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方圆》佩兰应语

2、【02】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我隐约听到门口的小厮大叫着，将爹娘弟妹给唤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这才想到也该是时辰到家了，便从马车中稳稳当当的走了出来，俯身道：“爹娘，女儿回来了”将马车中的糕点盒取出，递给家仆，“这是右夫人给的一些小心意，是其亲手所制，夫人希望女儿同爹娘一起品尝这糕点”
　　“嗯……”爹爹单手抚了抚微白的胡子，“右夫人怎么说？”
　　“希望女儿下次再上府游玩”
　　“嗯，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这糕点让下人放在灶房想吃便自己差婢子去拿”
　　“是，那么女儿先回屋了”我缓缓起身，双手合于腹前，轻步走入府门。到了自己屋中，这才放松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守着屋子的小环见我回来了，赶忙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边拉边有些气恼道：“真该让老爷看看小姐您现在什么样子”
　　“爹看不到的……不要担心嘛…”我没有力气和她玩闹，人仍旧瘫坐在那儿，半点力气没有，那马车颠呀颠呀的，我还真就没有睡好。这小丫头片子还不让我在地上坐会儿歇会儿。
　　“小姐这般坐着也不行呀，若是惹上了风寒，看小姐这犟脾气往哪里使去”小环双手插腰，俯视在地上的我，我这才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缓缓起身。
　　“我错了还不行？”我瞪她，她嬉笑的瞧了我一眼。我无奈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这是右夫人所赠，特地往里头拿了几个给你带来，否则你便没得吃了，其他那些必定会让弟妹们给拿了去”
　　“多谢小姐”小环欢欢喜喜的结果布袋，掏出来一个糕点便往嘴里塞，“好吃好吃，小姐的口福不浅”
　　“呵呵”我浅笑，坐在茶几前，执起绣了一半的绣品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一旁顾着吃的小环凑了过来，嬉笑着看着我：“小姐呀，小姐再过两年也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呢”
　　“说什么呢”我敲了敲小环的脑袋，“成日不想着正事，竟是想着把我给嫁了的心思，你这黑心的丫头”
　　小环嘟了嘟嘴，“奴婢没有打趣小姐，依老爷的性子指不定把小姐你嫁给富甲一方的什么老爷呀要么就是有钱有势的少爷，肯定个个长得鼠目寸瓜的，现在不想想，日后小姐若是真这么嫁给了那些人，小姐岂不是连个幻想都没有？”
　　我放下手头的绣品，远目望向门外的雪景，小环说的不错。我爹爹的性子，可真会这么做，我又有什么可想的，忽而想到几个时辰前在右相府中所遇见的少年，不禁垂下眼帘，“别想了，有什么可想的，想的也不会实现的。”
　　“小姐……”小环蹭在我身旁，一脸的无奈又有一丝怜悯。
　　“去忙吧”我继续绣着，不理不顾。她便作罢，到屋外扫地去了。
　　我看着在屋门前忙碌的身影，看着手中的白布上的湖水，何时这湖水上会有两只鸳鸯？

　　一年。
　　便是这般的生活，我至此便在这深闺中呆着，却也听闻了不少外头的消息，我听闻右相府有个表少爷，去参军，然后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了墨梁大将军的右将。忘了说，那个上回子在右相府遇到的少年便是墨梁，如今十六，却少年得志，幼年时便随父从军，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小，到了十四便领军队打了数场大仗。右相府的那个表少爷听说叫右安倒是和右若安的名字很像，右相和这个远亲关系好，所以名字取得像。
　　现在右安是墨梁身畔的得力助手，右安又与右相府关系甚好，那么到时候墨梁便会同右相府的关系更好。
　　我扯了扯笑，想来圣上要开始担心了。
　　右相在朝中是丞相，墨梁在朝中和战场上是臣与将军，这两家若是关系好的很，哪个君王不会担心？
　　靠得太近，还是会发生点事情的。
　　“小姐，小姐”小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脸欢笑的跑了进屋，手里似乎拿着一封信，“小姐，快看快看呀”
　　“给我吧”我将信结果来，拆开一看，竟然是右若安让人捎了来的，心下疑惑，自是一年前的那次聚会后，我还真就没有再去过右相府，右相府也没说什么，我不去就不去，人家还不稀罕我去呢，如今这右若安却捎信来。

　　方姐姐：
　　一年未见，妹妹甚为想念。不知姐姐近来如何。妹妹这几日思想其姐姐来，便想邀姐姐再至家府叙叙旧，不知姐姐可有空？上回子见姐姐的那个帕子和那身蓝衣很是漂亮不知姐姐还在否？可否再带了来，妹妹再做件一模一样的，日后姐姐不来时，也好有个念想。
　　若安

　　“呵”我合上信，勾起笑。
　　小环接过信，问道：“小姐笑什么？”
　　“你说怪不怪，这一年来我根本没有与右小姐有什么联系，有什么可以叙叙旧的？”
　　“小姐的意思是……？”
　　“再加上她要我带上这些个东西，也真不知她想做什么”我将那信递回到小环手中，“爹爹和娘亲可知道这封信？”
　　“自是知晓的，这信便是老爷和夫人要奴婢拿了来给小姐的，要小姐做好准备”
　　“看来不去还是不行”我无奈扶额，“将我那件蓝衣拿来，一年前的衣裳了，现今怕是穿不下了，给她包起来吧，那帕子如今我倒是还用着，就怕有些旧了”
　　“怎么会”小环笑道：“小姐亲手绣的，哪里会显得旧，明明栩栩如生”
　　“就你会说话了”我捂唇轻笑。
　　随后爹娘便唤我去前厅说话了，我整了整衣裳，进屋。却见所有弟妹姨娘都在，上前双手放在腹前，规规矩矩的俯身行礼。
　　爹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的样子。娘亲在一旁持帕道：“各位妹妹们瞧着点，园儿的这行礼姿势甚为到位，到时候各位妹妹们的女儿们可都是我们方府的人，规矩都是要学的，多向园儿学着些，到时候可不要给方府丢脸了”
　　“姐姐说的是，妾们一定让孩子们学着”二姨娘忙献媚的说道，推了推一旁的三妹，三妹迷迷糊糊的看着我这二姨娘，颤颤道：“孩儿们一定学着”
　　“园儿可打理好了？爹已经捎信告诉右相，你后日便到右相府住上三日”爹脸色严峻，仿佛将这件事情看得无比重要。
　　“是，一切听爹娘的安排”我乖巧道。
　　“嗯，回屋歇息吧，明早便乘马车去都城”
　　“是，女儿先退下了”我缓缓退出大厅，呼了口气。小环站在一旁侧耳过来道：“适才奴婢拿信走的时候听到老爷和夫人在那儿说老爷升官了，怕是和小姐与右相府的交情有关，这两天也在打理，说是也要去都城住下了。”
　　“看来升官还升的蛮高”我轻哼。右相府下这般大的血本，到线下我都不知这右相到底是想我做什么，叫我怎么不忧心。
　　“小姐可真是生错了人家，下一世小姐可不能投胎入了方家”小环双眼含泪，面脸的怜惜，我敲了敲她的额，有些懊恼，“这话给不能乱说，若是让爹娘或是别他姨娘弟妹给听到了，看你这条小命还是否可以留着”
　　“小姐……奴婢这不是为小姐感到不值么”小环捂头，一脸委屈。
　　“值不值得，都逃不掉呀”我低眸，“爹娘的话怎么可以违背”
　　“唉……”小环无奈的摇头，搀扶着我进屋，道：“奴婢这趟可否跟小姐一同去了？”
　　“不可”我看向她，缓缓摇头，“这事情麻烦的很，我还得再去趟爹娘那儿去说个半天，你才可以同我一起去，我可不想再去那儿了，太麻烦了”
　　“小姐，你这般懒的性子，要奴婢怎么说好”小环负气看着我，去年我懒得让她跟，她便已经很气恼了，如今我又不让她跟，她也是无可奈何。
　　“莫要生气嘛，在这儿等我回来岂不更好，右相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怎么偏要跟了去”
　　“不是说右相府现在同墨梁将军关系很是好嘛”小环捂脸，一副女儿家害羞的样子：“奴婢这不是想跟去看看那墨梁将军到底长得如何，同手下的那些个小丫头们说说”
　　“是炫耀吧”我挑眉看向她，手中拿起笔墨练字，她便凑到我身畔开始磨墨。
　　“什么话，那哪里是炫耀了”小环一脸不服气，“只是奴婢还真是想去瞧瞧城里人们传闻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
　　“不过黄口小儿罢了，这般作甚”我无奈的看向她，小环一脸惊异的看向我：“莫非小姐已经见过了？”
　　“那年去右相府的时候曾经有一面之缘”我低头写着没有看向小环，一面说着。
　　“那么那少年郎可不是记得小姐嘛”小环作花痴状，“那该是一段多好的姻缘”
　　忽而又说：“说不定老爷见是将军，便把小姐指给他了，多好”
　　“他不认得我”我眸低的更低。
　　“小姐不是说……”
　　“他以为我是右若安，他并不知晓，我是方家的长女方圆”我这才抬眸，与小环对视，双眸含笑，笑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