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笙歌》一琭一鸣

72、厄本代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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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拼命地向前跑，不知跑了多久，走了多远，只是不断地向前。
　　她讨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她不是个不懂得看气氛的人，白羿城，是这样，爸爸妈妈，爷爷还有velona，甚至连沈夏笙也是这样，大家都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来对待她，大家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担忧，为自己操劳，像是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惨遭什么人的毒手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她保护在怀里。
　　可是，她讨厌这样。
　　她可以保护自己，亦可以保护别人，并不需要像现在在这样，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别人的呵护，她讨厌无知，她讨厌无能。
　　雨不知道怎么地就落下来了，天气预报没说过今天会下雨的，明明还说是难得的好天气，明明还说可以把家里的被子拿出来好好的晒一番的，骗人，骗人。
　　莫夏深跑累了倒在椅子上，却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明明这里那么大，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让她免遭雨击的地方。
　　她真的太逊了。
　　“当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你不需要去问，为什么，你只需要把别人对你的好记在心里，然后比他对你还要更好的方式去对他——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家训‘以牙还牙’之善篇。”
　　爸爸从前对自己所过的话，在脑海里徘徊着，那个时候还是那么容易便接受，“嗯，知道了”地答应了的，可是，却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最初都忘却了。
　　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因为害怕对方受到伤害而摆出保护的姿态，根本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可她却钻起了牛角尖。
　　抬头看着垂直而下打落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的眼睛不得不紧紧闭上的雨，莫夏深自嘲着自己的存在，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任性，反省着自己的固执，自己的无理取闹。
　　淋雨也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也好。
　　只是温热的液体夹杂着雨水滑落到自己的衣服上，渐渐地浸湿自己的衣服的感觉——真不好。
　　她怎么就生气了呢？无端端地就生气了。
　　明明是小学长的好意，却被她搞砸了——她真的太逊了！！
　　回去吧！
　　在心里挣扎着，手心触碰着那些冰冷的然后也将要染凉自己的双手的雨滴，莫夏深却胆怯了，犹豫了。
　　想要回去，可是该怎么回去？
　　该怎么回去？
　　沈夏笙，自己不该对他生气的！他，明明才是那个最辛苦的人——保护着她，爱着她，为她担忧为她操心。
　　该死的，她怎么就变成这样呢？脾气暴躁，疑心重重。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把单子怒吼出来“CRAP!”，她是真的被影响到了，深深地，被自己受伤的这件事影响到了。
　　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以为可以坦然面对，她却被自身的不完美，束缚住了，慢慢地被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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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长椅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溃了，感觉自己又要感冒发烧了，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莫夏深才有些无力地抬头，却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自己跟前的人的双眼。
　　“你看！傻坐在这儿淋雨不是就想要闯祸了吗？”
　　“嗨，这位帅哥，要不要一齐去喝个老人茶？”
　　“好逊的搭讪。”
　　“哈哈哈…”看着冒雨来找自己的男人，莫夏深想哭，真的想哭“沈夏笙…我跟你说喔…或许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凡事我都可以自己来，我不要老是被人守护，我希望我也能够为别人做点事情，也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或许应该是‘以德报怨’才对，可是这是莫家的变相家训，你就勉强接受吧。我想要以更多的爱来回报你们的爱，只是，每每你们在替我担心的时候，我却总是连句对不起和谢谢都说不出来，我只是偷偷在旁边看着你们，我真是没用…唉！我在说什么呀…雨水都渗到内衣里了，感觉真不舒服…那个…我”
　　“莫夏深。”
　　“沈夏笙，谢谢你来接我！谢谢谢谢谢谢谢…无论我出走多少次，你还是可以找到我，你还是会来找我…就算臭着脸，但还是来了…还是没有把我扔下…”
　　“好了，不哭！”
　　“我哪有哭！这才不是眼泪呢！这是雨啦！是雨，你瞎眼啦！”
　　“好好，是我瞎眼了，回去吧！会感冒的。”
　　“背我沈夏笙，我跑累了走不动了”
　　“好好，我会直接把你背到我家的床上！莫夏深！”
　　“沈夏笙真的是个色狼！是欲求不满了才来追我的吗？”
　　“……”
　　“被说中心底话而狡辨不出来了吗？…沈…”看着沈夏笙一言不发的脸，莫夏深没有再说下去，犹豫着，想着还是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沈夏笙却突然紧紧地把她抱紧在自己的怀里，握在手里的雨伞也因失去了支撑而飘落在了地上，安静地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以后无论多生气，都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掉，看不到莫夏深，你知道我会多担心吗？莫夏深总是个爱闯祸的人，不看好，就害怕你会为自己的性格而陷入困境，所以，总是不小心就会摆出保护者的姿态，对不起。”
　　依赖着那熟悉的将自己包围的温暖，莫夏深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角，在他的怀里小心啜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沈夏笙总是那么宽大，无论自己怎么任性，怎么爱胡闹，都不会轻易生气，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忘了照顾我，也不会忘了爱我的这份心情，沈夏笙对莫夏深太好了，那样一定会让天下所有想要虐待莫夏深的人失望的，这样的沈夏笙，这样的男主角，对总觉得，比起这样的沈夏笙，莫夏深真的太逊了，这个女主角真的一点也配不上沈夏笙…”
　　“大声宣告‘沈夏笙是为莫夏深而存在的’的这份自信，沈夏笙不想要看到，失去这份自信的莫夏深。”
　　“……”
　　“因为沈夏笙从来都是被莫夏深的这份自信所折服，所支配，征服的。”
　　“那莫夏深以后也得在床上加把劲，也试着去征服如此深爱莫夏深的这个男人。”
　　“这可有点伤脑筋…”没有再说下去，沈夏笙只是弯下了腰，紧紧地吻上了还在自己的怀中哭红了双眼的女人。
　　“最起码在床上，对于沈夏笙的侵略与征讨，莫夏深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找到方法，去防守和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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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莫夏深送回了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填饱了肚子，哄着让她早早上床睡觉，打消了留下来过夜的念头，看着她断断续续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直到她真的睡着了，沈夏笙才开车回去了。
　　没有跑上高速公路，而是绕开了一贯走的路线回家，在并不太过熟悉的街道行驶，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却难以记在心里的广告牌，还有那些陌生的商店，火锅店，三温暖，百货公司，杂食店，时装店...与无数型号的车擦肩而过，回家的路却变得模糊，开车回家的自己却变成了漫无目的的路客，时间越是逝去，那出门前还在脸上挂着的笑容便越发的苍白无力。
　　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变成这样的，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最不该去的方向发展了。
　　傍晚的时候停下来的雨在他闲逛在街上的时候又下起来了，伸手打开了雨刷，同时确认车子的定速器被自动解除了。
　　定速器，他出差纽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国家公共广播电台，有个一副专业播音员柔润嗓音的男人告诫各位听众，下雨天千万不要使用定速器。因为如果车子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打滑，定速器会以为轮子转得不够快而使引擎更加速，而每年不知有多少的大众就成了定速器的牺牲品。
　　所以为了还可以留下自己单薄的性命，在这个关卡上，他小心地确认了一遍。
　　然后在雨刷给自己开辟的一片光亮之中，立在对街的那个挂着“厄本代尔”牌子的小酒馆便把他吸引了过去，让他在下一个路口，打亮了车尾灯，小心地转了个弯便把车停在了店外空着的停车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