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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床戏,酒香微起人初醉 ...


  •   若说这生辰宴如此盛大,邀各路大人官员赴宴是为了巩固世子的地位,不如说是为了巩固世子的王位。十七岁,男子既加冠,成人礼。大玥王虽有子息不少,但真正让他中意且赞不绝口的好像就只有苏休祲一人。而大玥王膝下其他子息虽无能与世子抗衡,这身后牵扯的无数关系却在以死相抵,什么皇后的儿子,将军的儿子,皇帝的长子,背后层层叠叠的关系搅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输于谁。但若说他们的关系加起来有半座江山大,这另半边江山却是老早就收纳于苏休祲手下。

      关于他的说法不少,且大多说的传神,日后他如何偷天换日平步青云的走到世子之位暂且不提,关于他母亲的一段风月倒是脍炙人口。

      相传世子苏休祲的母亲曾是个名动天下的清倌。不记得是谁和我说过了,在青楼文化中,女姬和清倌是不同的,清倌大多卖艺为主,且是个能拿的出手的艺,苏休祲的母亲习的是七弦琴乐,这名动天下的却是她的嗓音。平时青楼里的姨娘管得严,弹琴的时候不能唱歌,就像我们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一样,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弹弹琴。直到遇见了苏休祲的父亲,也就是年轻时期的大玥王,风流倜傥如他虽然本性风流却不是个常逛青楼之人,这一次来青楼也主要是为了抓获一起贪官的余党。却不知怎的走错了地方,恰好闯进了她的房间。此时没有某些言情段子中提到的风流之事,比如她恰好在洗澡,他恰好遇上,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共度一夜良宵。

      那清倌恰好在练习弹唱,并没有意识到有人闯入。指下七根琴弦拨的欢快淋漓,乐声不断,却不如她轻轻唱出的曲调。当时是什么曲子民间没有传出,但当时大玥王的表情却是熟知到可以闭着眼睛画出来。一个词的话,就是惊讶,在具体点,就是相见恨晚。

      之后就不为人知了。但是第二天因为公事要紧,大玥王匆匆离开了。

      这世间的风流之事大多来得快去得快,虽然美好,但太过美好也会让人产生疑惑。反正自此之后,大玥王再也没有回来寻过她。事情说到这里,有点像我曾经翻到过的一个戏本,好像是一个叫做夏雨荷的女子,她的处境倒是与之很相似。所以总结一点,但凡是男子,都想与女子一夜风流,但这风流之后,便是让女子苦苦等待一生。

      但这女子不如夏雨荷那般委婉,死后才嘱托女儿去寻找父亲。她在大玥王离开整整一年后,收拾包袱,倾尽所有辞去青楼清倌的身份。她还不知对方是个九五之尊的王,只是留有那日他不小心落下的一枚玉佩。

      而后辗辗转转又是三年,这女子在期间竟然得到了漠北大将军的怜惜被收为了义女。漠北大将军战功无数,名扬天下,是以当今大玥王都要看其一二分脸色。可惜不知怎的,大小妻妾娶了不少,却一直都只是生男不生女,在旁人看来无甚羡慕之事让他很苦恼。所以他把这个义女视如己出,关怀备至。一日,王宫庆典,漠北大将军也把这个义女带去一同参加。后来可想而知,当她看见大玥王的那一刹那,内心欣喜、惊讶、委屈、不知所措百感交集。亦是大玥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日便一架软轿亲自来到将军府迎娶结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是大玥王第一次听见她唱的歌。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曲曲折折的姻缘如歌中所唱,他们之间的孩子起名为苏休祲,休祲,阴晴之意,吉凶之意。

      世子生辰宴结束后,我独自一人走着夜路。

      路过临水的石桥时,恰逢岸边的粉黛桃花全开了,顷刻间还沾露水的桃花瓣见风飘落,沸反盈天。本应是春季之景,却在暖暖夏夜绽开。我平复了一下呼吸,突然心头一暖,感觉今夜会发生什么好事。

      赶紧低头看了一下地面,除了几根枯草和刚刚落下的花瓣以外,什么都没有。唔,看来捡到钱这等好事是不可能的了。

      突然想起小灰,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的从棉被和麻袋里爬出来,于是加快脚步走上了石桥。这座石桥地理位置偏僻,但环境极其优美,桥身被八个高大的桥柱左右分成了四段,桥柱是樟木做成的,散发出淡淡清香,表面还染了薄薄一层的青苔。头顶几个大红色的灯笼,恰好错过的月光与之在水面交融,透出一层凄迷的红晕。桥的尽头丛丛乔木投下幽暗的树影,水中桃花瓣微微一动,树影便化作千条小鱼。我对此赞不绝口,欢快的趴在桥头看着水中鱼儿游往。想起袋中还剩半块馍馍,本来可以给小灰解解馋的,看来今晚小灰只能自己去葮瑶池抓龙虾了。

      用手指揪出一团白色的馍馍轻轻掷入水中,还未看清鱼儿争抢着吃掉,身子就已被人悬空抱起,我面朝上对着月亮无法看清来人,挣扎着扭过头来看见是那个小侍卫后,心比身体先一步晕了过去。

      ……

      待略微清醒一点后,我感觉头疼的厉害,惺忪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华丽的床上,起码有一丈长宽,入目是层层叠叠的明黄色纱帐,床身大而柔软到我躺着的地方直接陷下去一块,而身上柔软白色的桑蚕丝被让我一瞬间错觉自己此时此刻住在一个茧里。偏着头看了一下周围,床第一旁香烛微醺,雾气袅袅,有一个五彩琉璃的瓷盘,里面装着新鲜的水果。

      我喉头一阵干涩,看到水果如同饿狼看见小白兔,随谈不上凶猛,还是卯着劲扑了上去。

      结果脚腕给勒出一道血痕,我不知道的是,脚上有一根纤细透明的桑蚕丝。

      眼眶微红,我疼得抽噎了一下,掀开被子去看了一下脚腕,烛光跳动几下,桑蚕丝泛出泠泠银光,像极了锋利的刀刃。我心里落寞的想了一下今天是得罪谁了,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惩罚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我明明是穿着一条灰白色的裤子出门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条薄薄的白裙?!脚上绑了蚕丝我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打量了一下更远的地方,门口隐约有人头攒动,看来有人把守没错,屋内倒是只有我一人,干净整洁奢华。

      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

      我低头捂着胸口默哀了一会儿,安慰自己不要怕,如果有人敢做什么就只能咬他了。

      待我抬起头正义凛然的看清来人时,气势瞬间掉了一半。

      他表情也很迷茫,手握着一柄折扇,微微挑眉看着我。

      我终于记起今天玉辰殿门口发生什么。他安静看我一阵后凉凉开口道“其实,我那只是玩笑。”

      我把被子掀起一半,露出受伤的脚腕愤愤道,“你以为我当真了吗!?”

      他表情恢复一如既往的调笑,“哦?难道是那个小侍卫把你绑来不成?”

      我被问得一愣,觉得这是事实啊,于是缓缓点点头。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底含笑。

      我突然陷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境界,以我对他少却到位的了解来看,若我说是真的,他肯定不信,若我不说话,他肯定会问怎么不敢反驳。思来想去,我开口道,“好吧,其实是我自己来的,自己爬上你的床,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的,你满意了吧。”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对劲,气势虽然不变,脸上却烧了起来,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希望他没有看见。

      侧目发现对于我这番话他也是意料之外,心里暗喜,他却突然一个俯身压了上来。左手抓住我的右手,挣脱不开,我脚下桑蚕丝一动就疼,慢慢无力挣扎。

      面前他的脸色微醺,我一开始以为是他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不好意思,而后通过呼吸到的几缕酒气才发现,他是有些醉了。我手心渗出几缕薄汗,睁大眼睛看着他凝视我的双眸突然变得淡淡暧昧,实话说,之前我都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一直都没有慌张甚至和他开玩笑,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很慌张,从内心开始慌张一层深过一层的占据了我所有尚在的清明。

      “阿凝,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认识你么。”他说话吐息在我耳边,我身体一颤,侧过头去,脚上的桑蚕丝在我刚刚小幅度挣扎时又渗出一道血痕,这样含着血气的暧昧不知道为什么却特别有感觉。

      “这样说吧,我知道你忘记了一些之前的事情,忘记了我,忘记了我们的婚约。”他一字一字的说着,尽量用不伤害我的口气说着,“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三年前就成了亲,宝宝是我们的女儿,所以她才会叫你娘亲。”

      沉默片刻,他微微皱眉,像是有什么思考着该不该说。

      我内心深处模糊昏暗的大雾之地终于透进一丝光亮,可还是看不透彻,只能借着这道光依稀看清一两个片段,一两个剪影。我不知道这片大雾之地原来的景象究竟如何,只是自己将它放在内心最深处最柔软处,是想要永远的珍藏起来不忍伤害,还是想要永远的忘记它不再记得。

      后来他说了什么我没怎么听清,只是头突然疼得厉害,连带着我的睡意突如其来,我上眼帘变得沉重缓缓垂下,余光望了他最后一眼后,就不再有知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床戏,酒香微起人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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