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apitulo.49 沉默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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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回到现实的第一秒，泽田纲吉几乎是抢在了条件反射之前，睁开眼去确认克里斯汀娜的存在。她为他突兀握住她手的举止惊愕，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淡淡地笑了起来。
克里斯汀娜没有说什么，仅是在那个笑容之间，她的橘粉长发好像被染上了耀眼的金色，泽田纲吉又是一愣，也勾起嘴角，看清她的鬈发颜色根本没变。
他摘下‘乔托’面具，只剩泽田纲吉。
“彭格列。”拿下不知什么时候带上的雾属性指环，她拢了拢长发，“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
棕发青年打量过她手上的指环，一种熟悉的感觉越过脑中，没有捕捉到原因。他沉默一会儿，在似乎又回归梦境中的沉重气氛，男人弯起眼眸，毫不迂回地说，“我大部分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克里斯汀娜为何利用这副不属于她的身体的理由。
泽田纲吉也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参与了克里斯汀娜完全占据、抑或消灭克莱尔的计划。心中的罪恶感延续着，但更多是他比起克莱尔，选择了克里斯汀娜的坚定令他不后悔。不存在后悔可言，只有之前微可不提的余怒，然而这点也被他压抑住了，或许用‘被见到她的喜乐’代替了更为准确。
听到他的回答，笑声从克里斯汀娜的喉咙泻出，她同他微笑，却仍然嘲讽，“嗯，接下去……你要回到彭格列，还是去找雷之阿尔克巴雷诺？”
“回彭格列。”他不存犹豫说道，“卡鲁卡沙不会让我们有时间去找到威尔帝。”
克里斯汀娜注意到了他用了‘我们’两字，这句话的深意不需她酝酿，泽田纲吉知道有关赫雅留下的线索的大部分事情，可她却意外地任性，不会去答应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由于这是赫雅小姐留给你的。”他接着她的话，听不出语气，“如果这个研究无法成功呢？”
这本来就是一个苗头几乎算得上无的研究，她知道，可仿佛冲昏头脑地选择了相信赫雅，她笑了出来，“那么我就赌输了。”
泽田纲吉倏尔抬起眼线看着她，红眸的女人挂着高傲地无谓眼神，让他不由来的无奈。
“克里斯汀娜小姐”顿了顿，男人马上改口，“卡尔杜奇七代，你还没有走到需要这样做的地步。”他的意思是她即可不依靠那个研究便夺回原本就属于她的卡尔杜奇，可她没有退让。
“我确实可以夺回卡尔杜奇后、等待卡鲁卡沙与彭格列的战争结束再去慢慢寻找，但那个时候，我大概没有余力了。”她收敛笑容，手指抚摸过指环，神情冷漠“彭格列，你觉得那时的卡尔杜奇还剩什么资金、时间去研究这个问题？抑或说，你觉得在那时即使卡尔杜奇找到了变|革的方法，这不会落到别的家族手中吗？”
“卡尔杜奇是彭格列的盟友。”泽田纲吉缓缓说着两人之间还未成为现实的约定，安静片刻后，又启齿，“可是克里斯汀娜小姐连自己都不能信任，所以不能信任我。”
她愣了愣，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又愉悦地笑了出来，不知是在为卡尔杜奇仍旧是中立这件事情在笑，还是为他颇为认真的语气。她阖上满溢自嘲的眼眸，“我发现，我已经过度地信任你了”无论把生命交给泽田纲吉这件事情，是否出于她的自负。克里斯汀娜确认了他会找到她，她把这一点放在了计划内。
女人的手握紧，长长的指甲戳进手掌，表情不变，甚至多了几分执拗的疯狂，“可这样还是不行，我需要卡尔杜奇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不是这般苟且偷生。”
早已断了的尾音好似无比拖长，泽田纲吉凝视着她的双眸不知过了多久，繁多的思绪盘转过脑海，他情不自禁为自己极为‘黑手党’思维方式笑出声，听不出地悲戚与无奈，“好，我帮你。”
话音刚落克里斯汀娜猛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眸，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她忍不住抱怨这在克莱尔身体内‘沉睡’的一年中，这个可怜女人的冲动完全地影响到了她。特别是在泽田纲吉面前，她好像不能分辨出哪种是克莱尔对他残留的感情，哪种是克里斯汀娜她对他的感情。
——愚昧的可笑。
克里斯汀娜红色眸中映照出的仅仅是他的柔和笑容，轻轻地弯成温柔的笑意，是真实的美好，但已经不再纯粹。“彭格列，不要用这种方式让我放弃。”
泽田纲吉看到她的笑容又变得淡漠，清冷的轮廓在渗不出感情的神情中只有一些浑浊的颜色，他的心跳漏了好几拍，顷刻间，温和的弧度又染上了面容，“我没有在逼你。”
他确实没有干涉她，他做出了他自己的决定，只是这是一种接近耍赖的做法。
女人懒懒回答，“你明白的。”
“嗯。”他不由自主地退让，无不可闻轻笑。克里斯汀娜直直看着他，生硬硬定在他身上的目光看不出是否流转着光芒，她又低下了头，泽田纲吉的声音散开，“为什么不能让我陪你？”
她再次说了同句话，“你明白的。”
“除了不信任我，或者因过度信任所产生的害怕呢？”
克里斯汀娜忽然地露出微笑，一缕长发划过脸颊直直落下，有些缓慢地疼痛。
她把那束长发拢耳后，红色双眸仿佛能滴出鲜血地浓烈起来，唇畔边的淡淡笑意与讽刺一成不变，心中哪里一些涟漪散开，又被抑制。
“由于，我不想要再……再爱你吗？”她的语气是调笑的疑惑，却让泽田纲吉可笑地心动了。
克里斯汀娜不可能不知道，然而她仍旧用残忍的理智说着下句话，“我还未能完全抹掉她对你的感情，所以再和你在一起，我大概会真正地爱上你，彭格列。”
棕色的瞳孔倏尔扩张又收缩，他觉得世界好像瞬时没了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的只有两人的叹息。彷若穿透了空气的沉重，心脏蓦然留下了空洞，又被不可言喻地感情填满，那应该能称得上温暖。他对她，她对他，两者之间感情太过接近了。
——再和你在一起会爱上你……
泽田纲吉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眼睛与表情，口吻中只有无奈，“我有点不想要认同这个理由。”
“那我找不到别的拒绝你陪我的理由了。”她笑出声，不断抚摸着指环的手停下了，同倏尔消失的笑意。
“不要帮我。”
“我不会这么做。”
两句话时隔半秒不到，泽田纲吉用克里斯汀娜刚才的任性回复了她，固执地有些吓人。她的眼神出乎意料地没有染上不耐，一如既往地平静，宛若冬天的深潭。
“你想要我跟你回去。”
“我想要你跟我回去。”
这次两人的声音重叠了，说完，他们对视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彭格列，你太任性了。”
“这是克里斯汀娜小姐教我的。”
“我这是被伊凡、埃利欧还有赫雅惯出来的。”
“那么都是他们的错。”
如同小孩子谈笑无谓的琐事，他们聊了很久，好似把一年间没有告诉对方的话都说完，到最后两人喉咙不舒服到只好跑到厨房拿酒解渴。
夜深了，昏黄的灯色在窗外路灯的斑驳光芒之下，房内被渲染地畸形地美丽。快驰而过的汽车陆陆续续用引擎声涂满沉寂的空中，不再苍凉。
克里斯汀娜坐在椅子上，手拿装着威士忌的玻璃杯放在视线内，透着与男人同色的液体看着他。
一年不见，他成熟了不少，而她似乎还站在原地不动。
——可已经无所谓了。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用冷淡提起了方才放下的话题，叙述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卡尔杜奇七代不是克里斯汀娜，卡尔杜奇只能是卡尔杜奇。”
“嗯。”应了一声，泽田纲吉声音沉闷。
听到他的回话，克里斯汀娜接下去说了一句话，声音平稳地好似真实，“比起克里斯汀娜，我更重视卡尔杜奇七代这个身份。”
她垂下眼睑，他看出她的游移，微微皱眉，“克里斯汀娜小姐，你知道你不可能这样做到。”
“嗯。”女子也用相同沉闷的声音回复，“可已经成了卡尔杜奇七代的我，已经不能是我了。”
她的话仿佛也牵动了泽田纲吉的回忆，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一言不发地倾听着有可能只是她醉后的自言自语，“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从赫雅不在后，从之前埃利欧的背叛，从伊凡和我成为敌人……我只能是卡尔杜奇。”
——他们都回不到过去。
泽田纲吉这时好似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代表着理智与彭格列十世，另一个代表着冲动与泽田纲吉。他的冲动怂恿着他去安慰她，拥抱她，理智却是不停提醒着他不能去帮她，只能由她一个人走出漩涡。两者的冲击后，是理智战胜了，让他保持缄默地聆听着她，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悲伤。
棕发男人忽然地想起了在巴勒莫的那一年，她也曾这样失态过。好像是真正地醉了时才会如此对他坦白说出隐藏的本音，但他和那时不同了，他已经知道了当时那种无力的安慰太过柔和，可他又做不到如她对待他时那般冷酷，于是最终，他只会沉默，任凭她缓慢安静下来。
克里斯汀娜这一刻仿佛突然又从醉酒中醒了过来，嘴角上的弧度逐渐展开略带慵懒的笑意，她的眼眸被垂下的长睫遮盖住，看不出一点情绪，“抱歉，彭格列。”
下一句应该是‘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已经听懂了。
泽田纲吉对着她笑了笑，克里斯汀娜敛去一次叹息，再次挂着同样的笑容，慢慢启齿，“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到意大利。”
有可能在最初便知道她不会义无反顾地执着，棕发青年没有一丝惊讶。
唇角上的笑容照旧温和，他微微低下头，“嗯。”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Capitulo.49 沉默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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