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泱》唐迦

82、第七十九章 重获宠爱

　　他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以前那种激动的情绪变化或许已在我们互相折磨中烟消云散了。我们都太疲倦了。而此刻的我，见到他，情绪同样平静得出奇。
　　我坐直了身子，倚着床头，淡淡道，“不是不情愿，而是没有能力。”
　　他冷笑一声，那声冷笑伴随着入夜的寒气，令人心寒。
　　“什么能力？”
　　“保住孩儿性命的能力。”不等他接话，我反问，“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不让无诡进宫么？”
　　他微微仰头，看着窗外乌蓝的夜幕，高冠坠着的美玉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风从窗子刮了进来，姜晟的衣袖、长袍被吹起，翻滚着。这一晚还是我是多天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他，可他给我的只有背影。
　　他道，“难道就是因为你没有保住孩儿性命的能力？”
　　“对！无诡的生母是一个褚国人，他进了宫，假如不得宠，就是一个遭人鄙夷的孩子；他若得宠，就会让公子昭和朝臣们的激烈反对。就算有你的庇护，他在齐国没有自己的势力，他能在这王宫里活下去么？所以我要让他远离宫廷！假如不能远离宫廷，”我抚着腹部，“我宁愿他死在我自己的手里，也不愿意死在别人的刀下……”
　　他微低下头，沉默片刻，又道，“管相不可以成为保护他的势力吗？”
　　“不可以。”
　　历史上的管祺就是因为无诡的生母是褚国人而激烈反对无诡继承王位，他又怎会成为支持无诡的中坚力量？
　　我又道，“且不说无诡的生母是褚国人，那公子昭又是长子。自古立嫡以长，立幼子恐怕会引起国家大乱。管祺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是因私忘公的人，任何动摇齐国根基的事情，他绝对会激烈反对。”
　　姜晟猛地转过身，咬着牙关，厉声道，“难道我一个堂堂的齐国之王连立一个公子为王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他们要是敢反对寡人，寡人就灭他的族！”
　　我有些悲凉地笑笑，“大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我不希望再有亲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再也受不住那样的打击了……”说罢，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姜晟突然快步走到我的床边，一下子紧抱住我。他身上的贵胄子弟的香味传入鼻中，闻到这种熟悉的香味，我的眼睛突然潮湿起来。多久没有被他这样紧紧抱过了，回想起这些日子，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漠无情，我的心就一阵绞痛。
　　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声音激动，“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和我的孩子出任何事！无诡会很安全！我会立他为齐王，到时候再也没人能伤他分毫！谁要是敢反对他，我就杀谁！你就让无诡回到我身边，”他轻轻地推开我，右手抚着我的腹部，“好好将我们的第三子生下来，好不好？”他的眼里有着哀求的神色，看得我心痛。
　　要是我不知道历史的结局，我一定会立刻答应。可一旦想起无诡的下场，我就告诉自己现在的我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我微微偏过头，“其实无诡一直在外面流浪，我也很不放心，也想他回到我身边。可这里是龙潭虎穴，君夫人放过无诡，可高溪会吗？！朝臣们会吗？！”
　　姜晟听到高溪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喃喃道，“看来我得加快计划才行！”他注视着我，“子萱！放心，高溪我一定会收拾的！而且，我会为无诡培植势力，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得到了姜晟的保证，我才缓缓点头。姜晟拥我入怀，右手抚着我的腹部，沉声在我耳边道，“寡人想你了……一直都在想。……你就这样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留在我身边，好吗？”
　　我哽咽着说，“好……”
　　我看着小腹，陷入了沉思。假如被他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他到底会如何看我？姜晟，我对不起你……现在的每一步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可我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因为我利用了最爱我的——姜晟。
　　姜晟那一晚在我这里留宿，早上醒来的时候因为洗脸水温度太低而喝斥了绥庆殿所有的侍女，还将所有的侍女罚出宫外，永不得踏进宫里一步，他亲自点了一批侍女给绥庆殿。姜晟告诉我，他早就知道绥庆殿原来的侍女都是高慧的眼线，现今这一批侍女是他的亲信，让我大可放心。
　　姜晟离开之后不久，殷夫人便从顺应殿过来。
　　殷夫人微笑道，“夫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回以一笑，“如果没有殷夫人协助，我又怎能重新夺回姜晟？可是……要这么来夺，我真的不开心。”
　　小云这时走进殿内上茶，听到我的话，便道，“如果旸夫人要补过，那日后好好侍奉大王便是了。”
　　我苦笑着摇头。
　　殷夫人问道，“夫人可曾跟大王提起过高溪？”
　　“高家的顶梁柱我怎么会忘了？”
　　殷夫人微微一笑，可这个微笑笑得如此悲怆，可片刻后，她恢复了自然，“那我哥哥便可放手行事，
　　殷夫人离开不久后，淳越和孙渺一起到了绥庆殿为我诊脉。
　　孙渺给我把脉后，便一直眉头紧锁。淳越见孙渺皱眉，便问，“孙大夫，到底何事？”
　　孙渺对着我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跟淳越说，“你自己去把把看不就知道了！”
　　淳越无奈，只得亲自来为我诊脉。他一把完脉，大惊失色，“夫人！你的喜脉怎么没了？！而且你的脉象很是虚弱，恐怕身子已近油尽灯枯……”他意识到自己失语，便掩住了嘴不再说下去，最后轻声问，“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曾开口，孙缈便抢先一不说出答案，“是送子汤！”
　　淳越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压住声音低呼出来，“什么？！送子汤？！”他一手扯住孙渺的手，“孙大夫，你再开什么玩笑？！是你用这送子汤制造出夫人怀孕的假象吗？！”
　　孙渺无奈地长叹一声，表示承认。
　　淳越一下子激动地揪住孙渺的衣领，“我看你才是杀人不医人的大夫！你可知道这送子汤对女子的身体上还有多大？！身子健康的女子服用十日就会死去！更何况是夫人现在这等虚弱的体质！”
　　孙渺反过去揪淳越的衣领，“你以为我想啊！那还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淳越立马松开手，扭过头不可置信地问我，“夫人，是真的么？！”
　　我苦笑道，“是真的，你是大王派给我的大夫，还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难道夫人就不怕大王知道秘密吗？夫人可曾想过后果？！”
　　我看着蔚蓝的天空，微微一笑，“不曾，但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将整件事都告诉他，我不希望对他有任何的计算和欺骗。”
　　“夫人！”淳越的声音在颤抖，“你这是何苦阿！”
　　我闭上眼，不语。
　　我想起了在舒然书房里的天书说的一句话，一切毁灭时。那何谓一切毁灭时？我不知道，但我却感觉到我离那个时刻不远了。
　　姜晟为了我，在屋外移植了几株枫树，还赏赐了许多的布匹金银珠宝给我，甚至将他的近身侍卫给绥庆殿拨来一队。后宫的妃嫔们因为姜晟的一系列动作，都明白了我重新得到姜晟的宠爱，都纷纷来绥庆殿走动，还送来了许多礼物，做讨好我之用。
　　我将她们都拒之门外，一概不见。她们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
　　而我的真正目的是高慧。果不其然，她也来了，同样带了礼物来见我。
　　一进来，她便傲慢地坐上了主位，绿衣抱着一匹粉红色的布立在她身侧。我刚在席子坐好，她便是了一个颜色给绿衣，绿衣便将粉红色布匹放在我的矮台前。
　　这布匹并不是丝绸，从布料来看似是不入流的次货。这份礼物，她抱的是什么心思？
　　她在主位上冷笑道，“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这份礼物最适合你。你只配用这粉红色，”她指着窗外的枫树，“那种红色，你不配！就算你再怎么得宠，你儿子再怎么多，你最多只能做第二！而第一……”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只可能是我！”
　　我反讽道，“物极必反！”
　　她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立起身来，指着我怒道，“只要有我哥哥高溪在一天，就由不得你来放肆！”说罢，拂袖而去。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我不禁冷笑，高慧过分依赖兄长，要是高溪不在了，她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么？不过就算高溪在，恐怕他也没有时间抽身帮他妹妹对付我吧。因为此刻的高溪，不仅被大将军殷少筠举报谋反，而且还被姜晟软禁起来。此时的高家，恐怕是强弩之末了吧……
　　自那晚姜晟来见我后，姜晟就每晚都到绥庆殿看我。这专宠的局面形成，导致了后宫姬妾表面对我的退让，内心是为憎恨的心态。每一个女人脸上都挂着虚伪的笑容，我不想去面对她们的假，便一直呆在寝室之中刻书简。
　　刻书简是费神、费气力的事情。只有刻书简才能掩饰住我身体状况每日愈下的瞌睡状况。只要姜晟一见我刻书简刻到睡着，他便会抱我回床上睡觉。只是，日子越长，我就连在白天也会睡着，他不再容忍我，便选择摇醒我，并且装狠不让我再刻书简。他最后还酸溜溜的说了一句，真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还是书简是我的丈夫。
　　我只觉得好笑，便捏着他的脸说，“书简，你是我的丈夫。”
　　他舒怀大笑，还说，“只有对着你，我才不用一直沉着脸。一想到那些朝臣们为了你褚国人的身份，为了给高溪说情不断上谏，我就心烦，幸好还有你……”说罢，便笑着拉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羞涩一笑，“你不是还有个贤相嘛……”
　　他的笑容一滞，眼珠盯着我转，“管相？他还有事要忙。”神色一缓，又道，“我已增派人手给他，假如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五日，他和无诡就能回来了。”
　　什么？！无诡不出五日就能回来？！不可以！他不可以回来！我一定要阻止！
　　姜晟摇了摇我，“你在想什么？”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
　　他将我拥紧，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我真害怕它是假的……”
　　我抱紧他的脖子，“是真的，我们很幸福……”
　　这句话，我说得很是违心。因为我知道，结局快来了。
　　在姜晟走后，我修书一封，让小云带给殷夫人。希望能通过殷夫人之手将书信送到管祺手中，让管祺不要回齐国。同时我通过殷夫人去了解高溪谋反一案的进程。从殷夫人那边的回来的消息是，高溪因为平日为人谨慎，而与朝中大臣大多交好，民望也不低，很多人都为他求情，谋反案一事停滞不前。
　　我想姜晟处理这件案子是要将高家实力连根拔起，而不是只处理高溪一个，他的目标是整个高氏家族。那么如果高家人犯下滔天大错，也同样达到我和姜晟两人的目的。
　　我回转过身，正好看到那批放在案台上的粉红色布匹。
　　是时候了。
　　我将孙渺喊了进来。
　　我沉声道，“孙渺，是时候了，给我将那药传上来吧。”
　　孙渺一脸哀戚，“就不能走别的路子吗？”
　　我惨淡一笑，“孙大夫，我已将近油尽灯枯之时了！我活不下去，但我要无诡活下去！走别的路子，我依然是死……”
　　孙渺惨白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那个药的药效会在半个时辰后发作，你要掌握好时间。”
　　“谢谢孙大夫！”
　　孙渺出去熬药的时候，我便特意换上一身红色，将姜晟送给我的红宝石发钗插在显眼处。
　　服下药后，我便安排了些事情，然后让小云抱着那匹粉红色布匹跟我一起到高慧的顷盛殿。同时，我还带了不少姜晟派给我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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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还有两张就结尾了，俺的电脑坏了，到今天才可以更新，非常对不起，俺争取后天放结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