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小七笑呵呵

1、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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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盼到了周六。小雨摸索着按掉已经响了第五次的闹钟，决定再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手机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小雨老大不情愿地抓过手机来，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相识十年的闺蜜柳漫兮。
　　“喂，呆漫？”小雨弱弱应道。
　　“江小懒，这么久才接，是不是又在睡懒觉啊！”电话那头传来漫兮熟悉的挪揄语气。“呆漫”“江小懒”是两人之间独有的昵称。漫兮就是这样，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她是个冷美人，熟了之后才会发现她的本色……
　　“呃，被你发现了……怎么啦？”
　　“江小雨同学，我和武哥的婚礼定在明年3月18日下午5时，地点是都江堰大酒楼，现正式邀请你参加！”电话那头的漫兮，掩饰不了地兴奋。
　　“啊啊啊啊啊！漫兮你们两个终于要结婚啦！”小雨一下子睡意全消，激动地大叫起来。与欧阳玄武相恋多年的漫兮，终于如愿嫁给了深爱的人。真为她开心啊！
　　“嗯……人可以不来，红包务必要到！”
　　“……”小雨仿佛看到了漫兮唇边优美的弧度。幸福的小女人，呵呵。
　　“我跟你说啊小雨，婚礼饭店可难定了！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提前一年就定啊！哎对了小雨，你最近怎么样啊，我未来的懒虫妹夫有没有出现啊？”
　　“……没有……”小雨最怕人家问起感情，27岁还没有谈恋爱，堪称“剩斗士”。再等一等，就要变成“齐天大剩”了……
　　“还没有！不是都相了好多次亲了吗？”
　　“嗯……可是都不合适呀……”
　　“那么多优秀的人就没一个合适的？”
　　“嗯，可是我就是没感觉呀……”
　　“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直没有感觉过……世界上还有能让你动心的人么？没有你就一直等下去？”
　　“嗯……”小雨含糊应着。当然有的呀，他不就是么……小雨心中浮现出一张同样熟悉了十年的温暖的笑脸。大笨蛋梁子旭，你会不会永远不懂得我的心事？小雨暗暗叹了口气：不懂也好……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呢……
　　这种心事，小雨只愿对漫兮说；但这桩心事，却独独不可对漫兮说。小雨无奈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把嘴边的伤感生生地咽了下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江小懒，今天下午我们出来见见吧？”漫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好呀好呀！”一向乐观开朗的江小雨同学瞬间忘却了刚才的忧伤，恢复了乐呵呵的常态。
　　“下午两点，老地方。”

　　2
　　很久没有回来了，A市N中的老校园，小雨度过高中三年的地方，也是认识漫兮和子旭的地方……小雨轻车熟路地走到白桦树下的木质长椅前，轻轻坐下。多年前，就是在这里，她和漫兮常常下课跑来坐着，一人一袋小零食，一边吃一边聊天。那时还是青春无敌的年纪啊！开心了就大笑，难过了就大哭。然而人长大之后，很多情绪只能识趣地掩藏起来。多数时候，你只能选择和气有礼的微笑，与温良恭谨的沉默。
　　小雨羡慕地看着长廊前走过的一群少年少女。他们的笑容明净纯粹，肆无忌惮。多像那年的自己！而今，这种笑容，只有在几个好友面前，才会绽放。
　　“江小懒，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把小雨拉回了现实。漫兮来了。
　　“呆漫，你变成熟了哟！”
　　“真是受不了你，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是清纯少女风，到现在还是没有变！跟你出去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拐带未成年少女呢！”
　　“你嫌弃我……人家本来就清纯嘛！”小雨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漫兮。
　　“……要吐了！今晚拉你去买衣服啦！让你变身知性成熟女青年，迷倒一大片！”
　　“……”呵，即使全世界都为我倾倒又如何，其实我想要的，只有你的笑容……
　　“……小雨？”
　　“嗯？”
　　“又在想什么？”
　　“……呵，没什么啦。”
　　漫兮定定看着小雨：“我总觉得你有心事。单身这么多年，你真的从未动心过？”
　　小雨勉强笑笑：“漫兮，我有了心事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况且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爱撒谎的。”
　　漫兮狐疑地审视小雨半晌，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小雨自嘲地笑了一下：呵，从来不爱撒谎，所以一撒谎就可以瞒过全世界……

　　3
　　都说女生喜欢逛街，可是逛街对于小雨来说，实在是件烦人的事情：走来走去的好累人，而且逛上半天也不一定相中一件合适的衣服，真是太麻烦啦！所以被漫兮硬拉去逛街，在漫兮的逼迫下买了几件“成熟知性”的衣服的小雨，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
　　就在这时，漫兮的手机善解人意地响了起来。漫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泛上幸福的笑意：“欧阳，怎么啦？我和小雨在逛街……”小雨会意地看着漫兮笑笑，走开一点，留给二人甜言蜜语的空间。
　　合上手机，漫兮笑眯眯地拍了拍小雨：“江小懒，晚上跟我和武哥一起吃饭吧！”
　　“呃，这个电灯泡功率好大，我怕烧死自己……”
　　“没事，有一串电灯泡呢，不差你一个。”
　　“啊？我都认识么？”
　　“都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啦！都是年轻人，玩玩就熟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Mr. Right呢！”
　　小雨看看一脸期待的漫兮，不忍拂她的好意，只得勉强答应。可是……唉，独自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小雨怎会没有遇到过优秀的男子。然而阅历愈丰，识人愈多，小雨便愈加肯定：这茫茫世上，只有他，才是那个对的人。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小雨心中，再容不得第二个人的存在。

　　4
　　饭桌上果然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漫兮把小雨领到一个空座上，把她介绍给旁边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士：“小雨，这位是岳含章岳工程师，玄武的室友，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师兄呢。岳师兄年轻有为，可谓青年才俊啊。含章，这位是江小雨江小姐，我的高中和大学同学。二位多聊聊吧。”说完冲着小雨坏笑一下，挽着武哥款款走了，落座在桌子的另一侧。
　　小雨无奈。单身的青年男女一到了一定的年龄，婚恋问题仿佛就成了头等大事。自己不着急，亲戚朋友倒是急死了一大片。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这不，又来了。唉，变相相亲神马的最头大了！
　　小雨硬着头皮挤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岳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江小姐你好。”岳工程师温和地微笑，笑容温暖而干净，正如他的一样……小雨喜欢这微笑，心中顿时对这人增加了不少好感。
　　“江小姐也是我们统计学院的么？”看得出，岳工程师在不露痕迹地找话题说，然而他谦和自然的态度倒也并不令人生厌。小雨便乐得与他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年轻人吃饭，自然免不了喝酒。然而男女一起吃饭时，一般喝酒就不关女生的事情了。男士们推杯换盏，小雨便随意聊聊吃吃。谁知饭吃到一半，武哥突然站起来，点名要敬小雨：“小雨，作为漫兮的首席闺蜜，你一直都很照顾她，对她很好。我一定要正式地谢你一下！这杯敬你，我干了！”
　　小雨平素酒量极差，大学时代曾有一瓶啤酒醉倒之“美谈”，自此便知趣地远离酒杯。然而闻听此言，她还是痛痛快快地斟满了酒，举起酒杯站起来：“既是为了漫兮而敬，这酒说什么我也要满上干了。往后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祝二位幸福永久，白头偕老！”
　　小雨皱着眉头灌下那一小盅白酒，太难喝啦！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喝酒……嗯？面前的人怎么好像在晃……眼前这张带着关切的脸好像有点面熟，他的嘴在动，在说什么“江小姐你还好吧？”……他是谁啊？好像姓岳……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四周沉入黑暗……
　　小雨独自坐在N中熟悉的木质长椅上。夜空异常的美，繁星闪烁。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的星星、这么美的夜空了。真像那一夜的星空啊……突然好想念子旭。好想好想见到他。想看他嘴角优美的弧度。想看他坚毅的双眼。想看他温和的笑脸。想听他温柔好听的声音。想紧紧抱住他。想告诉他不要离开我……
　　小雨突然想做点什么。如果失去这一夜星空赋予的勇气，以后就更不会做什么了。对子旭，小雨从未如此果断与决绝过。
　　那么，就说了吧。拿出手机，轻轻敲进一个字：“您”。你在心上。你一直都在我心上。收件人：梁子旭。发送。
　　怎么好像有人在叫我……“小雨？江小懒？”小雨费力地睁开双眼：是一脸担心的漫兮。见小雨睁眼，漫兮松了口气的样子：“江小懒！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硬喝！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么！我和武哥负责送你回家。”责怪的语气里有浓浓的关心。
　　小雨心中感动，然而头昏昏的，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得冲漫兮笑了笑，弱弱地说：“我没事的啦。”
　　被漫兮搀着坐进出租车的后座，小雨昏沉的脑袋里满是刚才的梦境，止也止不住。那么真实的梦境。你在我心上。忍不住拿起手机，用尽力气按出了一个“您”字。收件人：梁子旭。握在手中端详，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奇异的熟悉感。闭上双眼，小雨仿佛看到了子旭温柔的笑脸，听到了子旭好听的声音：“小雨，你知道的，除了父母，你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小雨，你的性格是最好的……”
　　子旭啊子旭，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角色？呵，或许自己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承认。小雨轻轻叹了口气。这短信我是永不会发出的。你会懂么？即使你懂了又能怎样呢？
　　或许，现在这样子，就是我们两人最好的关系了吧。所以，就这样吧。我很知足。小雨默默想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坐在旁边的漫兮凝视着睡梦中的小雨。她的身体蜷缩着，像一个孩子。不知梦到了什么，小雨轻轻发出了梦呓：“妈妈不要这样……”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漫兮不禁揽过她的肩，握住她的手。
　　坐在前排的武哥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怎么了？”
　　漫兮定定看着小雨轻轻叹道：“没事，小雨在说梦话。自从她父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但也只能一个人扛下去。别看这丫头表面上乐呵呵的，其实她心里的苦，谁都看不出。好希望能有个人来疼她保护她，照顾她一辈子……”
　　漫兮没有注意到，自己握住小雨的手，正好按下了小雨手机的“发送”键。漫兮更没有看到，几分钟后，小雨的手机开始闪动。来电显示：梁子旭。小雨依然睡得沉沉，没有半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