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忘川，青楼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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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城的小吃尤其的多，特别是这几日兴起的糖画，我用从女子衣袋里摸到的几个铜子换了一张糖画，本想要她画个凤凰的，无奈只转到了梅花鹿。估摸着这几天的行程，再买了一袋馍，还剩下十来个铜子，勉强能找一家客栈住一晚。
每座城的青楼都位于中心地带，玥城也不例外。我沿路打听忘川楼，被问到的人起初很惊讶，随着慢慢进入城中心，百姓素质普遍提高，也就见怪不怪了，偶尔惊讶一下的，也是觉得我身为玥城人，竟然不知道玥城最红的青楼在哪，实在是没有文化。
途中的两夜都是在树下睡着的，第三日，我终于决定找一家客栈住下。其实并不是为了节约盘缠，我在这件衣服的另一个口袋里又发现了一些铜子，跑去买了一袋梦寐以求的咸菜包子之后，还剩下不少，足够让我住上客栈。
可我发现一个问题，这里什么都不缺，唯独客栈难找。玥城虽然人流量大，可大抵都是投靠亲戚的，像我这样初来乍到，走一日算一日的实在少，开客栈挣不了钱，百姓大多投资更能赚钱的行业了，比如说赌馆，比如说青楼。
于是第三日，我惊奇地发现了一家客栈，观察后发现还是和酒楼合并的客栈，想到可能是这家店的老板特别有善心，怕客人在酒楼喝醉之后忘了家在哪里无法回去，于是在酒楼的上面建了客栈，让大家放心喝酒，醉了就睡在楼上，不仅让他的酒得到很好的销量，同时解决了先前开客栈怕住客不多的问题，真是一举两得。
我一边感叹玥城的百姓真是聪明，一边迈进客栈。客栈的伙计很热情，我刚进门，便拉我坐下，递给我一杯凉茶水，扯着嗓子道，“姑娘想来点什么？只要姑娘喜欢，我们忘川楼应有尽有~“
我茶水喝到一半，听见他的话差点呛到，“你刚刚说什么？忘川楼？”
他道，“对啊，忘川楼~”
我道，“就是那个玥城最红的青楼？”
他不置可否道，“那是我们隔壁的，看样子客官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边提供一条龙服务，客官如果喝了酒再去的话，可以便宜很多哦~”
我扶额道，“不用了，我就是那里的人，如果方便的话，烦请你带我去。”
他显然是吓到了，半天没有动一下，我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动，只好自己出去，走时顺便喝了一口茶。
果真是在隔壁，这间客栈只是忘川楼的一个侧楼，对比主楼显得寒酸很多，而主楼恰好是我要找的青楼。
时已黄昏，重重明黄色的纱帐将楼内的光景遮挡，只有微弱的暖红色的烛光透出，显得越发诱人，几盏青色的灯笼悬挂在门檐上，隐隐照亮“忘川楼”几个字。我屏住呼吸，听到楼内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轻笑和男子的□□。
不断有男子进入忘川楼，大都出手阔绰，还未进门，就把钱袋晃得叮当响，便有女子从楼内急急跑出，施了粉黛的脸上尽是笑容，又是投怀送抱，又是欲擒故纵，直到从男子的钱袋里得到一张银票，才把男子拉进楼里。我看那些女子大多风尘，连笑容都妩媚的恰到好处，且穿着一个比一个凉快。我想是不是应该把委托我的那个女子的红衣扯破一点，才看的出来是忘川楼里的女子。
刚要动手，一个年龄明显不对的女人从楼里走出，满身的珠光宝气，同样施了粉黛搽了胭脂，与那些跑进跑出的女子相比略为不同的是，她的笑容明显奸诈了一点，而且目光全然不在那些男子身上，而是看着我。
我后退了一步，惊慌道，“你要做什么？”
她故作随意的走来，一把握住我，表面只是随意一握，其实我试过了，根本挣脱不掉。她打量了我一阵，笑道，“这一时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们忘财如今这么漂亮了，亏我当初还说你要是再这么一副哀默的模样，得不到客人的喜欢，就把你给赶出去。看来是姨娘错了，姨娘没有料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过你给说说，你是找了谁给你易容的？这么漂亮，是不是换了脸？”
我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听懂，想了一下，蓦然醒悟，她口中的“忘财”可能是指我，但觉得难以置信，一般来说，青楼女子都应该有个比较雅致的名字，比如说纸鸢，比如说苒苒，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听的，也可以叫做小红，小青之类的，反正至少不会山穷水尽到叫作忘财。
姨娘见我晃神，也不敢打扰，对着我的着装瞅了瞅，又笑道，“你还是这身红衣忘不了，啧啧，你看你易容之后，这衣服都不太搭你了。”
我想这又不是我的衣服，肯定不搭我，又怕说出来她会知道其实我是假冒的忘财而供出真正的忘财，只好忍着不说。
她道，“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看见姨娘太过兴奋一时说不出话？”
我想才不是这样，记起忘财教我的口气，微微摇头道，“见到姨娘自然高兴，但忘财并不是为这而不说话，姨娘有所不知，易容之时要用一种特殊的药剂，混合鱼目和鹿茸昼夜各一次服下，虽然能够美貌，却对本体反噬很大，致使忘财失去了一些记忆，现在除了姨娘以外，对于这青楼已不太能记起。”
我舔了舔嘴唇，刚想继续问为什么我叫忘财，不想面前的姨娘竟然失声痛哭起来，且不时有忘川楼的客人走进走出，投来奇异的目光。
我怕别人误解我欺负了一个青楼的姨娘，慌忙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她抽噎了两声，止住哭泣，道，“我只是感动，忘财，你不愧是姨娘一眼相中的女子，这样的重情重义，让姨娘都自愧不如。”
我干笑两声，道，“姨娘言重了，忘财还感到奇怪，为什么姨娘会给我起这个名字？”
她彻底止住哭泣，茫然道，“你连这个都忘了？我们忘川楼以”忘“为首，楼里的姑娘不论身份是何名字前都带”忘“字，将你带来的人说你命里缺财，我便给你起了忘财这个名字，希望你能忽略钱财，哦，是能忽略自己的钱财。”
我了然，又道，“那姨娘叫做什么？”
她捂嘴笑了一下，道，“姨娘叫做忘德。”
我想这真符合现实，缺什么忘什么。
她终于伸手拉住我，道，“忘财你易容回来，也该让大家好好瞧瞧了，跟姨娘进来，我们慢慢聊。”
话罢狠狠拉住我，转身挑开明黄色的纱帐就把我往里拖，我被她拖得重心不稳，停下时还没有站好，就被推到前面，她像是很激动，对着满座正在相互调情的男男女女道，“大家看呐，这就是忘川楼里的姑娘，忘财。姨娘早就说她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之前一直都没有发芽，可这天下真有神人，瞧她如今这么漂亮了，我倒要看看这全玥城还有哪位青楼女子敢与她比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不少男子站起来起哄，姨娘更是激动，直接把我往人群里推，幸好我还算灵巧，不至于被他们扑到，只是前后受敌，想要借机逃跑，着实不易。
在我无奈如何以卵击石时，一个女子冷淡的声音响起，“姨娘说这是忘财，我倒想问，姨娘如何确定这就是忘财。”
我乘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赶紧开溜，不料却被说话的女子一把拉住，我发现青楼的女子看似娇弱，实则力道都极大。
她冷笑道，“这女子的性格全然不是忘财的，姨娘说是，总该有个凭证吧？”她看了我一眼，笑意渐深，又道，“我倒有一个好方法，不知姨娘准不准？忘财告诉过我，她娘生她时是在冬月，她一出生便被放在了火盆旁，谁知那火盆烧得太旺，有火星这样溅出。”她在我胸口比了比，“就这样。若是忘财，胸口定有一块淤青，若没有，呵，她便不是忘财。”
我顿时吓出冷汗，忘财走的时候怎么都不告诉我的，若我先知道，至少可以在来之前自己先掐一个，可是就算我掐出一个来，这也是要当众验证的，总不至于这么倒霉，这么快就失身了吧。
姨娘沉默片刻，大概在后悔自己太快把我推出去了，片刻之后道，“既然大家有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忘财，又有验证的办法，姨娘当然准了，反正清者自清。”
冷笑着的女子十分悲悯的看了我一眼，道，“姨娘都准了，你怎么还不脱？”
我小心的看了一眼围着我的大家，发现基本都是男子，而且一个个都垂涎三尺的模样，看来不但没有感觉这样的做法太过分了，反而觉得实在太好了。
我后退一步，学着忘财的动作捂紧衣口，哈哈干笑了一声，道，“那个，大家有所不知，我这次去易容，不仅是要变化五官，像一些伤痕都是要抹去的，这个淤青嘛，留着又不好看，自然去掉了。”
我为我临场的辩解舒了一口气，觉得我真是太聪明了。谁知那女子仍不作罢，手指托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道，“哦？这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能让你的伤痕都消失掉？”
她指间突然用力，笑容依旧不变地对我说，“你这样说，因为你根本不是忘财。”
我想这些青楼女子平素受多了气，现在终于抓到一个可以报复的对象，于是狠狠对待，真是难缠。
我推开她的手，道，“我不知道姑娘叫做忘什么，估计也不是忘了什么好东西，既然姑娘说我不是忘财，可否先自行正身？”
她脸色突然惨白。
我笑道，“哦~虽然不知道你叫做什么，但我记起你了，我记得你也告诉过我，说你娘亲生下你之后，看你阳气不足，为了集运，在你身上绘了彩绘，希望你能借此逢凶化吉，平安活下。若你是我曾经见到的那个你的话，不妨也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有我说的那些？”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道，“我根本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你诬陷我。”
我笑道，“我也没和你说过那些，你是不是也在诬陷我呢？”
她脸色惨白到了极致，就像那种透明的白瓷，却一语不发。
我看她应该不会再有反击的可能了，于是拍拍她的肩，对大家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道，“我才回来这边，想应该以一个怎样的开场介绍自己才能印象深刻，所以就和她演了这样一场戏，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久未出现的姨娘突然窜了进来，拉住我说，“对，对，忘财易容了有点小紧张，怕大家见生了，所以故意这样的，大家千万别介意，别介意啊。”
等着看好戏的人群无不叹惜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手心里全是冷汗，转过头瞟了挑事的女子一眼，看她状似怀恨在心，于是大方的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她抬起头，极不屑的扫了我一眼，道，“忘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忘川，青楼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