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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又是一年好时节。青云山上已经开满了桃花。
      不过青云镇最出名的,却不是这漫山遍野的桃花,而是只有这里才产的香桃茶。
      每年的这个时候,齐季都要到青云镇来小住一阵,打着买茶的名义游山玩水。
      不过今天,他却难得的没有出门,只手捧着一盏香桃茶,在窗边坐了一整个下午。
      对面的茶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位新的说书先生,清秀的面孔透着些许病态的苍白,着一身青衫,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在脑后,手上的白色折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不知今儿说的是个什么话本,那说书先生的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扫过的地方,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红了脸庞。
      齐季记得,之前的说书先生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儿。一边说会一边晃动着他那个瘦瘦尖尖的小脑袋,把每句话最后两个字的音拖得很长。齐季闲来无事时偶尔也会去听听,品一壶茶,听他讲那些风沙狂卷、大气磅礴的战史。
      齐季爱茶,爱喝也爱看,看茶也看喝茶人的表情。所以第一次来到青云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间客栈,还特地挑了个正对茶馆的房间,跟掌柜的长期定了下来。从这间房打开窗户望出去,就能将茶馆里看得一清二楚。
      但这样一坐一下午还是第一次。
      没看茶也没看茶客,只是单单地看着说书先生,也是第一次。
      良久,待到茶馆里的人都散了,齐季才猛然发现,手中千金难求的香桃茶早已凉透。
      无奈地笑笑,自己这是魔障了不成?

      第二天下午,齐季掐着时间走进了“青云茶馆。”
      掌柜的笑着招呼道:“齐老板,今年又来收茶啦?”
      “是啊,只要青云镇还产这香桃茶,我就得年年来。你们秦老板呢?”
      “老板在后院呢,用不用我去叫他出来?”
      话正说着,后头的竹帘被掀了开,一青一蓝两个身影走了出来。着蓝衣的就是刚刚说起的茶馆老板秦云,而着青衣的便是那位新来的说书先生。
      见到站在柜台前的齐季,秦云笑着迎了上来:“哦,齐兄?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你这儿的生意倒是一直都很好。”
      “都是乡亲们赏光。”
      “这位是?”齐季将眼神转向还站在秦云身后的青衣男子,“我昨儿瞧见他在那厅里说书,老章不做了?”
      “上个月老章的儿子给他添了个孙子,回去颐养天年去了。”说着,秦云侧身将身后的青衣男子让了出来,“这是我表弟秦羽,从小身子不大好,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姨娘说这青云镇比较安逸,让他来我这儿修养一阵。喏,正巧赶上老章回乡,他就自告奋勇了。”
      “原来如此。”齐季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在下齐季。”
      “秦羽。”
      兀然撞进一双清冷的眸子里,齐季周身一颤。听在耳朵里清灵的声音像掉落在平静湖面的雨点,划开了一串串涟漪。

      秦羽今天挑的是聊斋里的一个本子,说的是狐仙与书生。
      齐季挑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了,倒不是不想坐近些,只是他实在不愿挤在前排的姑娘堆里。
      故事正讲到狐仙所化的女子与书生第一次相遇,书生救了受伤的女子,将这美貌的女子带回了家好生照顾。
      其实比起这乡野间的神怪传说,齐季更喜欢听老山羊讲的战史。不过……抬眼看着在案前讲得正入神的先生,齐季在心中暗叹,明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他却像是身临其境似的将故事中人物的情绪全写在了那双眼睛里。
      不过,那双眸子真是灿若星辰,跟刚刚打招呼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那把白色的折扇还在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伴随着秦羽桓的轻言,把齐季缓缓地带进了那个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渐渐散去。齐季还浑然不觉地坐在原地。
      “齐老板?齐老板?……齐兄?”
      “啊?……啊,秦兄,怎么,已经结束了吗?”
      秦云笑笑,“是啊。茶凉了,要换一壶吗?”
      望了眼已经空了案台,又瞧了瞧面前的冷茶,齐季不好意思朝秦云歉道:“令弟讲得太好,听得入了神,结果糟蹋了一壶好茶,倒是我的不是了。”
      “齐老板谬赞。”这话,却是秦羽答的。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齐季身后。
      齐季闻言一回头,正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秦羽倒也不接话,向秦云说道:“云哥,嫂子找你。”
      “是吗?”秦云起身,歉意地笑笑,“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齐兄你今晚一定要赏脸在我这儿吃顿饭,一年没见,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云的身影消失在了竹帘后面。
      齐季刚想开口跟秦羽搭话,却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竹帘那边,里面尽是忧伤。就像下午说书时他讲到狐仙被迫与书生分离那一段时的眼神一样,难以言尽的悲伤满溢而出。齐季若有所思。但只一瞬,秦羽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快得甚至让齐季怀疑刚刚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看着我做什么?”一回头就发觉自己的脸上胶着着一道视线,秦羽不悦地皱了皱眉。
      “呵。”齐季展开手中的折扇遮脸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恐怕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哪类人?”
      齐季眼珠一转,“明天陪我去青云山上看茶,我就告诉你。”
      秦羽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不愿说便算了。我不懂看茶,只会说书。”
      “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啊。”
      “不必劳烦齐老板,在下对茶不感兴趣。”
      “可是,秦兄,啊,我是说你表兄秦云,他可是爱茶之人。他的挚爱,你会不感兴趣?”
      “……”秦羽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明天你来,我便告诉你。”

      在青山脚下的茶棚见到秦羽时,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但齐季还是开心得很,毕竟他终是来了。还是一身青衫,只是在领口、袖口处镶了银边,齐季暗自纳闷,这人是多喜欢这个颜色?
      齐季早上出门的时候特地把小厮留在了客栈只身前来,倒不是笃定秦羽一定会出现,只是昨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齐季愿意赌一把。
      现在看来是赢了。很好。
      “走吧?”
      “你叫我出来,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走吧!”
      齐季伸手想拉住秦羽,被秦羽毫不犹豫地躲开。他也不恼,转手拉住了秦羽的袖子,并小心嘱咐道:“山路难走,我领着你。诶诶诶,别这么用力扯,袖子断了可不好!”
      “……”
      看着秦羽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齐季忍不住笑了起来。秦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齐季清了清嗓,“咳,走吧走吧。”
      齐季还真是一路拉着秦羽的袖子没放,一边走一边耐心地跟他解释着各类茶的特性。可秦羽根本就没心思去听他在说什么,只是气恼自己怎么会听信这人的话跑了过来。怎么想都是自己被耍了。好不容易等到齐季提议休息一下,秦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放手,我先回去了。”
      “回去?这都快到了呀,最好的香桃茶可都在山顶。你看,”齐季往山上一指,“那儿是座古寺,在寺里的老树下喝香桃茶特别香。”
      “你去喝就是,我先走了。”
      “啊,果然还是应该把秦云兄一起邀来的吗……”
      “……什么意思?”
      齐季勾着嘴角挑眉看了秦羽一眼,“你不正是为此而来吗,还没听到你想听的就回去?”
      “齐老板,从昨天开始你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家兄的名字,究竟是何用意?”秦羽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微愠。
      “怎么,终于忍不下去了?”
      “……”
      “你喜欢他。”
      秦羽闻言一震,瞪大双眼看向还是一脸笑意的齐季。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秦云。”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一下,秦羽是真的怒了。
      齐季收起了脸上的那一抹笑,一步步逼近,“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你的眼神瞒得住所有人,可是瞒不住我。”
      秦羽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像是被风吹落的枯叶,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在泥土里。良久,浅色的唇微动,:“你知道些什么……”
      齐季没大听清楚,“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秦羽吼了出来,“一类人?呵,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这些话。是,我是喜欢云哥,可这也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如果你今天叫在下出来,只是为了奚落一番,那么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秦羽拂袖转身,“听云哥说,齐老板你生意做得很大,想必是个讲信誉的人,我希望齐老板能跟我约定对此事保持缄默,可以么?”
      一个闷雷响过,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
      齐季看着眼前这人,眼神明灭难辨。没想到这人一激就炸毛了,这下可怎么好……奚落?不,不是为了这个。
      秦羽还是没等到齐季的回答,因为雨点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快跑!古寺不远了,咱们上去躲躲!”说完,齐季就拉着秦羽朝顶上的古寺狂奔而去。
      雨点打在身上,微凉。
      等跑到寺庙门口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快喘不过气。
      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他们突然同时大笑了起来。
      秦羽的双颊因为刚才的跑动泛出了一丝粉色,齐季看呆了,只觉得身后那满山的桃花瞬间好像都失去了颜色。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了秦羽的耳畔。秦羽下意识一躲,齐季尴尬地收回手,笑了笑,“有花瓣。”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坐在老树下品茶,甚至还被迫在庙里借宿一晚。
      一场雨,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但齐季还是十分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别的不说,起码在被秦羽怒斥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跟他面对面的坐着喝茶,心平气和的交谈,确实是因为托了它的福。
      一个夜晚,一壶好茶,一点灯光,两个故事。
      当然是齐季先开的口。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无外乎是到了合适的年纪没有对妙龄的姑娘动心,却常常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了同性。扪心自问之后艰难地得出了结论,他倒也不悲不喜。想着人生还长,万事难料,反正也没有爱慕的人,与其忧心自扰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自己这奇怪的心思只是一时的呢?
      直到此前透过窗台见到秦羽,他才明白什么叫魂牵梦萦,才真正体会到动心一词的涵义,才顿悟也许之前的一切,就是为了此刻的相遇。
      不过,这些话他自是不会说出来的。
      或许是气氛正好,或许是茶正香浓,又或许是有感与眼前人的坦诚,秦羽终于慢慢地卸下了防备,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与齐季之前猜想的差不多,秦羽从小体弱,又是独子,而秦云性情温润,总是对这个幼弟关爱有加。秦云相貌堂堂,又博识多才,秦羽不止一次地羡慕过。他享受着这样优秀的人的无私关爱,只觉开心不已,却从未往他处想。直到秦云遇见现在的妻子并决定成亲之时,心内抑制不住的难过和愤怒快要把自己淹没,秦羽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对秦云的感情早已变质。
      还好秦云成亲之后便搬到了青云镇开起了茶馆,他不必亲眼见他们恩爱。这次若不是母亲百番劝说,他本是不想来这青云镇的,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场差点夺取他性命的大病让他有些后怕,怕万一自己就这么去了,却不能再见那人一眼。
      拗不过心里的那点期盼,他最终还是来了。
      这话,他说得极其自嘲,齐季却是一喜,道:“幸好你来了。”
      对上秦羽疑惑的眼神,齐季眉眼弯弯,“幸好你来了,我才能遇上你。”
      在油灯跳跃的火光之下,秦羽忽然觉得,这位齐老板倒是生了副好面孔,不知多少姑娘为他倾心。可惜这人是个……姑娘们知道了得多伤心。
      想到这里,秦羽不由得一愣,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这话还是留着以后对你心上人说吧!”
      齐季不语,只是冲着他继续笑弯了眉眼。

      从寺里回来之后,齐老板一改往日游山玩水的习性,成了“青云茶馆”的常客。
      而秦羽大概是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对齐季这个陌生人的态度似乎好过头了,再见他时比之前更为冷淡,连寒暄都省了。
      只是齐季并不介意,每日都端坐在最后面的椅子上,喝茶听书。
      连着几天都见到了齐季,秦羽终于忍不住发问:“齐老板来这青云镇不是为了收茶吗?怎么天天都有闲心来此处?”
      “不必这么见外,唤我名字便可,齐老板齐老板的,把我们的关系都叫生分了。”
      秦羽闻言腹诽道,我们本也不是什么相熟的关系。
      “茶当然要收,可这书我也想听啊。”
      “我倒不知,原来生意是可以这么随便做的。”
      “哦?你对经商有兴趣?那改日我们一定得好好交流交流。”
      “……不必了。”
      说完,秦羽转身想走,却被齐季拦了下来。
      齐季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伸到秦羽面前,“喏,给你的。”
      定睛一看,却是一枚木头做的发簪。簪子的表面被打磨光滑,雕上了别致得花纹。
      “这是何意?”
      “我见你爱穿青色,便想着若是配上木簪一定更为合称。本想用竹子,可实在是奈它不何,便还是改了木头……诶,先别急着拒绝,我也知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我的手工也上不了大的台面,只是聊表心意,虽然寒酸却还望你莫要嫌弃。”
      “齐老板言重了,亲手雕琢之物怎能说寒酸?秦羽何德何能,实在是受不起这份厚礼。请转赠他人吧。”
      “什么厚礼不厚礼的,这是专为你做的,转赠他人意义何在?”齐季把簪子塞到秦羽手里,面色柔和,“自做好那日起我便一直将它带在身上,想着你什么时候主动找我说话就什么时候送给你,收下吧。”
      离开之前,齐季自言自语道:“不日我将回乡,也不知在这之前,能否有幸目睹你戴上这簪子……”

      说来也怪,齐季自那日来送了簪子之后就不见了人影。秦羽说书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后看,看那个奇怪的人来了没有。结果是一天又一天的失望。
      正想着他恐怕是离开此地了,那人却又一次的出现在了视线里。
      这天秦羽正说完本子,就见齐季撑了油纸伞停在店前,也不进来,只是站在细雨中看着自己微笑。
      秦羽一头雾水。还没等理出个头绪来,那人已经进了对面的客栈。
      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原来他并没有离开,只是不再来听书罢了。
      可到了第二天,齐季又如之前一样踩着说书的点来了茶馆,点了一壶茶坐在了最后。见到秦羽的眼神扫过来,便笑着跟他招了招手。
      秦羽看着那抹熟悉地身影,心上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他径直走到了齐季面前,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皱眉盯着他。
      齐季也不等他开口,自己解释道:“你不是说我不务正业么,前几日收茶去了,没来看你,昨日又是一身泥泞,所以……对不起。”
      “齐老板这歉道的可没道理,我从来没请求你来看我。来与不来是你的自由,何须向在下道歉。”
      “可你这表情就是在生气啊。”齐季委屈道。
      秦羽也不辩驳,拿出了那支木簪。
      “哦?你都随身带着它?”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我生气的话,那便就是它了。”秦羽把簪子翻过去,将刻在簪身上花纹对着齐季,“你以为我看不懂么,这分明就是一个情字!”
      “的确是一个情字。”
      “那你将它送给我是何意?”
      “正因为是一个情字,所以才送给你。不,应该说,正因为这是要送给你的,我才刻了这个情字。”
      “……你?”
      “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季,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齐季笑道,“是不是玩笑,你以后就会知道。”
      “以后?没有以后了。我已经跟云哥辞行,明日便启程返家,至此之后我们不会再见。这簪子你收好,”秦羽把簪子递到齐季手里,“送给你真正命定的那个人吧。”
      “……”
      齐季没再说话,也没再把簪子硬塞给秦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秦羽一愣,随后淡淡答道,“不送。”

      明明早就料到这人是个浪荡公子,居然还曾对他抱有一丝期盼。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出现的这段时间,确实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没那么单调了。
      可在这青云镇,两人都只是匆匆过客,何谈以后?不过是徒增无妄的念想罢了。
      晚饭时,秦云说要给他办个饯别宴,其实也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只是多加了坛陈年好酒。秦云本要邀请齐季一起,被秦羽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觥筹交错,秦羽不甚酒力,小酌就已微醺,抬眼看着烛火下,秦云与妻子相视而笑,互相敬着酒,如神仙眷侣一般,他忽然觉得很轻松,之前的妒忌之心一扫而空,独剩艳羡。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人活一生,就是为了找这样一个能举樽共饮的人。
      他曾经以为那个人会是云哥,现在想来,也许是当时自己太过年少,从未曾真正认清过情为何物罢。
      第二日清早,秦云与妻子还在睡梦中,秦羽便悄悄起身,牵着马离开了青云茶馆。送别总是让人心伤,倒不如这样独自离开,反而清净。
      可才出城门,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毫无预兆地映入了眼帘。
      “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那人赫然是齐季齐老板。
      “你怎么在这儿?”
      “真巧,我今日也返乡。”
      “你昨日明明……”
      “咳,昨日听说你要走,我就赶紧回去收拾了行李……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小厮和老掌柜被我留在青云镇善后,得晚两天,咱们先走。”
      “可是……”
      “没有可是。”齐季笑弯了眉眼,“从今天起,我们只会有很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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