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淡风清》沉梦不醒

63、第 63 章

　　楚笑尘的逐客令下的又快又急，就连水洛也惊了一下。她不明白，楚笑尘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只知道这是楚笑尘思考一路下的决定，她不能劝，也劝不住。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连云枫，他能承受住织锦真实的病况，但是能承受住离开妹妹，听天由命的痛吗？掩藏不住担忧的双眼，凝视着连云枫。
　　连云竹还是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可能失去妹妹的恐惧还笼罩了他的心头，离开药谷的日期近在眼前，此次一别，或许是永远，他又怎么能走得安心？满怀希冀的抬起头，看向连云枫。
　　宁问儿是外人，名副其实的外人，但越是外人看得越清。楚老爷子说出这话是保护水洛，也是没有治愈的把握。可怜的织锦，受了那么多的病痛，坚持了这么些年，还是希望渺茫。连云竹的失魂落魄，宁问儿轻叹气，更可怜的是她的家人。
　　连云枫的镇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疼织锦的是他，最早释怀的还是他。眼睛里从始至终的淡然，他早已看开了生死。
　　水洛的心一震。她一直想不通连云枫生在商贾之家，家人开朗精明，他的淡漠一点也不像连家人。现在她明白了。是连云枫看透了世间冷暖也看透了生死。他之前的经历绝不是市面传言那般简单。
　　“都回去收拾行李。”楚笑尘挥挥手，慈爱的看着下面脸色各异的年轻人，五味杂陈，声音也恢复了平和：“丫头留下。”
　　最后一个人走了出去，守在外面的仆役立刻关紧了房门，守在十步之外。显然是楚笑尘早已吩咐好的。连云枫沉默着看着紧闭的房门，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外公。”水洛看一眼关上的房门，低声叫道。她有好多的疑问，可是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外公都是为了她好，无需置疑。
　　“嗯。三年，外公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织锦。”楚笑尘和蔼的看着水洛，眼底闪过狡黠。
　　“可是”水洛不相信的瞪大眼，刚才他还告诉他们织锦活不过三年。
　　“外公思索再三，连家的事只有他们最清楚，尤其是过些日子云枫要离开。”多年的江湖生涯，不是不信水洛的消息，只是直觉连家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而不懂武功的水洛是他最挂心的。
　　“你那爹爹一心得到权势，外公再不替你做些什么，怎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女儿。”楚笑尘笑着说眼角渐渐湿润了。
　　“水洛明白。”水洛点点头，心头酸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以织锦的生死，逼迫连家找出所有真相，保她一世安全无虞。外公在用自己的名声换取她的安全，这她早该想到的。
　　“一路上，江南无法整治的贪官污吏离奇暴毙，你可看出了端倪？”楚笑尘突然说道，毫不相关的话，水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水洛想了一下，点头。知道连云枫答应罗言玉的请求，但是没有想到连云枫做事会如此迅速。整个江南的局势，完全翻了过来。
　　“出了药谷，云枫就是皇帝的亲随，有些事不要太计较。”“云枫不会。”水洛明白楚笑尘指的是什么执着的摇头，他们说过相信的，连云枫一诺千金，不会变的。
　　“你和你娘一样的执着。”楚笑尘叹气，因为这些执着的相信，他失去了女儿，盼只盼连云枫看开了人情冷暖，也看清了名利只是过往云烟。无论何时，对水洛的宠爱如同他脸上的淡然一样，至死不变。
　　连云枫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前面，仆役看着不敢过去劝，更不敢动。战战兢兢的僵着一个姿势，直到水洛从里面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才发觉双腿早已经麻木的不敢动。
　　“站在这里做什么？”“等你。”连云枫淡淡的说，手臂揽过水洛肩膀抬起脚向前走。
　　“云枫，我”两个人并肩向前走着，各自沉默。从没有的距离突然出现两个人的中间。水洛不喜欢这种沉默，极其的不喜欢。
　　“我都知道。”连云枫静静地说，补充一句：“夏家查的事情。”
　　“你知道啊！”水洛轻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还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因为害怕他担心而始终把这些记挂在心头。
　　“谢谢你。”连云枫突然抱住水洛，就像在每次回到房间里的拥抱一样。“是我自己要做的。”水洛对着他的胸口闷闷的说道，心下感动着。
　　连云枫很少像现在这样不顾众人的目光抱她，有这些就够了。
　　“水洛”连云枫心叹息，若没有她在身边，织锦的事情会把他打垮，而她从不知她对自己有多重要。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第二天，除了织锦和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其他人都要离开。
　　“有外公，你就放心吧。”织锦的影子越来越远，不一会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儿，连云枫和水洛落在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水洛仰起头，微笑着说道。
　　“嗯。”连云枫沉默了一会，轻颔首。俯下身子在水洛的唇上印一记：“三年后，我来接她。”不管结果是什么。
　　回程比来时加快了许多，四个月的路程三个月就走完了。只是从四季如春的禹城穿过整个晋朝回到风雪交加的泠水，衣服一件件向上加还是觉得冷。
　　“怎么没有人？”路上冷些就算了，但是家里怎么还是冷冰冰的？连炭火都没有烧起来，水洛忍不住打个喷嚏，揉着通红的鼻子朝连云枫抱怨。
　　“行程提前，没来得及通知冷叔。”连云枫淡淡的说完，冷叔就鬼魅般出现在大厅里。“先升起炭火，再收拾行装。”
　　“是，公子老夫人还没有回来。”冷叔先把事情吩咐下去，才接着回话。“我知道了。”连云枫挑下眉点头。幸好他早有防备，知道那一边的行程。
　　“都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连云枫扫一圈疲惫的众人，淡淡的吩咐道：“冷叔，剩下的琐事就劳烦你了。”
　　连云枫又开始忙了起来，整日的不见人影，晚上水洛睡着后才回来，两人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水洛只能看着连云枫的东西睹物思人。
　　或许，以后她就要这样度过一个个日子，现在只是提前预习了。自嘲的笑笑，水洛去厨房取食材，幸好她还可以给他送上热腾腾的饭菜。
　　“小姐，外面起风了，把窗户关上吧。”雪儿轻声叫道，不等水洛回答就放下了窗子，顺便试了试桌上的茶水，拿到一边换上新的。
　　“雪儿，拿针线来。”如同入定的水洛突然开口，滚烫的热水洒在了地上。雪儿惊呆了的看着水洛，她没有听错吧？小姐要针线？“小姐？”
　　“去拿，叫冰儿过来。”水洛懒懒的站起来，笑着说道。那是什么表情，她又不是没拿过针线。“哦！”雪儿小跑着出去，小姐又无聊了才要那东西玩的吧？
　　“小姐，针不是这样拿的。”冰儿纠正完转过头叹气。小姐根本不是作女红的料子，何必在这里勉强自己？又是为了公子吧。
　　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人改了性子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