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头痛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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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1
叶锦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同桌轻轻地用手肘碰了碰他，很小声地道：“该你了。”
叶锦怔了怔，长长的教鞭就这么甩了过来。
“叶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课？！别以为你家背景好就耍脾气，我可不吃你这套！”
叶锦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缓缓地站起身，看也没看讲台上怒目圆睁的老头，撑着额头走到了门口，才淡淡道：“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我去保健室休息一下。”
身后的教室翻了天似的喧杂，其中不时夹着老头愤怒的吼声和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隐隐觉得头更疼了，叶锦轻轻喘出一口气，低喃道：“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呢？”
揉着额角的手垂了下来，叶锦眯着眼看了看，不算纤长的手指，苍白中隐隐透着暗紫的色彩。叶锦些许茫然地回答自己：“可是，身体真的很难受呢。”
头痛得好像要裂开。
叶锦放缓了脚步，很是用力地按着额角，缓释着剧烈的抽痛。
保健室里没人。
叶锦掀开雪白的布帘，布帘后是供人休息的床。
叶锦看着站在里边面对着自己的少年，穿着正统校服，胸前束着□□领带的少年俊秀如玉，笑得风轻云淡。
叶锦突然红了眼圈，低低地道：“我的头好疼。”
少年的手抚上叶锦的额头，是冰凉的触感，叶锦舒服地眯起眼，少年笑笑，垂了手，走到他身前，额头抵着额头。
“还痛吗？”少年声音很轻，有点沉但很是清澈的声线。
叶锦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全身的力气都卸了去，只一双手揽上少年的脖子，少年有着和自己一样柔软的发，像是小猫的绒毛，清澈的桃花眼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淡粉的菱唇吐露着温热的呼吸。叶锦很低很低地唤他：“堇……”
Amo.2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候，叶锦睁开眼，少年静静地看着他，身体有些冰凉，叶锦挨过去，彼此之间紧紧相贴。
少年冰冷的手缠上他的腰，叶锦轻抚他小猫绒毛一般柔软的发，轻轻地唤他：“堇……”
少年的唇边挂着很淡的笑，然后吻过来。
叶锦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少年很安静地笑着，他每叫一声他的名字，少年就会吻他一下，叶锦闭着眼，觉得头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太阳穴涨涨的，仿佛有什么在里边一下又一下地跳动。
少年坐起来，蚕丝做的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少年优美的脖颈和雪白的背脊，叶锦有些慌乱地也想坐起，被少年轻轻地按下，然后拿起滑落的被子把他裹了起来。夏末已经带上了秋的凉意，少年起身穿好了裤子，赤裸着上半身走出房门。
叶锦揉着越发疼痛的穴位，手指间触到的尽是蚕丝被特有的柔软舒适，带着淡淡的薄凉，叶锦望着头上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仿佛有脱落的迹象，犹如雪上的污泥。
也许到了春天，这里会长出一片绿吧。叶锦想。
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凉凉的空气拂过手心的汗珠，手指被人交错，叶锦回了神，少年站在床前，嘴角是很淡的笑，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握，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是很清淡的白色。
少年淡淡地笑道：“做了粥呢，想起你不喜欢吃葱，我只放了点盐。”
叶锦点了点很是疼痛的头，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粥，坐在床边，带着些许凉意的薄唇印上他的额角，安抚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叶锦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心跳跳得有些快。
两下，三下，四下，六下，三下。
像是坐着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心脏闷闷的，与头痛相交呼应。
少年轻轻地亲吻着他，双手是用上了力气的搂住叶锦，叶锦急促地喘气，胸腔被挤压，难过得眼泪都出来了。
“堇……”叶锦低低地唤，然后很用力地开始喘气。
少年吻上他的唇，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唇齿间，似乎带了点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先喝粥吧，等等我喂你吃药。”少年如是说，然后吻去叶锦的泪，捧起碗，把已经有些凉了的粥喂给他。
叶锦细细地咀嚼，少年笑得很淡，叶锦看着他，把剩下一半的粥推了过去，少年帮他擦了擦嘴，拿起那半碗粥，细细地吃了起来。
早餐用过后，少年拿出了红红蓝蓝的药片，叶锦趁他去拿水的时候数了数，似乎有十几颗，少年把水递给他，然后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轻吻他的脸颊，叶锦和着水，一颗一颗吞下，少年的吻越来越轻，双手缚着他的腰的力道也似乎越来越小，叶锦想要回头看看他，却被少年的吻给拦住了。
少年很轻很轻地道：“还剩六颗呢，慢慢来。”
叶锦觉得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他无力地喘息着，像枯死的鱼眼。
少年不疾不徐地吻着他的面颊，嘴唇很是冰凉。叶锦颤抖着手指把剩下的药一颗颗送入口中，眼前突然模糊一片。
“堇……”叶锦无助地唤道，少年抱着他，气息温暖而冰冷。
“锦、锦、锦……”少年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手掌轻柔地覆在他的眼前。
Amo.3
“你怎么出来的？”讲台上的老头瞪着眼看着站在门外的叶锦，皱着的眉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叶锦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同桌煞白了一张脸，连忙把凳子搬离他远点，好久才吞吞吐吐地道：“你、你的病，好了没、没啊？”
叶锦没理他，一手撑着下颔，看着窗外，老头子正在拿着那只老旧的手机打电话，言辞似乎很是激烈，老头子跺了跺脚，眼睛不时往他这边看来。
叶锦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十指交扣。
手心冰冷而温暖。
班上开始由窃窃私语转为大声言论，好几个老师站在教室门口不停地交换眼神。叶锦看着窗外，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了樱花，风一吹，花瓣就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就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叶锦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他揉了揉额角，淡蓝的窗帘被风吹起，遮住了他的视线，窗帘落下的时候，俊秀如玉的少年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坐在樱树枝干上冲他伸出手。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痛着，叶锦曲缩着手指，几乎要捶打自己的头部。
窗外呼啸过一辆车，刺眼的红十字生生扎在叶锦的眼睛里。
头痛得，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
少年跃下树枝，伸手替他轻揉眉心，冰冷的唇印在他的脸上。
一瞬间，滋生出来的烦躁似乎被连根拔去。
只留下张牙舞爪的被割去的痕迹。
叶锦失神地轻唤：“堇……堇……”
少年轻轻地吻上他的唇，额头抵着额头，声音有些飘渺的清澈，“我在……”
Amo.4
房间里静得，似乎只有空气。
叶锦睁着失神的眼睛，雪白的天花板塌下了一大片，像是黑色的墨汁大量渲染着白纸。
少年躺在他的身侧，手指轻抚着他小猫绒毛般细软的发，指尖很冰冷，仿佛凝结着冰。
叶锦无措地缩成一团。少年从身后动作轻柔地拥著他，吻轻轻地落在他的发上。
头很痛。叶锦捂着头，想要把牙齿咬碎一般隐忍。
“堇……堇……”叶锦哽咽着唤，身后的少年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头，细软的发在他的耳际扫过，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心上啃噬。
十指相扣。
紧紧相扣。
头痛得快要裂开，心口像是源源不断地在逸出什么，滚烫而灼人。
少年吻着叶锦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嘴唇。少年的唇结了冰似的寒冷，上瘾一般，叶锦吸食着他口中温热的气息。
脑子里混沌不堪，所有的东西纠结成一片，只有反复的少年的名字在不断闪现。
“堇……堇……堇……”喊出来，喊出来，说不定就不会离开，说不定就不会疼痛。
少年搂着他的手好似用尽了全力，叶锦难耐地摆动着头部，开始向床头撞去，撞出来的疼痛似乎盖过了头内剧烈的抽痛。
少年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唤他：“锦、锦、锦、锦、锦……”
叶锦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手指几乎要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少年的声音好似安抚的药剂，叶锦不停地摇着头，让头部在床单上使劲地摩挲，舒缓头颅内几乎要致人死地的疼痛。
“堇……”少年的名字像是很用力地从牙缝里寄出来一般，叶锦的脸上满是泪水，整张脸没有一处不是苍白，只有嘴唇被他咬出了一丝殷红。
少年的怀抱温暖而冰冷，他一点点地吻去叶锦的泪水，然后撬开他的牙齿，把叶锦的注意力从疼痛转移到自己。
胸腔里窒息似的痛觉，叶锦握紧了十指相扣的手，终于在双重疼痛折磨下重重地将头往一旁撞去。
叶锦瞪大了眼睛，微微地喘气。
少年温热的气息一瞬间消失，门外愈来愈多的脚步声，急促而嘈杂。
“手铐！手铐呢？！快把他锁起来！快！”
“输气管！快！”
“镇定剂！镇定剂呢？！”
“把他绑起来！不能再让他自虐了！他可不能在我们这里出事！他父母可厉害呢！”
“把窗帘拉开！这房间怎么这么黑？！”
“今天谁值的班？！这么大一个重度抑郁症病人居然没人看？！想死啊？！！！”
光线穿透了透明的玻璃，冰冷地笼罩在叶锦的身上，叶锦大大的桃花眼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
身后已经没有了少年温暖而冰冷的怀抱，叶锦缓缓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温暖而冰冷。
Amo.5
“喂！吃饭了！”
手上的束缚被解开，叶锦躺倒在床上，眼中死气沉沉。
窗外突然飘进几片淡粉的花瓣，叶锦愣了愣，头突然又痛了起来。
他看向窗外，俊秀如玉的少年坐在樱树枝干上，唇边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少年的轮廓熟悉万分，叶锦几乎落泪。
“堇……”叶锦失神地唤道，少年冲他淡淡一笑，伸出手。
叶锦走到窗边，透明澄净的玻璃上映出他和少年的脸，重叠在一起，仿佛千百次的拥抱。
仅仅是站在窗边，还够不到少年的手，少年像是鼓励一般笑了笑，伸出两只手，叶锦慢慢地爬上窗沿，握住了少年温暖而冰冷的手，十指相扣。
头痛得想要裂开，叶锦扑进少年的怀里，少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边，所有的疼痛似乎刹那间消失了。
叶锦把十指相扣的手按在胸前，满足地笑了。
少年环抱着他，少年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而冰冷。
叶锦在少年冰冷的吻下，沉沉睡去。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枝摇了摇，仅有的几片枯黄的叶片仿佛蝴蝶般在半空中飘起飘落，最终静静地落在了地上。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头痛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