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七日禁盐

2、镜 二

　　惜晴小居的日子只有两个大男人过,那天追命放鸽子顾惜朝是知道的,他没管那么多,消息是什么放给谁的,他都无所谓了.追命知道他究竟是没疯的,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居然很有默契,自称顾惜朝知音的戚少商要是知道了,大约会气得够呛.
　　鸽子飞走的第二天,追命背着个大包袱从外面回来,笑嘻嘻地放在顾惜朝面前打开,竟是一包衣服,从冬到夏都有,顾惜朝都不禁多打量了追命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板几眼:"你昨天是去订衣服了"
　　追命一边忙着把衣服拿出来放好,一边答道:"是啊,没确定你以后的打算之前咱们都得住这儿,这里冬天虽然背风,也挺冷的."
　　顾惜朝看着他颇有耐心地整理着衣物,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追命把一套衣服扔到他身上,才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就那么确定我会一直呆在这儿"
　　追命头也不回地说:"晚晴在这儿."
　　顾惜朝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盛夏时节追命来到这里,给惜晴小居带来更多人情味儿.铁手看管顾惜朝,也仅仅是看管,顾惜朝抱着晚晴的骨灰能发一整天的呆,铁手劝过他两回,不见成效,也就放弃了,顶多每顿饭做好了叫他吃饭,天黑了叫他睡觉,定时给他服药,当他真的疯了.顾惜朝也不嫌日子无聊,就这么将就着过了三个月.追命不一样,他很快就发现顾惜朝没有疯,虽然戚少商和铁手都真心实意信誓旦旦地在江湖上宣布顾惜朝疯了.
　　追命外号叫追命,但其实他还是很珍惜生命的.他觉得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生命怎么过都是浪费.他的酒葫芦里总能倒出醇香的美酒,他的剑总是精光锃亮,他的衣服总是破旧而干净的,虽然顾惜朝跟他身量一样,他倒是从来没穿过那些做工用心的长衫长袍.有一回顾惜朝看他擦剑,不待开口追命就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带把剑很多余要不要看我使剑"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胡子拉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江湖人说戚少商像太阳,他不关注你的时候你会很失落,此时顾惜朝却在想,没有见过追命的笑容,人人都会那么说.那天终究是没有看成追命舞剑,因为戚少商来了.
　　戚少商是一个人来的,一身白色文士的打扮,头发好好地束着,比起书生出身的顾惜朝也不多让,像个书生倒似过侠士.
　　他一见顾惜朝就拔剑指定他胸口,手抖得好像抓不住薄剑.气氛很是诡异,顾惜朝一动不动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比戚大胆还胆大的人物;追命竟然也没动,拔开酒葫芦一口一口灌着梨花白.[br/]顾惜朝一脸讥诮,道:"多日不见,大当家的功夫......"话还没说完,那张丰润的嘴就被戚少商狠狠地咬住了.
　　追命淡淡地看着戚少商恶狠狠地抱着顾惜朝,摇摇头,起身要走,冷不防旁边啪的一声脆响,竟是顾惜朝咬着流血的嘴角扇了戚少商一耳光,拉了追命就往外走.戚少商顶着红透的半张脸扯住顾惜朝另一只手,大声道:"你别想就这么走了,这回我死也不放你!"
　　追命摸摸鼻子,心想自己都三十好几了,在这儿看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打情骂俏,饶是他不拘小节也实在脸皮薄,想轻轻挣开顾惜朝,谁知他抓得死紧,一时竟挣扎不开.
　　"少商啊,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先放开,惜朝身体不好,不能生气."

　　追命后来觉得自己实在太多嘴了,证据就是戚少商一双凛然生威的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想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语气实在有点亲昵.惜朝,身体不好,不能生气,在人家情人面前这么说,不别扭才怪了.追命坐在戚顾二人旁边,端着酒杯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