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陪我到苍姑寺喝喝甜茶，看我的皱纹，数我的白发，就这样过一生一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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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靠在自己租的小屋的沙发上，把手机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回复一个“嗯”，随手扔在一边，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你是同性恋？”
“嗯。”
发件人是邱煦。
这样的一天早晚会到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隐瞒到永远。
邱煦没有再回复，白羽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是被曝光，也许是被隐瞒。无论哪一种他都无法左右，只能等待。可是这些白羽早就不在乎了，他没有主动地去曝光过，也没有刻意地去隐瞒过。说或者不说，事实都是这样。
然而，在某个晚风微凉的午后，空无一人的偏僻林荫小道，再次见到邱煦的时候，她脸上却依旧是那样的温柔甜美的笑，依旧是那样淡淡的一声，学长好。
邱煦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我看见了。
白羽一脸无谓的笑，对女生道，是吗，这样啊，看见了也好。很帅，不是吗？那样的人我认识，哦不，是曾经认识好几打，以后会认识更多。真是遗憾，我可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你知道了也是好事，早点退步抽身，你我没有可能。
邱煦摇头叹息，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白羽转过身摆摆手，无所谓作践，合则来不合则散，逢场作戏。
白羽的笑容如同那一夜的秦霄和邱煦，在转身的瞬间消失无踪。
就像那个在最黑暗的时候的亲吻，永远不可能曝露在阳光之下。这样的感情不为这个世界所包容，合则来不合则散，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法则。
GAY，快乐的。我要的仅仅是那么一瞬间虚幻的快乐。
一个月后，邱煦坐在了秦霄的自行车后座上。
若这是你所愿，我便如你所愿，白羽。
邱煦像白羽生命里所有的插曲一样，尽管曾留下了一段不一样的旋律，最终依然淹没在主旋律里。
而白羽此刻的生命里，唯一一个不安定的，躁动的音符，便是杜青泽。
白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和杜青泽的关系，这是一种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关系。那种介于逢场作戏和自己并不认为存在的爱情之间的关系。
暑假来临的时候，杜青泽忽然说要两个人一起去西藏。
白羽从一片实习招聘的广告里抬起头来，一起旅行，这感觉有点微妙。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刚到拉萨没多久白羽就开始感到恶心，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杜青泽也没好过到哪里去，浑身乏力。听宾馆服务员说红景天可以缓解高原反应，两人巴巴地抱着氧气袋到药房去买了一大堆干的红景天。临了回到宾馆正准备吃的时候，却猛然想起忘了问服用量。
杜青泽是个躁脾气，大手一挥，管它呢，随手捞了一把泡在杯子里就给白羽灌了下去。接着自己又喝了一大杯。
事实证明，毫无医学常识的杜大少爷这种行为是不靠谱的。半夜里因为燥火而失眠的白羽瞪着而通红的双眼看着安然入睡的杜青泽，心里都是怨念。
他从床上下来，拍拍另一张床上的杜青泽，同样喝那么多，为什么我上火失眠瞪着俩兔子眼，你丫还能睡那么安稳？
杜青泽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在床上扭转了几下，回过头来看着白羽，正准备说话，突然觉着鼻腔里一热，连忙翻身坐起跑到卫生间。跟进来的白羽看着杜青泽鼻血喷涌的狼狈相笑岔了气，却脸上一凉自己鼻端也幽幽地流下两行殷红。
结果这起红景天事件以两人一起在深夜挂了急诊收场。
第二天，折腾了一宿没睡觉的白羽和杜青泽睡得天昏地暗。刚到拉萨的头两天所有的计划都被杜青泽的这起乌龙事件彻底搅黄了。
到了第三天终于一切回归正轨，两人一起去了布达拉宫。
七月初的西藏并不热，杜青泽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罩很薄的鸡心领浅蓝灰色的毛衣，卷起半截袖子露出漂亮的小臂，在西藏清亮的日光下，看起来竟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并不像在酒吧里初遇到的那样轻浮和浅薄。但是，凡事皆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杜大少的好动的本质是不容忽视的，从离开酒店到了八廓街之后，杜青泽的影子就在大小街道里时隐时现。
终于到达布达拉宫脚下的时候，白羽觉得自己这一生只怕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比布达拉宫更接近于圣洁这个词了。
伫立在辽远天空下，宁静湖泊之畔的布达拉宫，交错蜿蜒的宫墙和石阶，就像远处连绵的雪山，仿佛要飞升到天际。周围熙攘的人群的嘈杂声已经不可闻，人群中茕茕孑立的自己，是那么渺小和无力，无法抗拒命运。
他仰头，闭上眼，热泪在眼眶下涌动。
忽然背后伸过一只手，轻轻地覆在白羽的眼睛上，温热的掌心有薄薄的茧，和自己一样宽阔结实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背，杜青泽的声音就低沉而温和。
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满不在乎呢？明明就比谁都心软，比谁都敏感。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杜青泽的掌心一片湿热。
为什么要装作玩世不恭呢？因为我不敢玩，我玩得比谁都大啊，杜青泽。
回来的路上下了点小雨，街上行人已稀，那一排路灯倒映在地上的积水里，汽车驶过溅起些许水花。这场景温暖得有点不真实。
这样的街头，杜青泽在前，白羽在后，看着杜青泽挺拔的背影，白羽忽然想到一段过去看到过的话：如果我老了，不能□□了，你还会爱我吗？如果我老了，不能过马路，你还会搀扶我吗？陪我到大昭寺晒晒太阳，一起跪下磕磕长头。陪我到苍姑寺喝喝甜茶，看我的皱纹，数我的白发，就这样过一生一世吧……
正在白羽神思飘渺的时候，杜青泽忽然转过身来，收起雨伞，拿过白羽手中的伞，白羽抬头看着杜青泽，他锋利的眉梢恶作剧似地挑了挑，一把把白羽拉到怀里，白羽禁不住一笑。
那一路，杜青泽就这么打着一把伞，手里拿着一把伞拥着白羽的肩，不顾旁人惊诧的眼光走到了酒店。
自己和杜青泽的孽缘，就是在自己想到一生一世的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数年之后，某个深夜里，在回顾往昔的时候白羽曾这样对杜青泽说。
然而杜青泽说，应该是在白羽那一笑之后开始的，那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白羽连眼睛里都有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陪我到苍姑寺喝喝甜茶，看我的皱纹，数我的白发，就这样过一生一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