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再遇休祲，琼池玄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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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冰冷彻骨的寒冷，我紧紧的抱着一个类似浮木的东西在水里荡漾着，潮水此起彼伏的打在我的脚边，我冷得缩起来，不料衣服已经湿透了，无论我怎么缩起是于事无补。
脑中玄水蛇的影子持续不断的出现，忽大忽小，有时眼看着它的利牙已经在我的头颅之上，往前一点便是一张腥臭的血盆大口，只是每每靠近都会突然被什么挡开，锋利的光芒将玄水蛇避开几十米远，那道光芒护着我就像怀里的浮木一般。
有什么东西逐渐回到我的脑中，像是精神游丝一直徘徊在四周，犹豫着该不该进入这个将死之躯。我模糊着睁开一点眼睛，打量一番四周后，发现自己竟然不在水里了！突然的惊讶致使我又呕出一口血来，我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阿凝？”
像是漆黑幽暗的远古时代透进的第一缕光，我逆着这缕光寻找来源，我所希望的，所盼望的，所想念的所有都在这缕光上，所以弥足珍贵。只是越是极好之物越容易殒灭，更何况这些微的美好仔细想来是何其的不真切。
心里已经满满的安慰了自己一番，在确定自己只是被海水冲进了一个潮水浸透、绿藻搭成的幽暗山洞之后，我更加确定那是幻觉了。只是本来不敢奢望的东西，一产生拥有过的幻觉之后就越发让人难以忍受。虽然知道小葵不可能在这里的，他一是不可能像晴玥和我那样不小心掉进来，二是他根本不知道我掉进来了所以不可能前来救我，三是或许知道了也没必要冒生命危险前来，把自己的命搭了进来太不值得，何况他还是世子。
落寞的叹了口气准备自力更生，感谢海水把我冲到这样好的一个地方不至于被吃掉或者淹死之后，我看见了小葵一身玄色衣袍出现在我想了千遍万遍的地方。
我张着嘴巴，甚至来不及去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幻觉，这无非是我从小到大最为惊讶兴奋之刻，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运气，若我们能够平安无事的出去这片竹林，我愿意牺牲自己任何东西。
他孤高临下的走到我的面前来，俯下身递给我一只烤的正香的鱼，右手轻轻搂住我的身体，“别怕，不会再有事的。”他的声音让我一时间无法承受泪水簌簌的往下掉，我怕脏了他的衣服故意离远一点，却被他执意拉回，更加紧的抱住。
“你知道我有多想看见你吗，看见晴玥和渺轩虽然和我一样打不过那只蛇，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是完整的，如果我一个人死在了这里，我一定会非常非常悔恨自己没有用，不能出去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我一直强忍着不能放弃，但这里真的好冷，我其实最怕冷了……”我开始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感觉自己鼻涕眼泪还有烤鱼身上的油已经尽数蹭到他的身上了，于是觉得此时此刻没什么可顾虑的了，紧紧回抱住他。
鼻翼是他的头发，我轻轻嗅起来，这样的味道让人很安心，我自从掉进这片竹林之后只要做梦都会梦见他，只是在晴玥面前要做好一个姐姐的榜样，若说了出来肯定会徒增几分伤感，只是现在这份安全感来的太迟又太快，我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因为我而死去。
“休祲，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保全自己。”我颤抖着靠在他的身上，全身冰冷，偷偷擦去我嘴角逐渐流淌出滚烫的鲜血。经过这么几天，我已经很累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加上在水底浸泡了那么久，我现在能够说话能够起身都全凭仅有的意识，若不是他，恐怕我早就死在这片凄凉之地。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忍着疼痛勉强勾起一丝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休祲吗？因为我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地尊重你，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最后一个字轻飘飘的，我来不及擦干嘴角的血迹，栽倒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我遇见他只是一场绝美华丽的梦境，为了这场梦境我逆着劫数重新活过来，却不知道终有一天这些都将离我而去，只是我不后悔，哪怕死后永劫不复。突然想到那一夜好像云沫熙也说过同样的话，那双眸子，看着月亮睁着的大大的眼睛，是那么朦胧美丽。
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看月色了。
朔朔寒风之下戾气已包围住整片天空，本就被玄水蛇的蛊术所蒙蔽的水域山林如今成为一片绛紫色的沼泽，毒瘴之气不断冲破云层，天空同墨汁一般漆黑欲滴。我死后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画面统统挤进我的脑海之中，难道这便是执念么，我总想知道休祲是否平安，是否会把我与水芙蓉花瓣一同葬在琼池。
水域之上渺轩已弃了剑，在水中不停地寻觅着，应该是在找晴玥，他已经无心顾暇远处玄水蛇的发难了，除非实在是重伤，他都根本不会去躲避抵挡，任由那些水花或者精光变化成一把把锋利闪亮的刀片在他身上留下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玄水蛇瞳孔中鎏金色不断发出异彩，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暴戾，他猩红的杏子后隐藏着一个何其凶猛的血口，杀戮的气息已经逐渐逼近渺轩，玄水蛇喜爱将猎物逼死而不是果断的杀害。
水中渺轩所处的地方泛着淡淡的血红色，血液从他肩胛骨流下来分成一滴两滴，落入水中，再渐渐扩散开来，形成一抹眼异样的猩红。他眼里看不见这些，只是稍稍移动一下听着声音，或者动手用宝剑打捞，刚刚那个拼死在半空之上与玄水蛇搏斗的渺轩或许死了，至少是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和玄水蛇大战三百回合。可见人丢了信念有多可怕，他所想要保护的东西是晴玥，若晴玥死了，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害怕休祲也会同渺轩一样，于是很惶恐地看向他去。虽然正义的我此时此刻希望他能不顾我已经死去，勇敢打败玄水蛇，把它杀死个万万遍，可是作为自私的我心里却小小期待着他能够有几分动容，比如眸中目光不如以往精锐，而是略含沉沉痛色云云。
结果看见他步伐沉稳大气，月光照在他清俊的脸上，虽然看不见表情，却异常严肃冷静。清辉如断线的水银流入夜色之中，映出泠泠宝剑发出的莹蓝色光泽，就像漆黑天空上唯一的一朵孤星。于是正义的我笑了，自私的我躲在墙角嘤嘤嘤哭起来……
渺轩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目光微微一动朝休祲看去，片刻之后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休祲的，大玥是强国之首，而强国的世子是没有理由不熟知的，而且我知道休祲十四岁时，就曾经亲自领兵攻下了淮河一带不断危机百姓的炽燃鬼，凡人能力本就有限，你不能要求他去杀死个饕餮或者魑魅魍魉给你玩，所以休祲的大败炽燃鬼曾一度轰动了九州上下，被誉为九州之子。既是九州的孩子，地位自然比大玥的孩子要尊贵许多，所以自十四岁起，各地的世子帝姬都纷纷前来参拜，当然企图嫁给他的帝姬就更多了。我怀疑渺轩的目光惊讶之后必然喜悦，果不其然，他重新执起宝剑，像是突然又有了什么信念，对休祲扬起下巴，嘴角弯起一个笑容。
“我本以为你不会来的。”他眸中似有有什么在流动，表情却淡淡的。
休祲也扬起一个笑容来，左手拔剑轻轻移出剑鞘，周遭空气被撕开一个口子映衬着剑身发出淡淡蓝光，可见光是剑气就何其锋利。“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不过你刚刚的样子也太让我惊讶了，玥儿只是被蛊惑住了你就魂不守舍的，若当真是出了点什么事，你不连报仇杀玄水蛇的心意都没有了么。”
渺轩微微愣住，眸中漆黑的瞳仁轻轻一收，随即大笑起来，“说的也是，我都忘了只有杀了它才能救回晴玥。”随即也拔出剑来，先前一直威风凛凛与玄水蛇斗法的宝剑不知为何突然被收进剑鞘之中，如今重现江湖，自然霸气外露，琥珀色的剑气出鞘便一路照亮远处玄水蛇的冰冷瞳孔。
只听见天地之间似乎剧烈的颤动起来，玄水蛇身体向外发出天寒地冻的气息，瞬间百里开外的水域全部结冰，鸟兽俱被瞬间冻死，就连它鎏金色眸中不断爬出爬进的蛊虫也被瞬间冻成一颗颗金黄色的豆子。我知道鬼怪在气焰最旺时周遭鬼气就会渐渐升腾，玄水蛇最厉害的地方不过那双冰冷至极的蛇眼，从起初的荧绿色过渡到现在的鎏金色，他应该也是进入杀戮的最快感。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再遇休祲，琼池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