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意by乐然》乐冷月然

17、暗计

　　我认为,黑暗并不等于没有光明,而是一种与光明敌对的独立的力量。
　　——高尔基
　　“不二，公布吧。”手冢打破会议室里的沉默，“这三行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二点头，俨然一笑，“其实这是个很巧的方法，用你们都有的通讯工具便一韧而解。”
　　不二放在桌上的分明是手机，乾盯了半响儿，露出了解的笑，“原来如此。”
　　“这里用逗号隔开的每一串数字，便是一个独立的字母。”不二伸出食指，指向键盘，“数字串179，在键盘上连起来，便是大写的字母L。”
　　菊丸兴奋道，“果然果然！”
　　大石眼光开始往下扫，“如果这样解释，那末15358便是……”
　　“Y。”真田接上去，也取出自己的手机，“同理，出现频率最高的2486是字母O。”
　　“7193连成N。”海堂也加入讨论。
　　菊丸一边记录，一边往下猜：“314697倒是有些绕，若是这样解，可以看作是S，真是有趣！”
　　观月最迟发言，也煞有其事道：“下面的136417……”
　　“等等。”不是有意还是无心，不二笑呵呵地打断，完全无视观月瞬间气怒的脸，插口道，“这样五个字母，已经有了意义。”
　　“L-y-o-n-s，Lyons。”手冢低沉而标准地试读了一声，恍然，“法国里昂。”
　　“是这样。”不二朝手冢一笑，“手冢反应好快。”
　　手冢不置可否地一哂，“不二，这话应该原封不动的赞还给你。”
　　“法国正是在德国的西部，难道这和那三人的行踪有关？戴蒙一行的目的地是里昂么？”菊丸也马上有了新发现，“后面的数字组是什么单词？”
　　“第一句：Lyons Perrache。”乾最先看出端疑，自顾自地翻译自然最快，“法国里昂是知道了，后面那个看像是地点。”
　　“贝拉舒车站。”真田回应，“法国里昂最有名的车站之一。”由于长期负责毒鲨，真田的信息量确实很大。
　　“来看第二句：C-O-L-O-G-U-E-C-A-T-H-E-D-R-A-L，首先要看怎么断句。”海堂看得也快，嘶音低声说，脸上的疑问确是朝着不二的。
　　不二也不再卖关子，“素有欧洲最高尖塔之称的科隆大教堂就在德国境内，那Cologue Cathedral是它的英文全称。”
　　还剩下最后一组，手冢的分析亦是缜密：“且看看五十岚去了哪里。意大利必是无疑，去掉前面的Firenze（佛罗伦萨），后面的单词也应该是个确切的位置。”
　　“A-M-E-R-I-G-O-V-E-S-P……太长，这里之前就应该是一个单词”菊丸一边看一边比划，“Amerigo，大石，上回在意大利你接我的那个机场，不就是Amerigo什么的？”
　　大石温柔笑道，“那次英二真是，自己着陆的机场名也没看明白就敢这么飞过来，Amerigo Vespucci机场，可是？”
　　“不错。”不二肯定道，“这样就对得上了，英二厉害。”
　　看菊丸一脸“那可是”的得意表情，众人都不由微笑起来。
　　“如此简单的密码，毒鲨为何要换？”观月自被打断，便一直没有再参入话题，此时卷着前额发，话语中颇有挑衅。
　　但挑衅归挑衅，不二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更深含义。的确，这样的密码虽然也难破，但这方法的也并非只有自己能想得到。为什么毒鲨弃原先万无一失的宝贝密码不用，转而换了新主意？
　　“的确古怪。”不二也不计较观月的语气，只就事论事，“不过密码已经看透，我们接下来的应对才至关重要。”
　　“不错，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只先跟着，看看再说。”真田仔细思索，略略沉吟，“如此料想，他们三队人马应该会在近期甩掉我们的跟踪队。”
　　“这样，我们便到目的地去等。”海堂道，“一连三处，毒鲨这次动作颇大。”
　　“也许想得太多也不可知。”菊丸乐观推想，“谁也不知我们这边有天才不二，那破密码就这样轻轻松松揭开，指不定就是他们想混淆视线。”
　　谁也……不知么？
　　不二心里突然有种预感，快得让人抓不住。
　　“英二的说法也有几分道理。”大石附和道，骤起的眉也缓缓舒开。
　　“那么我去布置人手，先告辞。”真田站起来，“多谢你，不二。”
　　“不用。”不二的出神只有一小会儿，摇了摇头，想不清楚不想也罢。
　　会议结束，各有各忙，不二与菊丸携手一道，与手冢他们分道扬镳。
　　只才走了没几步，不二便又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笑转回头，“手冢，有事？”
　　本已走远的手冢半途折返，却也没有料到不二会突然转过身来，温尔笑颜近在咫尺，竟有让人无法逼视的视觉冲击，手冢的呼吸一滞，想好的话反倒说不出口了。
　　转身再走也是不妥，再对上盈盈笑颜，手冢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
　　好在不二应对也快，“手冢要与我们一起吃饭？”
　　手冢在心里舒口气，面上仍是冷冷的，“不了，我有事忙。不二，忌食冷辣。”
　　“呐……”字音未落，不二已见手冢利落转身迈步，几步即远，愣了愣，才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原来他就是特意折回来关照这个。真是，口气命令也似。
　　一旁的菊丸好奇地眨眨眼，直瞅着不二，“周助，手冢对你不错。”
　　“那是当然，还得留着我解密码呢。”不二捉挟道，“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大石对你。”
　　看着猫咪红了脸，不二心情大好，“走，填肚子去。”
　　那日过后的一周里，不二再也没有见过手冢，也没有见到真田一行，甚至连同英二也变得无比忙碌。院外的守备似乎比往日更紧，诺大的院落，唯一空闲的便只剩下观月和自己。
　　消息倒也不完全封闭，每日密密麻麻的报告与信息源源不断地从各处传过来，毒鲨小组的原先负责人真田以及后来的手冢都在这里，院落俨然已成为第二个行动总部。手冢欠下好几局的败棋，言明了有空必还，却是接连几日自己的房门都没有进。
　　只是这些，不二不会关心。有个疑惑一直在心里盘旋着，在这般闲余的时间里生根发芽。不二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地不安，而这份不安的日益扩大，使得他对捉弄观月都失了兴趣。
　　问题仍然在密码上。三条信息南辕北辙，又偏偏同时出现，是迷惑？地点又太精细。那三人究竟意欲何为？有什么交易会约在三个地点一起来？是真是假，抑或是都假？……是了！如此精细的地址不是笃定对方无法破解，就是试探！
　　不二茅塞顿开。如果是试探，是试探什么？
　　如此深想下去，不二忽然面色一白，猛然站起。
　　用力过大使得桌角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音，惊起不远处正安然用餐的观月匆匆咽下半噎住的饭菜，转身斜视过来，怒道，“你干什么！”
　　不二恍若未闻，只脸色越发惨白，似是呆了一阵，便扔下没吃几口的饭跑了出去。
　　手冢，要找到手冢！
　　几乎是本能地想到这个名字，最快地在脑中浮现出那人镇定自若的模样。不二稳稳心神，飞奔入楼，思绪不停：手冢应该是在行政楼，是会议室，还是资料房？
　　手冢在调控室。
　　二个多月前，他也是在这里，看着屏幕里不二酣然熟睡，面上是不设防的淡淡微笑。他习惯思考时用食指关节轻叩桌面，习惯在疑惑时侧首支肘，弯眉微皱。也是在这里，手冢第一次见到他失神恍惚，因为担心弟弟全然心不在焉。
　　手心里似乎还留着那日的薄汗，手冢握紧拳。也是那天，自己第一次体味到后怕的滋味。
　　门毫无预警地被推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不二有些气喘的身影。
　　“不……二？”手冢抬起头来，盯住眼前的人，不掩惊讶。
　　“手冢，我有事要说。”不二不明白手冢在这里的原因，只庆幸找到了人，“那三组密码……”
　　手冢叹口气。不二似乎总是在自己没有准备的时机出现，既然找到这里，早说晚说也已经一样，“我也有事要说。”手冢顿了一下，“你先说你的。”
　　不二暂时忽略奇怪的感觉，急道，“那三组密码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是引出卧底。”
　　手冢一怔，神情严肃，“难怪潜伏几日一无所获，兵分三路，是为了看清卧底所在。”
　　“我想是这样，Lord将三份消息分发在五十岚，戴蒙，和马可特三个势力组，使消息能够通过卧底传到我们这里。我们一旦有了行动，他立刻就能知道是哪条线有了问题，彻查的方向自然也可以确定。而我们这里三条都有，说明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这三组势力里。手冢，我们……”
　　手冢沉重道，“来不及停止了，本来也不可能停止。三条线上都有我们的人，全部停止行动便是试图让Lord相信没有卧底。”手冢苦笑，“如果是我，也不会相信，这只会让我们更暴露自身罢了。现在留给我们的是选择题，但我们都知道，我们什么也不能选。”
　　现下停了哪里便是保护了哪边的卧底，相对的哪边一动，下一步Lord的枪便指上来。分明是两难。
　　“还有一点。”不二实话实说，“我有个不好的感觉。我觉得，这次的密码，是针对我。那不是简单到一眼望透的密码，却是取了个巧，如果真是我刚才说得那样，这个计划恐怕连我也算在了里面。”
　　“是。”手冢本想侧过的眼略略犹豫后，直视向不二睁开的蔚蓝眸眼，开口苦涩艰难，“不二，有个坏消息。”
　　“什么？”难以抑制开始加快的心跳，不二直觉地预感向来精准，几乎是下意识地接口问。
　　“不二裕太，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