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天下乱》粟熙

10、曲下殇（中）

　　夜笙舞魅，人影艨艟。
　　宇文逸云不间断地喝着酒，但却仍是一副沉着睿智睥睨天下的帝王模样，正待我深思熟虑着如何能借机遁走时，宇文逸云笑了下，慢慢地似要让每个人都深刻地记着他的话：今日这些个歌舞朕都不想看，不如让皇子公主们来吧。“
　　他的笑声响彻大殿，喧嚣的大殿竟在一时间静了下来。
　　他见无人应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心里直发颤，背上的冷汗汩汩地往外冒。可千万别是我啊，我还要去救宇文晟啊，宇文晟你最好一直祈福，不然我就当一辈子狱卒守着你，你一越狱我就把你抓回来，你再越狱我就再把你抓回来。
　　事实证明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听说倾月公主吹箫是一绝，不知公主可否赏光让在座各位都见识一下？”
　　我朝对面看去，一时间怔了怔。竟然是宇文淳。他莫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今晚会有所行动？不管如何，在没有证明之前，还是如师傅所说那样不要打草惊蛇。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回到：“皇妹我也听说四皇兄你琴弹得不错，不如一道为父皇祝寿？我可是好久没听过人家弹琴了呢。今日也是想见识一下。”
　　一绝对不错，讽刺之味十足。眼角的余光瞄到宇文淳嘴角微微地撇了下，我笑的弧度更大。
　　呵，还敢挑衅我，今天任谁也别想阻拦我，我要走不成，你也别想走，就跟着我当一辈子狱卒。
　　“皇妹客气了，要真说到琴技，天下可是任谁都比不过三哥的。”宇文淳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我却怎么看那叫一个猥琐。
　　大殿一时间又静了下来，唏嘘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去看那个空落落的座位。宇文逸云笑容更加灿烂，看好戏似的将手撑在下巴上。
　　“那今日三皇兄既然不在，四皇兄便勉为其难暂代了吧。”我将“暂代”二字咬得特别重，虽然宇文淳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可我仍是看见了他在细微磨牙，忍不住更打击上一层，嫌弃道：“等三皇兄回来了，皇妹再合同演奏一次便是。今日大家便凑合凑合着听吧。”
　　“既然皇妹都如此说了，那皇兄也不便推脱了。”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暗自摇了摇头。这个宇文淳这么沉不住气，真不知道怎么和宇文灏争江山。转头冲宇文芷蘅眨了眨眼睛，示意她速速去办事，切莫再耽搁。见她了然地点头回应，我便抽出了袖中的索命箫，走到了大殿正中。
　　宇文淳接过侍者递来的琴，问我：“皇妹要奏那首曲子？”
　　这个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会吹的也就只有阴阳咒，怎么和他合奏法？心下连忙叫苦不迭。转头相向宇文芷蘅求救，那丫头倒是闪得快，转眼连个人影儿都找不着。
　　见我不回应，他又问了一遍，大殿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我们二人身上，风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一时气结，却又没有任何法子。又过了一会儿，宇文淳突然笑了笑，道：“皇妹今日既然……”
　　意识到他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我立马脱口道：“不必。”要是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我今后在这个皇宫可怎么混了？还要每天被宇文芷蘅取笑死。转而想到了什么，朝宇文逸云道：“父皇，今日倾月想要与四皇兄比试个高下，父皇您当评审，如何？”
　　宇文逸云笑而不答，我当他是默认了。又转过身看宇文淳，朝他扬了扬下巴，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但也只在我一人看得见的情况下，表面上他一脸无害地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宇文淳自行先弹奏了起来。
　　他的琴音有一些空灵的感觉，有点轻缓，像高山流水的声音。
　　我却是怎听怎么一个烦躁，巴不得上前去把他的琴给掀了。百无聊赖间伸手摸了摸索命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