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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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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就从开始楼上楼下的相遇,都是一个阴谋。
哪有什么缘分。
就算是缘分,也早用光了。
难得情深,奈何,奈何。
往事就如同地狱的黄泉水,滚滚而来,淹没了赵霖。
赵霖举着这一叠信,仰天长笑。
这能证明什么呢?莫非,你是在追忆往事吗?
回忆是在这里,但感情早没了。
“砰”得一声,门被推开了。
赵霖这才从回忆中拔出,震惊地望着门口的莫非。
“你在干什么?”莫非脸色阴沉。
赵霖乱了下手脚,却又立即清醒下来,把信放好,从床上下来,徐徐地跪下,高呼了一声:“左相吉祥。”
莫非的脸色更加阴沉,一甩袖子道:“哦?你到我房来翻七翻八,就是为了说这一声左相吉祥?”
赵霖没有丝毫波动:“草民不懂。”
莫非指着床上散落的信:“这些不是你翻出来的?”
赵霖道:“草民只是在床上躺着,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就看到了这些信。”
莫非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赵霖你少在这给我摆官腔,天天胡闹装傻的也是你,现在在我房间乖乖雌伏的也是你,这些信你找出来,究竟想要干嘛?”
赵霖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找信的啊!他是想找玉马的啊!这些信他爱怎么收藏怎么收藏,关他鸟事啊!
当然,这些话赵霖是不能说的,他心里在抽搐,面上还得微笑:“莫非咱俩谁跟谁啊,我不过就是想在你床上放点蟑螂啦,壁虎啦,辣椒酱啦之类的东西,谁知道磕磕碰碰地就找出了这些信,你的机关太好碰了,你该改改了……”
赵霖看到莫非的脸越来越黑,心里一横,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这些信本来就我写的,我就翻出来看看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这些信的著作人嘛……”赵霖看着莫非一点点地磨牙,最终不敢说了。
莫非松开赵霖的领子,整了整衣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了一句:“但现在这些信是我的收藏品,归我所有,还有,以后不准进入我的屋子。”说完,厉声道:“来人啊,把赵公子请回他的房间。”
然后上来两个仆人,把赵霖请走了。
赵霖也非常顺从地走出了房门。
那道门,就这样关上了。
赵霖在花园逛着,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从万花丛中走过。
花已经不再是单一的牡丹了,而是各种皆有,但牡丹仍占据了大半江山。
赵霖微笑着摘下一只蔷薇,送给身旁的丫鬟。
那丫鬟的脸很快红成一片,擦擦手,接过了花朵。赵霖笑容更胜,向丫鬟说了些什么,那女孩子头低地不能再低,而赵霖爽朗地笑笑,揽过那女孩,向他的房间走去。
这就是落在莫非眼中的一幕。他面无表情,向身边的人吩咐道:“那个丫鬟叫什么,去查查。”
“是。”
莫非优雅地转身就向赵霖的方向走去。
莫非“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而那个女孩已经被赵霖按到床上了。
莫非笑笑:“一进门就是这么副活色生香的场景,教我心脏受不住啊。”
赵霖慢悠悠地起身,而那个女孩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左相饶命,左相饶命。”
莫非看着赵霖的慢动作,也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十,道:“哦?你做了什么坏事吗?需要命来抵偿?”
赵霖没有任何反应地坐在床上,房里进来了一个下人,大大咧咧地伏到莫非耳边:“她的名字是孜然,大人。”
莫非含笑喝了口茶:“孜然?哦(三声),原来是小辣椒啊。”
孜然的身子已有些发抖,小心翼翼道:“大人,奴婢知罪了大人,奴婢知罪了……”
莫非还是笑着:“哦?你犯了什么罪,我怎么不知道?说说看。”
孜然道:“奴婢,奴婢不该勾引赵霖大人……”
莫非不笑了,高深莫测道:“你勾引他?”
孜然没敢吭声。莫非望向赵霖,重新露出笑容:“是这样吗?赵霖。”
赵霖这时才有了反应,仿佛刚睡醒般:“啊,算是吧。”
莫非放下茶杯:“什么叫算是。”
赵霖答非所问:“我对她的勾引还算满意,莫兄应该不介意让让佳人吧。”
莫非瞟了孜然一眼:“你想收她做小妾?”
赵霖笑笑:“嗯。”
莫非摇摇头:“她还不够格。”
赵霖道:“是吗?”
莫非继续:“她最多做个侍寝丫头。”
赵霖没吭声。
莫非又道:“我刚好想收个侍寝丫头。”
赵霖笑了:“既然莫兄看中了,我也不跟你抢,再找一个就是了。”
莫非眸子的颜色深了深,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公事要处理呢。”说罢,起身走了,而那个闯进来的人,对孜然说了声“走”。整个屋子,就空空地,只剩赵霖一个人了。
赵霖拿起莫非没喝完的那杯茶,一口饮尽,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计划提前。”然后走到窗口,招来了一只白鸽,把信绑在它的腿上。
白鸽越飞越远,赵霖笑了笑,就回到内室了。
赵霖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玉马绝对不能交到右相手里,他要自己凭着这个,去跟康王谈笔交易。
一切都很顺利,就如赵霖想象中的,孜然成功地盗出了玉马。赵霖微笑着赞扬了孜然几句,给了她大量的黄金后,孜然问了一句:“赵爷您怎么知道,左相一定会让我去当他身边的人?”
赵霖瞥了她一眼,悠悠然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看了那些信后,把握很大,他应该不想我跟女的亲热,更何况成亲,能让我打消成亲的想法,最简单的方法有两种,一,杀了你;二,把你调到他身边去,让我绝了这念头。”
孜然脸色变得煞白:“那你,您怎么知道,他不会采取第一种方法……”
赵霖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玉马:“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连理由都没有就无故杀人会失了人心,没必要。”
孜然脸色微微好转,赵霖笑笑:“行了,他也不是什么凶残的人,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去吧。”
孜然点点头,欠欠身,离开了。
赵霖把玉马举起来,对着阳光,心中疑惑,除了价值连城,上面刻了个“康”字以外,也没别的特别的呀。
赵霖把玉马的肚子朝上,仔细观察着,发现有一个小孔,他把小孔对着眼睛,仔细瞧瞧,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他又把玉马放倒耳边摇晃起来,里面果然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霖郁闷地盯着那个比芝麻还小的空,心里纳闷,莫非或康王是怎么把东西放进去的。想要取到里面的东西,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玉马砸碎,但赵霖又有些舍不得,这玉马雕琢精美,温润雅致,就这么摔了,典型地暴殄天物,而且他还想凭着这玩意儿,跟康王套套近乎呢。
不过,玉马里面的究竟是什么呢?能从这么小的空塞进去?
赵霖一惊,该不会是莫非与康王的通信吧,如果是纸的话……那得卷成多小啊……
赵霖愤愤然地拿康王开刷,至于么至于么,空这么小,你小心我把这玩意儿砸了的!
唔,怎么办呢?赵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必须尽快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交给右相,趁早把莫非打击地不能翻身,不然要是被他发现玉马不见就糟了,赵霖看着桌子上的玉马,下了决心,摔了!
赵霖举起玉马,闭起眼睛,狠命地一摔。呀……甩床上去了……
因为床上的料子很软,所以没碎,赵霖撇撇嘴,举起玉马准备再摔,却发现,玉马上面竟然有个凸起处,赵霖迷迷蒙蒙地一按,玉马的肚子开了,里面的东西出来了,果然如赵霖所想象,是信。
赵霖嘴角抽搐,你奶奶的,搞个小孔在这里误人眼球啊,我还以为东西从这里取出呢,靠!(我很想在这里说“坑爹”二字= =但我忍住了)
赵霖悠悠然地展开了纸条,细细阅读起来,眸色猛地一暗,果不其然,是莫非与康王往来的信纸。赵霖紧拽着纸条,把玉马随便往枕头下一藏,迅速溜了出去。他也没想到,凭莫非那样精明的人,应该是读完信就烧,怎么会留下证据。
赵霖站在相府门口,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轻描淡写地对守门的小厮说道:“我在府里太闷了,想出去玩玩。”
小厮自然不知道实情,谄媚地笑笑,帮赵霖打开了门。
赵霖走出大门时,手心都是汗,等走到大街上,才觉心中茫然。
真的要交出去么?赵霖心中犹疑了一下,他暗暗唾弃着自己,竟然对莫非下不了狠手,他心中恍如有两个小人儿在争斗,一个说:“交出去交出去,他害你家破人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另一个说:“可是这可是跟康王勾结的证据啊,交出去了,莫非不止身败名裂,甚至还有可能株连九族啊,哪怕报复,也不能这么狠啊!”
株连九族,不会这么狠的,赵霖安慰自己,而且,他也没有九族可以灭啊,最多,最多就是一死……
赵霖闭上了眼睛,他不敢想象莫非死了会怎么样,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于莫非究竟是什么感情了,他恨他,他六年来就是靠对莫家的恨活下来的,可是,可是真正报仇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又不想他死呢?
赵霖脸色沉了下来,一定是因为,觉得直接死了太便宜他了,他莫非一命是顶不了他赵家六十二口性命的。
赵霖定了定决心,往右相府走去,一步一步,恍如踏在他的心口上。
赵霖又顿了顿,交给右相合适么?他垂了垂头,继续往前走。没有人比他跟合适了,左右相,本来就是政治上的天敌,右相一定能用最完美的法子,给莫非致命一击。
赵霖走到右相府门口时,背上的汗已经冷了下来,风一吹,凉飕飕的。
但他还是很镇定地踏进了右相府的门槛,见到右相一句话未说,把信交了上去。
右相快速的浏览了这些书信,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板起脸来:“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信的,玉马呢?”
赵霖照实回答了,只是中间小小改动了那么一点:“这些信在玉马里面,我砸碎了玉马才拿到的。”
右相脸一黑,道:“你把它砸了?!你,你怎么能砸了他,我告诉过你,我要的是玉马,不是玉马里的信。”
赵霖心里暗暗撇嘴,给你玉马?天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是你不帮我扳倒莫非呢?或者你得到了玉马去跟康王勾结了把我给灭了呢?我才没那么傻。但他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鄙人认为,一个玉马,最多能证明是康王的,而不能证明是莫非与康王有往来,但假如是书信的话,上面白纸黑字都很清楚,一目了然,人证物证都俱全。”
右相的脸色还是没什么好转,只是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把玉马给砸了?”
赵霖连忙点点头:“是啊是啊,玉马上面有个小孔,但是比芝麻还小,取不出来啊,我想了想,砸了它是最简单的办法。”
右相不再吭声,许久,脸色沉静了下来,道:“也罢,也罢,老夫就帮你把这些信交给圣上,扳倒莫非后,你可要好生为我卖命啊。”
赵霖欢乐地点点头:“一定一定,那是那是。”
右相挥了挥手,让赵霖退下了。
赵霖安然地飘走了。
现在该干嘛呢?赵霖迟疑地想,马上莫非就要为当年那场血海付出代价了,那自己呢,难道又回到左相府?
唉,他心里叹口气,今天就去百家村看看吧。
赵霖驱马长奔,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说不定,明天,莫非就死了呢。
兴许,他就那样死了呢……
赵霖一下拉住马绳,又往回奔。
他随意找了家酒馆,大叫一声:“小二,拿酒来,上好的竹叶青!”
等上了酒,他先是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然后大口大口的灌,笑得有些傻气,醉眼朦胧地把剩下的酒倒在地上,不顾周围其他人的惊呼。
我还记得,你当年最爱竹叶青。赵霖的双眼一片迷蒙,再也看不到别人,只有那一滴滴流下的液体,和湿了一片的地上。
明天,或后天,你就死了。
你一定会死的。
所以,我在这里,提前祭奠你。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