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同志还须努力(上) ...
-
齐宇沮丧的坐在大通铺的床沿，那个房东亲戚家的孩子就在他身边嘤嘤的哭泣。
齐宇隐隐有些头痛，还带了点委屈，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来这鬼地方之前程玺曾揪着他的脖子警告说，不许在别人面前乱脱衣服，不许和男生一起洗澡，不许发展其他不正当的男男OR男女小恋情，不许……总之，当时他不以为意的直接用吻赌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可是……齐宇转头看了那哭个没完没了的男孩，头更痛了。
七月，齐宇到兰考参加了一个生态建筑工作营。参加人员多是全国各个高校的研究生更甚至是博士生，不过也有高年级的本科生，比如齐宇。
当时在ABBS上看到这个生态建筑工作营的信息时，齐宇MAIL了一份申请过去，并不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真的收到了回复。机会难得，虽然程玺知道后始终阴着个脸，可齐宇并不打算放弃。程玺咬牙切齿把他折腾了几天见他还是不改主意，也只能怏怏放行。临行前不忘叮嘱，琐琐碎碎一大堆，连哄带骗兼威胁。
齐宇知道程玺的破烂脾气，点点滴滴记心间。
到了兰考贺村工作营，被负责人带着转了一圈，看到那个据说是工作人员自己搭盖的生态厕所时，齐宇的眉毛微微翘了翘。转头又看到那一溜的大通铺，这……算是和别人一起睡吧，想到程玺的，齐宇忽然觉得脑袋后凉嗖嗖的。
“再去看看洗澡的地方吧。”负责人微笑着说道。齐宇硬着头皮点头，跟在那个叫颜辉负责人身后穿过院子来到西边的的一角。
“这也是我们自己搭盖的，包括莲蓬头都是买回工具自己组装。”
齐宇终于快要崩溃，来之前，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到农村的种种不便他都想过，可是看到那个用黑色编制带围成的，连个门都没有，完全靠入口处的转折遮挡外界的目光的露天浴场时，他还是郁闷了。
“倒是蛮大的哦。”齐宇干笑，着实有点无可奈何。
“是啊，到时候可以大家一起洗嘛。”颜辉笑，亮出闪得过分耀眼的牙齿“为了防止男女生之间的不便，这有个牌子，洗的时候挂起来就好。”从旁边抽了一个连着绳子的牌子出来，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洗澡中’是很可爱的POP风格。
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齐宇一等安顿好，就跑一边去给程玺打电话，恩恩，很顺利，条件不错，哈哈，没见帅哥和美女，放心放心。放下电话，看了坐在院子里逗狗的天大男生一眼，只是还顺眼，不算帅吧。
晚上从各地来的自愿者在院子里坐成一圈开了个小会，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了一下。男生大概有二十来个人，女生也有十几个，还有一个重大的老师。
散会后先等女生洗澡，然后才是男生。
露天浴场的水用的是地底抽起来的，因为没烧热水，女生们边洗边被冻得哇哇叫着，更有比较人品一点的开始唱歌转移注意力。
齐宇在院子里坐着，天人交战，洗还是不洗，这是个问题。呆会儿肯定是一窝蜂一群男生挤在里头，程玺同志的叮咛尤在耳边回响，那刀子般威胁的眼光也是不敢有片刻忘怀，虽然自己就算和别的男生一起洗澡他不可能知道，可是可是……好吧，其实有几个人身材看起来蛮不错的。
就在齐宇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只手悄悄的伸过来，拍在他的肩上：“大家都洗完了，你还不去么？”忽然飘出来的人吓了他一大跳，黑黑的皮肤隐在黑夜里，只有一口白牙兀自闪着亮光，是H大的那个建筑学班长，叫卢什么来着。齐宇尴尬的笑了下，都洗完了？还真有点可惜啊。
抱着盆，踩着湿漉漉的泥水进了棚子。脱了衣服拧开莲蓬头，冷水一下子劈头盖脸的浇下来，叫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诶？你也还没洗啊。”
齐宇转过身，看到来人，反应迅速的举盆遮住要害部分，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站在入口处那看起来一脸无辜的人：“你……你你。”
进来的是天大那个，捧着个盆一脸迷茫，“我怎么了？”看到齐宇可笑的举动，摆摆手“放心，不是女生，你干嘛不挂上牌子？”
齐宇叹气“没有，我给忘了，我以为大家都洗过了。”放下挡着要害的盆，面无表情的转过去继续洗澡。心中狂念程玺，相信我，这只是意外。
草草冲尽身上的浴液，齐宇身子都还来不及擦干，就套上T恤短裤，匆匆出去了。
为免再有意外发生，齐宇每天都等大家洗完澡了才进去，而且记住了，一定要挂上小木牌。
工作营的工作进入正式运行阶段。分成了四个小组，主要任务是探求农村可持续建设，研究农村村容整改、村落规划和庭院设计等方面的课题，同时对村里已建成的生态节能型示范农宅“地球屋003号”两栋房屋的空间与构造进行开放性研究。
每天在工地里跑来跑去，回到工作营一般都六七点了。吃过饭，开总结会，到各小组发言总结结束，也差不多要九点。再等女生们和其他男生把澡洗完，没到十一点实在难搞定，加上水压不够有时抽不上水，弄到更迟也是有可能。
齐宇心里叫苦不迭，白天累得要死，只想早早爬床睡，可偏偏得被这事拖着。H大的卢班长和天大那好心的小子也曾对自己的举动表现过好奇与关心，还好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不过这长久之计……齐宇又开始头疼了。
其实齐宇已经算是幸运了，在洗澡这个问题上，着实出过很多次意外，他那次，拜托，在别人眼里，根本不能称做意外。
先是女生洗澡时，叽叽喳喳闹来了村里的孩童，爬上墙边的树偷看。开始没发现，后来有天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一激动吹了声口哨，引来了女生的注意。一看到墙头的小孩，飚捍点的直接一盆水泼过去，然后听着‘扑通扑通’的落地声，很不屑的说，小屁孩也敢来偷看老娘。
洗了澡出来，又找了两壮实的男生，叫他们去外头巡巡，赶走那些村里的小野孩。
后来那些小孩又来过几次，多是被赶走，最搞笑的是有次夜里12点，这次没人赶，小孩在墙头趴了半天，看着那白花花的美背暗爽，结果那人一转身，是个男的。小孩郁淬的跳下树，狠狠的骂了句“靠”以后倒了没再来过。这墙头马上的戏码终于告一段落。
外部矛盾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内部矛盾。虽然有那‘洗澡中’的小木牌，可有时仍拦不住风风火火往里闯的人。
一般看到小木牌挂着，还想进去的人就大声问句：“男生女生？”然后根据回答判断是否能够进去。
第一次误闯的是个脑袋缺根筋的女生，问了以后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就冲进去了，过了一会尖叫着奔出来，可怜里面那个正在洗澡的大叔，揪着条毛巾委屈得不行，他又招谁惹谁了啊。
自从那个女生首开先河后，意外又不时的发生过几次。有次是麻省理工（= =|||）的那个女孩在里面洗，山东大个在外头问了几声，没听见有人吭声就进去了，结果没多久一言不发的出来，抱着脑袋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半天。可怜那女孩英语粤语都没问题，只是这中文，不过是在清华学过一年，日常对话没问题，可有时根本搞不清人家是不是和她说话。
齐宇暗自点头，迟点洗辛苦点也是值得，至少不会再被男生或女生误看了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那天大家都在开会，齐宇偷偷的溜到棚子里，洗刷刷，高兴的想今天不用那么迟睡觉拉。连那个一起跟进来的那个房东亲戚家的小孩，他也能好心情的不与之计较。两人在里头就着冷水冲着凉，齐宇甚至好心情的把沐浴液借给那小孩用。
可惜事实证明，哪里来得那么好的事，还是被人看去了。
每每想到这里，齐宇不禁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抓来炖汤喝（= =b）。
外面的会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齐宇听着外边有渐近的脚步声，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心里有一点点紧张，不过想到自己在外面挂了牌子，悬着的心有放了下来。听那声音明显是个女生嘛，只等她在外头问了，自己答一声估计就会走开。
可是，没想到，脚步声在外边转了几圈，又慢慢远了，没等齐宇一口气放下来，那声音又直直的奔自己这边来。
没等齐宇反应过来，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入口处，一手支着个手机心不在焉的聊着，一边懒懒的向里面扫了一眼。是H大的一个女生。
齐宇反应迅速的拉过那个和自己一起洗澡的孩子，挡在自己面前，自己往暗处又退了退，只盼那女生知错能改，赶快退出去。
哪里知道那女生显然心思还放在电话上，不甚在意的依然站在原地，眼睛有一瞟没一瞟的看着里面。齐宇快要疯了。
“你……”小孩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身体很委屈的躬成一团，想躲开却被齐宇从身后很不厚道的固定住。
“啊啊啊啊，怎么会是男生？！！”
齐宇缩了缩脖子，又往更角落里蹲了蹲。H大的那个女生终于对着手机喊着：“坏了坏了。”跑出了棚子。
齐宇强装镇定，套上衣裤，还难得好心的等那小孩也把衣服穿好了，才木着张脸，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走了出去。
啧，院子里坐着的男生女生，看自己的眼光眼光怎么都那么热切，还带了一丝丝同情？有一角还围了一小圈人，H大的那个女生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我以为在里面的是教主，就直接进去拉，你们说她去洗澡的啊。什么？在小间？也不说清楚，我当时在打电话啊，哪里会注意那么多。对了，我只看到那个龅牙小孩，还有个人，其实没看清，是谁啊？”
齐宇舒了口气，没看清最好。可又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头，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那H大的女生也看了过来，过了两秒，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呀。”齐宇真想把手里的盆砸过去。
气闷的回到屋里，那个男孩也跟了进来，可怜兮兮的坐在身旁。屋里的几个男生小揶揄了齐宇几句，就开始开起那男孩的玩笑。
“阿宏，被人看光了，以后取不到老婆了哦。”
“是啊，可怜啊，那么小就没清白了。”
齐宇瞥了一眼过去，暗示他们别玩得太过分，不要胡乱骗这淳朴的乡村小孩了。
H大的女孩这时候刚好冲进来，眼睛在齐宇和阿宏身上一瞥，忍住笑，一扭身进了隔壁的工作室。
“哦，哦。”男生开始起哄。
阿宏终于在这样莫名的压力下，抱着脑袋，哭了。
齐宇嘴巴抽搐，挣扎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只好拍着少年瘦弱的肩膀，来了句：“节哀顺便。”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那小孩干脆哭得更加卖力起来。
齐宇开始有些担心，这该是多大的阴影啊，别让那小孩得了恐女症，以后圈子里又多一人。看着阿宏华丽的龅牙，摇摇头，他这模样，想找个伴估计也难。
这事算是过去了，阿宏几天没在院子里再出现过。而齐宇，看到那H大的女孩不过是有些尴尬，其他还好。那H大的女孩也不知道是太没神经还是怎么的，嘻嘻哈哈也不在意，见到面笑着一点头，便就过去。反正也不在一组，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至于程玺那边，每天电话短信的胡聊一通，这件事却是提都不敢提。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同志还须努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