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世界/罪世界》言咲唐

1、源世界/1/

　　源世界/罪世界
　　作者：言咲唐

　　·源世界·

　　/1/
　　11月5日 11:18
　　右眼传来一阵酸痛。
　　视线便得模糊起来。
　　黑板上的字也飘了起来。

　　“啊啊……我的视力真差劲到这种程度了吗。”
　　“真是的，好好配副眼镜么。”
　　小声嘟囔着的抱怨依旧逃不过邻座的顺风耳。
　　那家伙绝对是异能者。
　　不仅能猜到别人心里所想，再轻的声音也逃不过她的法耳。
　　“唉……”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早干了。
　　“这叹气似的赠品我能拒绝吗。”
　　“如果回礼是你的便当。”
　　“知道了啦，多亏了沢也，我连上课的心情也没有了。”
　　“不谢。”

　　枯黄的灯光明明看起来这么无力，却又异常努力地刺激着我的睡眠细胞，我可不认为学校的午餐能使我精力充沛。即使我还是会睡去。

　　-
　　屋里湿闷的气息侵蚀着大脑。
　　右眼的可视度急剧下降。
　　即使开了窗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
　　出去走走吧，
　　就是这样一个微妙的念头毫不微妙的改变了我那平凡的生活。
　　尽管多年前“平凡”这个词就已不适合我。

　　孤立的路灯犹如一个年迈的老人，无力得展示着他的沧桑。
　　旧市街的夜晚永远这么宁静，永远这么热闹。
　　隔壁的街传来打斗的声音。
　　那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去招惹那些人就没事啦。房东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起。
　　即使不说我也会那么做。
　　绕过他们来到另一条路，
　　意外得发现了一条小道。

　　沢也殁，搬来旧市街数日。
　　由于意外远在日本的父母双双去世，资金链的短缺迫使沢也搬了屋子。
　　比起接触不多的父母，更为牵挂的是苑，这孩子明明是那样喜欢他们。
　　有铃陪着一定没事，沢也这样安慰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哥哥。

　　白天的“巡查”可没发现它的存在，
　　是因为最近烦乱的事太多使大脑退化了吗？
　　也许是条死胡同。
　　但那个名叫沢也的男子还是踏了进去。
　　真不愧是小道，潮湿的围墙长满了青苔，为这黑暗的环境添了久违了的色彩。
　　眯起眼睛巡视了一番，墙角上还寄居着两只乌鸦。
　　很窄，一个人通过仍为勉强，连垃圾箱也搁置不下，这可以作为没有人迹的原因。

　　“……好冷。”沢也拉紧了衣领。
　　穿堂风？那会通向哪里呢。
　　像个五六岁的孩子，抱着仅存的一丝冒险精神，沢也往深处探索。

　　深处愈加黑暗，月光被小道弥漫的黑暗气息做掩盖，沢也拿出了手机——真感激筱儿，手机玩的没电了为了不让我担心而瞒着我呢。真是个体贴的孩子，明天一定要好好奖励她。

　　唯一照明工具的失去，并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沢也一步步向前踏去，轻微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月夜中显得额外唐突。

　　嗯？
　　像是传来了歌声，
　　从这深处。
　　沢也缓慢得移动步伐，生怕惊扰了颂歌人。
　　慢慢的，视野便得开阔，光线逐渐拢聚。
　　那是一个约两个课室大的中庭，周围没有其余的通道，透过顶上的排列杂乱无章的树条，月光依稀照射进来。
　　圣洁的月光笔直得斜射在草丛上，中央背坐着一位少女，微长的中发随风飘起，奇异的服饰在银光中闪烁着迷人的色彩，丛间依稀辨得几只鸟儿，瞑着双眸享受着这动听的歌声。

　　冬天的花儿在那儿绽放
　　枯萎的瞬间雪在哭泣
　　歌颂着夕落风景依旧

　　耳边传来莫须有的语言
　　明明是不能接受的信息
　　却又清楚得接受了信息
　　右眼……在兴奋
　　是它在贪婪地摄取……
　　是它在忘我地解读……
　　最终成为脑海中的信息
　　古怪的字符疯狂地涌入右眼
　　未曾相识
　　却又熟悉至极，仿佛母语一般清晰。

　　“啊——”
　　最终负荷不了右眼的代价，沢也惨叫了起来。
　　疼痛停止了，歌声戛然而止。
　　沢也用着右手捂住痛楚稍退的右眼，定定的凝视着少女。

　　“诶？”右眉传来一阵刺痛，是硬物撞击的信息。
　　用手捂着布满红丝的右眼，沢也略带皱眉地搜寻着加害者。

　　鸟？
　　是了……打断了歌声让他生气了吧，明明这么享受。
　　漆黑的体色在空中驰翔，阴暗的眸子充满着敌意，高傲的神态不乏英姿，动作连贯有序，正蓄势进行再次攻击。
　　沢也抬起手臂阻挡它的撞击。

　　[兰兰]
　　意外的那只黑卷尾没有再进行下一部动作，等到沢也移开手臂时，它正停在少女的肩上，飞羽微微紧绷张开，充满敌意的视线未曾离开过沢也。

　　--
　　方才脑海中浮现出了[兰兰]二字，看来是少女呼唤了它。
　　多谢二字还没流向咽喉，又一只鸟儿笔直向我飞来。
　　我愣了一下，缓缓得伸出食指。
　　他没有恶意，我这样感觉到。
　　“吱——”小鸟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闪动着翅膀最终落在我肩上。
　　--

　　伸出的食指显得格外突出，月光洒在沢也肩上的鸟上对照着沢也的食指毫不遮拦的宣告着沢也的愚笨。对面的兰兰嘲笑似得叫了几声。
　　伸出手意义何在？
　　“你是在耍我吗。”沢也微眯双眸，沉静的眸子在夜色下更显深邃，嘴角轻轻上扬，挑逗似的抚了抚鸟儿的羽毛，眸中充满了宠溺的神情。

　　焦距慢慢拢聚，那是只鹡鸰，透过月光隐约看出其体色黑白相间，飞羽漆黑异常纯正，尾羽细长通黑，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和美丽。

　　“嗯？你不怕吗？”
　　奇怪，她说着我听得懂的语言，右眼仿佛沉睡一般毫无生气。
　　“因为没有感觉到恶意。”缓缓地回了她的话，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悠悠的转过头，略有兴致得注视着我。
　　真是个奇怪的人，听到背后的声响没有回头，即使在她唤回鸟儿时也一直背对着我。
　　像是早知道了我的到来。
　　环视一下周围，在确认没有反射物后，我开口试探道：“明明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假装没有察觉？”
　　“哎呀，知道得很清楚吗。”少女悠闲的起身，轻快的拍抚身后的余尘。

　　“……”
　　“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的歌声……不是什么人类的语言吧。”
　　“你不仅到了这里还试探我，这点还想不通吗？至于歌声吗，那的确不是你们的语言。”
　　到？试探？你们？
　　细细解读少女的言语，得出的结论喃喃道出。
　　“是从我进入小道的时候吗。……不会是进入异空间了吧。”
　　怪不得忽然安静了许多，旧市街应是吵杂的，白天的巡查也没有发现小道，是因为时间长了太不仔细了吗，竟连这点都没发现。
　　“Binggo~”少女愉悦的歪着头，摆出赞扬的表情。
　　她也是异能者吗，明明说得这么小声。
　　也许她有窥视别人心里的能力，所以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有恶意吗。
　　不过她身边兰兰好像不这么认为。
　　又望向黑卷尾，此时它的面盘正侧对着我，双眼微闭，颈部高扬，一副孤傲的神态让人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的鹡鸰。

　　--
　　那个男子微微甩了甩头，像是要把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忘却。
　　“我说啊，他很喜欢你呢。”
　　--

　　关于那个男人的资料暂时消逝在脑海表层，少女露出修长的食指指向我——肩膀上的鸟。
　　“相反你的[兰兰]很讨厌我呢。”
　　“不对……比起这个，你不是人类吗？”
　　思绪慢慢拉回，差点遗忘了重要的疑点。
　　“呵~还以为能蒙混过去呢~”
　　她在小看我。
　　却是差点成功了。

　　“不过呢，好过分啊。竟然对着妙龄少女说什么你不是人类这种话，这样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哦。”

　　与其纯真的相貌相反，这位妙龄少女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线，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腹黑……吗。

　　“是的哟。”少女起身拍了拍身后的余灰，踮起脚以华丽的姿势原地转了一圈，展开双臂，眼睛像月儿似得弯曲，笑着说：“呶~货真价实的人类~”
　　啊啊，货真价实的，也许下一秒你就变身了。

　　“我说，你之前唱的歌不是人类的语言吧？”
　　“你是白痴吗，当然不是了。”
　　……被鄙视了。

　　“那个是源界之人才懂的，你才不会知道呢~跟你说这么多干嘛，我要走了。”
　　“等，等等，你说什么？源界之人？”
　　啊啊，不美好的回忆重新用上了心头。

　　--
　　——“你到底是谁？”
　　——“我？呵，只是一个漂泊的源界之人。”
　　--

　　“对啊，我说呀，我要走了，你让一下好不好。”少女指指我所处的方位，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我是说，你等一下。”
　　不知如何挽留她的我，颂起了歌：
　　冬天的花儿在那儿绽放
　　枯萎的瞬间雪在哭泣
　　歌颂着夕落风景依旧

　　少女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充满着疑惑。
　　“为什么你……你会听得懂……？”
　　“不是。诶，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