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动物》铃石

6、伙伴

　　玩积木时手向旁边自然伸去，等了半天手里都没有多出东西来，往旁边看去，没人。

　　吃饭时，把不喜欢吃的菜舀出来扔到旁边的碗里，那个碗的主人——江鑫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我，举起手来对老师说：“老师，肖宇哲把菜扔到我碗里！”

　　老师走过来，我三口两口扒完自己的饭：“老师，我的吃完了，是他吃不完才这么说的。”江鑫瞪着我：“你骗人！”

　　“没有！”

　　“好了，以后吃不完或是不想吃就和老师说一声。”说完老师就走回她吃饭的地方。

　　要睡午觉了，没人抱着我闹着要一起睡。

　　“小朋友们，我们今天玩两人三脚的游戏，你们快找好各自的伙伴。”老师手里拿着绳子说。

　　每当这时，我的衣服都会被某只小手扯住的。我下意识地看看身边，没人。其他的小孩大都结好了对子，离我最远的地方，周强低着头搅着衣服哼哼着不知说着什么，不时地

　　用眼角偷看着组成对子的小孩。以前曾发生过他硬是拆了别的对子的事，本来老师是想让他和大家处好关系，没想到反而弄得更僵，老师只有硬性指派，直到我来，罗永毅死巴着

　　我，其他小孩也有样学样，于是两两组对时，老师只有当他不存在，或是自己和他一组。

　　“周强，肖宇哲，你们过来。”老师冲我们晃着手里的绳子。

　　我走过去，周强看我一眼，犹豫一下，慢慢地摆着他胖乎乎的身体过来。

　　“肖宇哲，你一直是和罗永毅组对的是吧？”

　　我点点头。

　　“可是罗永毅他家搬走了，他以后都不来了，你以后就和周强组对吧。”

　　无所谓，我点点头。这回是周强不同意了，他扭着身体说了声“不要”。

　　“那你要和谁组对？你看肖宇哲多乖多听话。谁要你以前老欺负别的小朋友，所以都没人愿和你一起玩了。你想玩吗？这个可是新游戏，所以老师准备了奖品小蛋糕哦，哪个

　　组赢了，就给哪个组。”

　　一听到“蛋糕”，周强的眼睛就亮了，说：“想玩。”

　　老师把我们拉近，然后用绳子绑住我们挨近的双腿，绑完了，又去帮别的小孩绑。

　　“好，现在老师示范给你们看。”两个老师也绑住了自己的腿，很有默契地移动，“就这样，绑住的腿要同时移动，另一条腿配合，大家先试着走一下。”

　　马上“唉哟”声四起，小孩们各个东倒西歪，老师鼓励：“来，双腿要配合好，两人也要配合好。”

　　周强看也不看我，抬脚就要走，我拉住他：“想得第一名？”

　　“嗯。”他点头。

　　“那我会配合你的，你可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但是有个条件，”看到他看着我了，我继续说，“就是以后有胡萝卜和其它我不喜欢吃的菜，你要帮我吃完。”

　　他想了想，点点头。

　　“来，先迈左脚，再迈右脚……”

　　正式比赛时，我们得了第一名，一人得到了一个小蛋糕。

　　周强先是小心翼翼地捧着，然后大嘴一张，两三口就吃完了，然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手里还没吃的蛋糕。

　　被人这么盯着可不怎么舒服，我把蛋糕递过去，他看着我，眨巴两下眼睛，我说：“给你。”他高兴地接过去，又是两三口吃完。

　　第二天的饭里有胡萝卜，我冲周强勾勾手指，让他坐我旁边，等老师走远，我就把胡萝卜舀进他碗里，他看着那些胡萝卜，小声说：“不能挑食。”

　　我提醒他：“别忘了，昨天你答应过的，要帮我吃我不爱吃的东西。”

　　他不说话了，用勺子舀起饭，正准备吃，又停下来，嘟囔了句，没听清，我不理他，他又用大一点的声音说：“那以后我们都搭档。”

　　你也和我谈条件？不过，无所谓了，和谁都一样，我“嗯”了一声。他高兴地大口吃起来。

　　午觉起来后是户外活动。

　　我们所谓的户外活动就是老师带着我们到幼儿园所在小区的绿化带走一走。

　　“叽叽叽。”一只白色的小鸟停在坐在长亭里我边上的灌木丛上。

　　“小鸟。”一个小孩子指着说，几个小孩围上来，用稚嫩可爱的话和小鸟聊天，周强也在其中。

　　那只鸟见人来了也不飞走，只是冲着我叫，有小手伸过去要抓它时，它才蹦跳着稍稍换个地方。

　　好象是那天飞进我房里的那只吧，它老跟着我倒底想干什么。

　　站起来伸个懒腰，右手突然增加了重量，看过去，是那只鸟停在了我的前臂上，众小孩羡慕地围过来。

　　我把手臂弯到面前，对它说：“你想干什么？我可没有东西喂你吃，快走开。”但它就象在我胳膊上生根了似的，不管我怎么甩手都甩不掉它。

　　“不要赶它走啊，让它和我一起玩。”众小孩七嘴八舌地说。

　　“谁想和它玩谁就拿走。”我把手伸向旁边一小孩面前，他想去抓小鸟，被小鸟闪开，又巴到我胳膊上，这次巴得更紧。

　　我把手伸向喊得最大声的周强，这回是对着小鸟说：“你过去巴在他身上和他玩。”小鸟居然听懂了一样，飞过去，周强伸出手，让它站住，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它。它只是

　　回头冲我叫了几声，很温顺地让他摸。

　　老师也过来说：“哟，真听你的话呢，让老师也摸摸行吗？”

　　“随便。” 我说，又不是摸我。

　　其他小孩也加入进来。小鸟的羽毛开始凌乱起来，冲我凄惨地叫了两声。

　　“你不乐意可以飞走啊。”我说。

　　它又忍耐了一下，最后在全部毛炸开前飞到旁边的一棵树上，专心地理起毛来。

　　众小孩齐声叹了口气，看小鸟不会再下来的样子，又各玩各的了。

　　周强病了。感冒了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要说我为什么这么在意，是因为每次到我讲故事时，他就象故意似的，“哧溜”地特别用力地吸着鼻涕。有好几次我都被打断，只有恼火地瞪着他。

　　“妈妈说我是得了鼻炎，要带我去最好的医院看病，还把让我得病的那两个人给赶走了。”周强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对我说。

　　谁会专门让你得病啊。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只要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吸鼻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