很艰苦，已经超过了他原本的想象。
　　北蓼芫举筷即食，刚吃一口，眼睛便亮了一下，这种味道，虽然略显粗糙却的确有着淡淡的北方特有的风味，可以看出准备的人很用心，殷汝墨只是觉得味道比他认为的要好，而且，似曾相识，就好像，好友给人的感觉。
　　“老板娘，区区有个问题，咱们这的厨子是本地人么？”殷汝墨笑的很灿烂，他预感这个厨子或许能帮到他，可是我却觉得有点不妙。
　　老板娘更加激动了，“公子您说言华啊，他来到百日城快有三年了，不瞒您说，自从他来，我们这的生意都好了很多呢。”
　　“那可不可以让我们见见他呢。”殷汝墨得寸进尺。
　　老板娘迟疑了一下，虽然她很想满足这位公子的要求，可是，“公子，您有什么事就和奴家说吧，言华不善言谈，为人木讷得很，怕是让公子笑话了去。”
　　我的心里涌上了淡淡的暖流，老板娘的关怀细致而温暖。
　　“没有关系，区区只是想让他帮一个忙，帮不上忙也无甚大碍的。”殷汝墨依旧笑得春风得意。
　　我从厨房掀帘而出，不想让老板娘为难，而且我与殷汝墨素不相识，帮他的忙，就当是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归来后，我还是木讷的厨子言华，变更不得。
　　然而，我却没有想到，或许已经预料到，却依旧卷入有悖于我愿为平淡的生活。
　　本性，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