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故事的故事》一轮明月

6、6

　　天空刚刚发亮，整条大街都像是还没睡醒，打着呵欠看着稀少的行人和车辆。
　　因为失眠，起的比平时还要早。
　　眼睛深凹在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里。
　　管家仔甘永好有些心不在焉地晃过大街，来到饼店门口，刚要掏出钥匙，赫然发现饼店门口旁的黑黑的“一团”。
　　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头扎进臂弯里，蹲坐着蜷缩成一团，只露出黑黑的头发。
　　这“一团”缓缓的往边上倾斜，然后终于倾到某个角度快要摔到地面的时候，人一激灵头砰的弹出来，后背随即直挺挺地与地面成标准直角，然后呆了一下，有些迷糊的蹭了蹭脸。
　　怎么一大早会有人在这里？不会是整晚都在这里吧？要不要请他进去歇一会？
　　甘永好刚想上前去问问，那“一团”转过头来，浮肿的眼睛正好瞪着甘永好的两只熊猫眼。
　　是……王启杰？！
　　甘永好一时愣在原地。
　　皇廷三少王启杰猛地站起来，先是有点高兴，然后有些不高兴，然后有点愤怒，最后变成了惯常的黑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冷冷地对着甘永好问：“为什么要扔掉？”
　　甘永好看着王启杰手上的那张卡—那是他昨天下午扔掉的那张应该在某条下水道里或者某个垃圾桶里的房卡。
　　有些吃惊，有些疑惑，有些茫然。明明已经扔掉了呀？
　　在王启杰的眼中，索性都变成了心虚。
　　于是王启杰迫近了两步，甘永好后退了两步。
　　“我问你，为什么要扔掉？！你不是说会等我吗？不是说相信我吗？你就是这么坚持的？”
　　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好像偏离了事先预定的轨道，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不是想好好和他说的吗？不想让自己变成责怪质问的一方，其实一点都不想怪你。
　　可是却控制不住地很生气！很愤怒！
　　于是王启杰又逼近了两步，甘永好却没有后退。
　　“我不想坚持了，不想等你了。”
　　“你说什么？”王启杰的脸越来越黑，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
　　那是个讯号，是所有认识王启杰的人都看得懂的讯号。
　　像火山爆发前岩浆即将喷涌出地面的炽热一样，所有的人都应该退避三舍。
　　甘永好偏偏不退让，回瞪着王启杰。
　　然后忽然软下来，甘永好苦笑了一下，像是对着一炉制作失败的鸡仔饼：“三少，结束吧。”
　　结束？！那无所谓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火山喷发了！
　　一拳打在甘永好脸上！
　　踉跄一下勉强站好，甘永好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疼，眼睛里有酸涩的泪水呛出来。
　　“砰！”
　　王启杰脸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王启杰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还敢打我？！
　　王启杰吐了口口水，转头看着甘永好，眼睛里有了血丝红。
　　甘永好喘着气，手摸索着摸上饼店的门，然后就坐倒了下去。
　　王启杰逼近过来，甘永好你争气一点！
　　使劲扶着门，甘永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腿没有知觉，连带着手也特别没有力量。
　　王启杰走到甘永好面前，愤怒但有些疑惑。
　　甘永好用力扒着门，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但是他只是斜坐在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他却连仰视的力气都没有。
　　王启杰忽然有些心疼，拽住甘永好双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甘永好却甩开了他的手！
　　眼睛里泛起些水汽，有些倔强，有些委屈，却是直视王启杰。
　　“从来没有坚持的人是你，王启杰！”
　　什么鬼话？你以为这三年我过的很好？
　　愤怒，是能燃烧掉理智的可怕的力量！
　　“甘永好你明明知道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以为你会不一样，为什么你要证明我是错的？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巡警？”
　　有汗珠顺着头发滚下来，滴到眼睛里。
　　甘永好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王启杰的身影，手从门上掉下来，整个人差点躺倒到自家店门前。
　　王启杰愣愣地看着甘永好将要滑到下去，却又撑住地面不让自己摔倒。
　　阿好不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要拼命维持着不倒下去的骄傲自尊，好像他在这里，让阿好一下子紧张的绷起来，不想让他看到丝毫的软弱。
　　王启杰想起刚刚见到阿好的时候，带着关切的问他要不要到饼店里歇一歇。也是这样的早晨，也是这样的阳光。
　　甘永好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特别，有种把空洞都变得真实的力量？
　　看着甘永好撑着身体的手发着抖，王启杰不由分说，一下子把他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