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恋》俞小年

36、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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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魂花

　　——暗地独自妖娆绽放的孤寂者，活在跨越死亡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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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首，望向远方的她。

　　很认真的样子，似乎在说什么“知道黑暗金属吗？……那知道什么是哥特王朝吗？”见乐师困惑地摇头，她又问“那我哼一下Beep的曲调，你能把那种节奏感演绎出来吗？”乐师皱眉，似乎感到为难，她又张牙舞爪地提要求，乐师只是不停地摇头，终于，她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扇向乐师……总而言之，乐师最终妥协于她的淫威，她则一脸胜利者的微笑，还不忘嚣张地冲我冷笑，这家伙……

　　“你可给我看好了，我只跳一遍！”

　　“那就快点，我都快困死了。”看着她脸色瞬间变黑，我的嘴角就情不禁微微上扬起来。

　　这家伙，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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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取下纯白色束发丝带，一拢长长的黑发便倾泻而下。

　　嗉、嗉。

　　撕碎的金属，悄悄被黑暗所唤醒。

　　她微斜瞳仁。

　　“Je vis seulement en jour que nous est amoureux.”

　　我暗自一晃。

　　海藻般漆黑发丝，苍白的面庞，裙摆黑如暗夜，摇曳月下。

　　暗地的舞姿。如此孤僻，如此喧嚣，倔强的嘴角，牵着魅惑的笑，瞳仁靡丽。如同流离在宁静与罪恶交织而成的轮廓里，无法抑制的气息，使一个黑暗的灵魂在灰白苍穹下旋转，留下透明的影子。

　　在这个喧嚣的夜里，她弯曲的睫毛覆没了所有死寂的幽咽。

　　没有人说话，轻微的呼吸声，仿佛都不愿再惊扰这一株暗地妖娆的安魂之花。

　　我亦凝视着她，看着她妖冶却不易接近的眼神，看着她冰冷得绝望的气阜，然后在某一瞬间，在那些仓促的缺隙间，记忆散落了一地。

　　朵朵安魂花的蠕蠕的暗地，那个在黑暗里挣扎的孩子，沉沦地渴求着阳光射入自己的瞳仁，却游荡到天光。

　　我的回忆里，何曾有过快乐。

　　而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不服输，有些小聪明，很嚣张，可是，又有迷离的目光，有安魂花般妖娆的孤寂，有倔强的眉梢，都是我所从未见过的……绚丽靡华的外表下，是张狂的绝望，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的瞳仁，她如同在腐烂的边缘，那么似曾相识的落寞，那种我曾经有过的破碎，令我突然有种、想要守护她的感觉……

　　是因为，想起了「她」么。

　　我不知道，心又腐烂般的痛楚起来，捂紧胸口，我忽然站起身来。

　　Je vis seulement en jour que nous est amoureux，我只活在我们相爱的日子里。

　　很早以前，「她」就说过啊。

　　在所有人诧怪难喻的目光下，我径直走向风汐，然后，一把抱起她，往最深的阴影里走去。

　　曾经，我活过的。

　　但是，谁也不可能在谁的心里住太久。

　　我忘不了「你」。

　　所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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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无良氏：风汐又回来了= =）

　　我错愕地任由他将我抱起，然后踏着清凉的月光走向遥远暗处。

　　“……你……到底在干什么？”良久，我终于问。

　　“不想再看你跳下去了，”他倏忽停下脚步，“还有，立即以鸵鸟的速度从我身上下来。”

　　= = 我怨念地跳下地面，甚至怀疑自己的脸色早已僵硬到不行——“我跳得没那么差吧？好歹我也是学校的Breaking高手啊！原地wave的技术至今还没人超过的说……难道是文化隔膜？……对，一定是这样……”（人性的弱点之一：自欺欺人）

　　“不是说你跳得不好……”他回首望着我，目光微有些透明的游离，“再跳下去……会受不了。”

　　我不禁微微一愣，“为什么？”

　　“没什么，”他浅浅一笑，“怎么了，居然说我是你的男人？”目光又流露出一贯的嚣张，“你不会，真这么以为吧？”

　　“哪！~有！~”我作仰天长啸状……“那个……我只是看不惯你被那种过期的包子所践踏蹂躏……”

　　“过期的包子？”冰冷的嘴角勾起忍俊不禁的笑意，愈发打趣地看着我，“你呢？什么时候出生的？”

　　“1989年9月24日，女，未婚……”我条件反射性地迅速回答，“呃……18岁了。”

　　“那也是过期的包子。”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这个臭小子……“这么拽，你婴儿啊你？”

　　他露出狡黠而乖僻的笑容，“我正好十七。”

　　“……我老，你也会老！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对于我而言，你永远是过期的包子。”

　　“你……”此刻的我万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提出过期的包子理论= = 尤其它还很high地占据了我们谈话内容的大部分……“总而言之，看不惯你被叉叉所蹂躏践踏才是重点！”我极不甘心地反驳。

　　“蹂躏？”他冷冷一笑，“看来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所谓蹂躏。”

　　我不觉望向他，狭长的瞳仁，蓄满暴戾之气，在这一刻离我如此遥远。

　　“你……有这种经验？”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侧过脸，灰白的阴影笼过面庞，留下清晰的痕迹。“没什么意思，你不会喜欢听。说说你自己吧，我想知道。”

　　“我？”我暗自嘲讽，“我有什么好说的……”

　　“Je vis seulement en jour que nous est amoureux，我只活在我们相爱的日子里，”他浅浅一笑，“别装得这么不以为然，你不是也有个离弃的他么？”

　　我简直始料未及，侧目瞪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他只是笑笑，却不作回答。“他，也是异世界的人吧？”

　　“嗯……”我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目光投向别处，黑暗正轻微地凋零。

　　“所以，是被背叛了么？”轻描淡写地问句，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嘲讽，只是静默的问着。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苦涩一笑，“我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瞥了一眼身旁的他，“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宁静地望着我，陡然令我有种莫名的安心。

　　“我们……是在初中认识的……就是十四五岁去学习的学校……那是全市第一的名校，压力很大……那个时候，我一直很自卑，因为那里的学生一个个都有很强的实力，以及我所不具备的坚韧……的确，也困惑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就像多余的负累，一点用都没有……”我顿了顿，“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毕竟，你一直就那么优秀……正如久一样……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入，甚至连自卑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一直就是焦点，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接受关注就好了……我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他，注意到他清澈的笑容，注意到他绝伦的才华……可是我离他总是那么远，好远好远，远到连距离都失去了意义。”

　　“直至有一天，他突兀地走进我的生活，出现在我的每个回忆画面，声音缠绕在我脆弱而神经质的脑海里……讨厌这样，却又无能为力……他一下子变得离我很近很近……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触及他清秀的面庞，探寻他隐匿深处的隐疾……的确，他对我很好，如此优秀的他，对什么都不是的我，很好很好，有特别的眼神，能够了解我的思想，与我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还有，那么多的快乐……跟他呆在一起，真的如此美好，不用说一些无聊或者应酬的话，不用防范那些心计，可以做真正的自己，睿智的他，总是能迅速揣摩到我的心思……曾经令我一度以为，自己能够例外……”

　　“终于等到必须要分离的那一天……明明知道记忆不会持续太久，可还是总想着他……刚开始的时候，他或许还有些念念不忘，排斥将要取代我的那个人，借机与我说话……我真的感到很满足，毕竟，那是他少有的……然而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没有我在的记忆……他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作出对自己有伤害的事情，恕我自恋地认为，自己太了解他了，正如他了解我这般……是我先了断这一切的，制造出漠不在乎的局面，自欺欺人地说自己不需要他……看着他与另一个她聊天，说笑，还有嬉戏打骂，我难以避免的有些心痛……不，是很心痛……所以，我正在努力摆脱关于他的回忆，我已经等他太久了，太久了不是么……我努力面向光照，直到将我的眼泪也晒干，将我最后的泪痕也蒸发去，然后转身露出明晰的笑容。我想要的，只是为了那个能把我征服的人而已，我必须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哪怕用尽我一生的时间，也一定要把最美好的我留给他……”

　　我淡淡笑了笑，“说完了，很可笑是么？”

　　“不要这样，”他忽然开口，“会找到的，一定会。”

　　我有些诧异，侧脸望向他，月倒映在他落寞的瞳仁里,化作一抹绛紫色戚寂，却是如此认真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缓缓开口，“有时候……你……很像他？”

　　他蓦然抬首。

　　我也有些恍惚起来，怔怔地盯着他。

　　“那个……”我慌忙转移话题，“我是说……十八岁就被你害出绯闻来了，你可要对我负……责？”晕~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脸上一阵燥热掠过，我愈发不知所措起来，“不对，我是说……我先走了……”迅速站起身，走两步就忙不迭地被落在地上的树杈绊到了脚，身体下意识就往下摔倒……却见他轻轻一拉，我早已被卷入冰冷的怀里。

　　“这么紧张干什么？”他轻笑，矢车菊的气息熏得我微有些晕眩，“负责是么？厨房里的那些‘包子’，我自会替你撂倒。”

　　“啊……很好……多谢……”

　　“那么现在，”他忽然靠近我的脸颊，我那颗廉价的心哪~狂跳不止ing……“怎、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得可以……

　　“立即以鸵鸟的速度，从我的视线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