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仙缘》渣木

15、云生四象 3

　　今夜所见之景让惟致心神激荡却又不知如何排解，倒是是平日习惯让他觉得非画下来不可，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法子——否则不知要愣到何时了。他胸中充溢的感情一笔一笔通过墨线游走表达出来，酣畅淋漓直入无人之境。惟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跟他说话他也不应，觉得实在是困极了，便自顾自地睡觉去，不再理他。
　　惟致此时完全沉浸在画中无法自拔。以前在老师府上画画的时候，虽也会专注到一连几个时辰都听不见别人说话，可那时所画之景不是来自久远的记忆就是化自前人之作品，哪像今日，亲临绝景前，挥毫写胸臆？可他越画下去，就越是觉得自己下笔太过死板，山岚如精灵般的灵动跳脱竟是完全无法表现，不由心生气馁，笔也停了下来。
　　惟时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见灯还亮着，师弟坐在灯下愁眉苦脸，想到他的“大作”，便起身去看。一看之下不由感叹这个师弟果真有几分真本事，画得可真像啊，那山一看就是前山嘛。只是过云台云瀑那里还空着，想必师弟是在这遇到麻烦了。既然师弟有困难，自己这个做师兄的非帮帮他不可。
　　“我说师弟呀，到底是哪里不懂，说来师兄听听？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帮帮忙呢。”
　　“师兄，这山里的云雾千变万化，我觉得这一刻的云形态神妙，又觉得那一刻的云风姿飘逸，竟然无从下笔，这可怎么办才好……”惟致低着头回答道。
　　真是当局者迷啊，惟时心里暗道。“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只知道照着书本读。我是不会画画啦，可是我觉得，以前那些前辈高人们看过那么多千变万化的东西，怎么很容易就画出来了呢？他们画的，必定不是某一刻的云，而是他们心中的云啊。”
　　“心中的……云？”惟致沮丧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那当然，所以你见过的前辈高人画的画都是精妙无比，拿来套自己的画嘛……平时是没问题，今天对着真家伙，自然是大大的不妥了，你想，人的心就和山中的云一样千变万化，又怎能按套路来呢？”
　　惟时发表完自己这一番高谈阔论，见惟致埋头思索，微微一笑，不再解释，只回头睡自己的觉去。这样一来，惟致更觉得自己这个师兄不仅本事大、心肠好，连见识眼界都是自己比不上的，又暗自惭愧起来——他之前还为自己把师兄当坏人惭愧来着。
　　“自己的心吗？可是自己的心，自己又如何看得清呢……”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一旁的床上，惟时正捂着肚子偷笑。这番话原本是从师父那里听到，讲的却是修行方面的事，是以张口闭口“前辈高人”；此时他拿来唬师弟，倒也不差。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人看，自娱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