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莱》袁倾舒

4、第三章

　　一辆黑亮的小车飞快地驶出孤儿院—
　　“轰--！”
　　闪电划过黑色的铁门，大雨倾盆而下，高高筑起的白墙顷刻变成一道深灰。
　　“哥哥！”一个小人影大声哭喊着，步伐不稳地追了出来，小小的脚印湿了裤脚，吧嗒吧嗒地滴着水，仿佛一吹便会倒下的小身子随着车尾跌跌撞撞地追出好一段路，慌张害怕的小脸上泪眼模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越来越远的小车渐渐消失在大雨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小男孩难过地掉着泪，终于缓缓蹲下并蜷曲起小小的身子，颤抖无助地抱着双臂，紧紧捂住怀里早已凉透浸湿的吃食。
　　一波又一波势不可挡的雨柱不断地敲打在身上，打得他好疼、好冷……
　　四周雨雾朦朦一片，冷然的雨水声盖过一切撕心哭声和悲伤绝望：“哥哥……不要走……”
　　……
　　…………
　　一双小号的漆皮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
　　阴影覆盖头顶，遮挡了大部分雨水。
　　“爱哭鬼。”
　　轻轻的声音，带着小男孩分外熟悉的淡淡语调。
　　小男孩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比他大一号的男孩面无表情地浮现于瞳孔中，手上握着一把透明的小伞，替他阻隔了所有冷意疼痛，却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滂沱大雨下，他简直是又惊又喜地喊道：“哥哥！”
　　……
　　…………
　　“哥哥，你不跟叔叔阿姨走了吗？”
　　“不走了。”
　　冷却又泡烂的苹果煎饼在口中融化，却是格外的甜，格外的好吃，小男孩开心地绽出天真的笑容，软软糯糯地问道：“那……哥哥以后不会再丢下文莱一个了，对不对？”
　　身边静默了片刻，才轻轻响起一个：“嗯。”
　　“哥哥真好！”
　　小男孩立刻欢呼地扑进男孩怀中，满嘴、满手油腻的饼屑顿时沾污了对方整件小白衫。
　　……
　　…………
　　梦，清晰，遥远得深刻。
　　当少年从睡梦中模糊醒来时，天已然透亮如玉。
　　抬起手腕轻轻地搭在额发上，少年懒懒地转了转身子，依然贪恋于梦中温暖的陪伴和气息，不想醒来……
　　柔软的被褥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微微滑下一寸，露出纤细的腰间。
　　晨光穿过浅蓝的缕空窗帘，一缕缕地照射在白色纹理的天花板上，文司莱这才迟缓地发现，眼前身处的地方，不是他昨晚趴着睡着的沙发客厅，而是自己的房间。
　　有些郁闷地怀疑，难道是自己半夜爬上楼的？
　　但是……
　　睡梦中那温暖的怀抱和触觉，却是分外真实，难道……
　　仿佛想到了什么，文司莱的双眸蓦然一亮，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便朝隔壁的卧室冲去。

　　“哥-！哥--”一面叫着，他一面推开门。
　　然而就在下一刻，满腔激动的欣喜便被空空如也的房间打破。
　　房里静悄悄的，床单平平整整，丝毫不像被人睡过的痕迹……文司莱垂下握住门把的手，眼中尽是掩不住的失望。
　　难道他昨晚没回来吗？
　　一想到此，文司莱便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退出房门……
　　突然，鼻尖隐约地嗅到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他咦了一声，皱了皱鼻，仔细辨认之下，却意外地发现这香味分明来自他嘴馋万分的苹果煎饼！
　　心中一怔，他不由快步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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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昨晚黑糊的一碟碟已被收拾干净，放着一份煎得金黄灿灿的苹果煎饼和牛奶；而一边素雅的裸色沙发上，一个男子正坐在那里，优雅地叠着修长的双腿，悠闲地翻看着最新出的报纸。
　　文司莱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影像，不禁结巴地问道：“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青禾抬起眼，金丝框眼镜遮住了他的神情，在日光下飞快地反射出一道白光，而后闪逝不见，他随即望了一眼头发乱翘、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少年，淡淡地回道：“昨晚。”放下报纸，他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七点四十分。
　　皱起眉，他朝少年低沉道：“给你五分钟整理仪表，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啊？”不明所以的文司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恍然地张大嘴叫道，“对了，今天还要去学校！哥，现在几点了？”
　　“七点五十五。”
　　“……”一阵风飘过。
　　之前还傻傻地呆站在面前的少年，咻的一声没影了，急忙地跑上楼刷牙洗漱换衣服，丝毫没发现背后那早报了十多分钟的男子，嘴角戏谑上挑的小小弧度。
　　……
　　…………

　　根本来不及多说或着多做什么，两人在下一秒，便已出现在赶路的途中。
　　前方高挂的黄灯闪烁了几下，红灯亮起。
　　踩下刹车，稳稳地停在白色标线内。
　　车内从一开始便弥漫着淡淡的油香苹果味，杜青禾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把早餐带到车上来吃，并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年，左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
　　这是男子心情惬意的表现。
　　“阿莱，你牛奶喝了吗？”
　　“……”果然，正吃得欢的文司莱被噎到了，下意识地露出一张苦脸，含糊其词地缩了缩脖子：“哥，我赶时间……”
　　赶时间还能顾得捎上苹果煎饼？杜青禾挑了挑眉，也不拆穿他，只是淡淡地说出事实：“不喝牛奶，长不高。”
　　又是这句！文司莱不满地撅起沾满油光后更显粉嫩的嘴唇，小声地嘀咕道：“就算不喝牛奶，也只比哥矮一点点而已。”想到那股讨厌的奶味，他特别咬重一点点，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是一点点。
　　嗯，如果半个脑袋是‘一点点’的话。
　　绿灯转亮，杜青禾勾起嘴角，缓缓跟上前面的车流。
　　……
　　…………
　　到了学校，下了车。
　　文司莱才恋恋不舍地朝车上的人挥手：“哥，我先去上课了。”
　　“嗯。”
　　见对方不再说什么，文司莱微微失落了下，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转身便要走进学校的大门。
　　“阿莱。”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唤声。
　　飞快地抬起脑袋，文司莱立马转身，眨着突然就变得晶亮晶亮的双眸，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杜青禾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声音淡淡地夹着一抹柔化，他说：“中午可能会有场饭局，下完课我来接你。”
　　“哥也去吗？”
　　杜青禾点头：“嗯。”
　　“那好。”文司莱笑逐颜开地挥了挥手，露出小小的梨涡，“我等你！”
　　在男子微一失神间，少年的背影已消失在大门内。
　　回过神来的杜青禾暗下眸光，抬了抬金丝镜框，转了一个相反的方向，朝公司驶去。
　　……
　　…………

　　“司莱？！”
　　一走进教室，好友陈品阑在座位上大叫大嚷着朝他打了声招呼，看着他渐渐走近，不由满脸稀奇地问道：“司莱，难得你今天没迟到啊！”
　　闻言，文司莱有些皱眉：“老太婆还没来？”这是他们为那整天板着一张硬邦邦的脸，似乎正值更年期的女教授取的名，而她的严谨是出了名的，今早第一堂便是她的。
　　“这不还没到点呢，你看……”
　　陈品阑好心地拿起手机给对方看，八点十分，而老太婆的课，八点半才开始。
　　文司莱立时黑了脸。
　　心里对这个‘腹黑’哥哥真是说不出的又爱又恨。
　　早知道就多‘温存’一会了！
　　然而，一想到中午的饭局，便又释怀了一些。
　　没事，机会多得是……
　　一个狡黠的笑意悄悄滑过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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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有话说

　　米人看无压力，于是我慢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