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动物》铃石

4、绑架

　　这是个黑瘦的留一字胡的男人，他弯下腰对着罗永毅，一脸亲切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说这话的罗永毅小脸上有点犹豫。

　　“真乖啊，这么听妈妈的话。可是叔叔不是陌生人啊，叔叔和你妈妈是好朋友哦。我抱过你的，你不记得了？”一字胡伸手摸罗永毅的头。罗永毅睁着大眼睛似乎是在使劲回

　　想的样子，然后摇头：“不记得了。”

　　“我跟你妈妈约好在肯德基见面，她让我先过来带你过去，走吧，我们去等她。”说着就抓住罗永毅的手，而罗永毅也要跟着走的样子。

　　真是麻烦啊。我拉住罗永毅另一只手：“笨蛋！他是骗你的！”抬头对小胡子说，“有事的话，你就等到我妈妈来再说吧，她马上就回来了。”

　　小胡子着急起来，干脆地扯开我的手，把罗永毅抱起就走，罗永毅吓得直叫妈妈，他赶紧用手捂住罗永毅的嘴。

　　我扑过去抱住小胡子的小腿，他没有多余的手来对付我，只有拼命地踢着脚。

　　望向无动于衷的两人：“你们不是当差的吗，不过来帮忙吗？”

　　小白淡淡地说：“抱歉，我们不能插手人间的事。”

　　小胡子左右张望一下，低头对我厉声喝问：“小鬼你在跟谁说话？”然后又紧张地四处看，不顾我还巴在他腿上，努力地用最大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你们给我记着。”我冷冷地说。那两人身形一僵，对望一眼，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到路边停靠的一辆面包车前，前排的车窗忽地出现张生气的脸：“你腿上的是什么东西！”

　　小胡子焦急地说：“别管了，有情况，你快点打开车门！”

　　车门一打开，小胡子迅速弯腰钻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着就把脚抽上来，随着车子启动声我在空中就这么悠了下进了车里。

　　放开手，我被车子的惯性一甩，坐在地上，后背紧压着椅子的边沿。等差不多匀速行驶，我站起来，慢慢爬到椅子上坐好。小胡子微微张大了眼睛瞪着我。

　　“你是怎么搞的！生哥知道了你吃不了就兜着走吧！”刚才的那人边开车边骂。

　　“我也没办法啊，这死小孩抱着我不放，马上就有人来了，我只能这么做了。反正一个是绑，两个也是绑。”小胡子无所谓地说。

　　“唔、唔……唔……”被缚住双手、捂住嘴巴的罗永毅拼命踢着双脚，惊恐的双眼求救似的看向我，我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叫你别过来的，我跟过来已经不错了，你别想再弄脏我的衣服。

　　“别闹了！再闹就打你！”小胡子冲着罗永毅怒吼。罗永毅呜咽了一下，挣扎得更加厉害。

　　“你不是带了麻醉药吗？”

　　“可我现在哪腾得出手啊……喂！你！……死小孩！”

　　我转过头去。

　　“从我口袋里把手帕拿出来！”

　　我看看他，又看看罗永毅，过去拿出手帕。

　　“捂在他鼻子上！”

　　我慢慢抬起手，用手帕捂住罗永毅的鼻子，他乌黑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然后终于抗不过药力，缓缓闭上。

　　“啊哈，总算搞定了。”小胡子把罗永毅扔到一边，拿过我手里的手帕，“那么该你了。”

　　“你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即不会哭也不会闹。”

　　“这死小孩，我看你好象一点也不害怕啊。”小胡子眯着眼看我。

　　“你们不就想要钱吗？”我看了看他，又扭头看向窗外：“不过可惜，我家不是有钱人，你们不会拿到多少钱。”

　　“这死小孩……难道你在记路吗？”小胡子用手支着身体，向我斜靠过来，我转头对着那张放大的坑坑洼洼的脸说：“我只有26个月多一点，对事物的长时记忆不怎么拿手，

　　至少要到48个月以后才会对路线有清晰的记忆。”

　　“26个月……那是多少岁？”小胡子皱着眉头使劲想着。“两岁零二个月，你这笨蛋！叫你多读点书！”开车的人迅速回了下头说。

　　“你给我好好开车！我只是一时迷糊罢了。”他愤愤地说，扭头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肖宇哲。”

　　“你和罗永毅是亲戚？”

　　“我们只是同一所幼儿园。”

　　“你家地址是哪里？”

　　“这你没有必要知道，”无视他要发火的样子，我继续说：“你只要有电话号码就好了，不是吗？难道说你要亲自去和我父母要钱？”

　　小胡子张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过了一会才恶狠狠地说：“那你家电话是多少？”

　　我说出一串数字，他掏出手机，正要照着数字按下
　　去，瞥我一眼，把手帕捂在我鼻子上，我任自己渐渐向黑暗中坠落，下坠过程中隐隐听见他说：“这样保险一点。”

　　“哇——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哇——”这哭喊声把我从沉沉的黑暗中唤起。睁开眼就看到罗永毅扯着小胡子的衣服嚎啕大哭。小胡子见我醒来，扯下罗永毅就扔向刚坐起的

　　我。

　　罗永毅先是吓得呆住，等看清面前的人是我，一把将我抱住放声大哭。我气得怒瞪小胡子。

　　“带小孩子是大人的责任，何况是你们把他带来的，你把他丢给我做什么？”

　　“看你们要好得很，就成全你们啊。” 小胡子歪着嘴笑，接着厌恶地撇撇嘴：“快叫他别哭了，吵得老子心烦！”

　　“哄小孩也是大人的事。”我冷冷地瞪着他，但看着罗永毅的眼泪鼻涕快蹭到我身上，只得开口说：“罗永毅，你再哭我就把你一个丢在这里。”他的哭声小了一点，泪眼汪

　　汪地看着我，我又说：“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他扁着嘴，眨了眨他眼睛，让里面剩下的泪水流出，哼哼了两下就停了，但还是紧紧地抱着我。

　　“嘿，想不到你真有办法啊。”小胡子摸着他的胡子说。

　　“我倒是想知道，你把他丢下后会怎么逃走。”那名开车的绑匪说。

　　我环视一下四周，很普通的一间房子，家具上有很大的灰尘，从窗口望去，不远的地方是密密的树林，看来这里可不太有人来。

　　“我这么小，就算躲过你们的视线逃跑了，你们还是可以轻易地捉住我。”

　　“哈哈哈哈——”那两人同时笑起来。

　　“真是有趣的小孩，对吧，阿蒙？”小胡子对着另一个绑匪说。

　　阿蒙点点头：“看来我没把他报告给生哥是对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先问问拐脚刘。”阿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几个键后就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喂，拐脚刘，我是阿蒙，你那里有没有好主头，我这里可是有上等货呢……不会怎么可能？你可以亲自验嘛，起码要五百万以上……哦，好，等我这边的事办完了就送过去

　　给你看。”

　　“搞定了。”阿蒙冲小胡子挤挤眼：“这下你小子讨老婆的钱也有了。”

　　小胡子想象了一会，嘴巴裂到后脑勺，看到我在看他，就边摇头边说：“要怪就怪你爸妈，跟他们才要两百万，就啰哩啰唆地讨价还价，现在好了不用他们出钱了，你以后有

　　个好人家，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点点头：“我不会忘的，我会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哦？你不是说你才两岁多记忆不会那好吗？”

　　“我说的只是一般情况，但是我是个例外。”

　　“看来把你麻醉了是正确的呢。”小胡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怕我吗？”我淡淡地笑。

　　“死小孩，你再怎么聪明都是个死小孩，别想耍弄大人！”小胡子气急败坏地过来揪住我。

　　“别打他，打坏了就要不了好价钱了。”阿蒙站在一边说：“是叫肖宇哲是吧，劝你还是别太嚣张，要是他控制不住可是有你苦头吃的。”

　　“不是吧，我觉得金钱倒可以很好地控制他。”我凉凉地说。

　　“你这死小孩，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小胡子一把撕开粘在我身上的牛皮糖——罗永毅，把我按到他腿上就扒下我的裤子，随着清脆的“啪啪”声，我的屁股疼死了！使劲地

　　挣扎起来，一扭头，嘴巴正好挨到他的腿，我毫不犹豫地张嘴一咬——

　　“啊——”小胡子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我被抓住后领提起来一甩，“嘭！”地一下，我后脑勺不知撞到什么地方，生疼，我向后看，原来撞到桌子的棱角，手在头上摸到温热

　　的液体，拿到眼前一看，好多血。

　　“哎呀，你下手怎么不知轻重的？”刚才被打时，他可能觉得打的不是重要部位，只是在一边看着，现在见我流血了，才走过来扳着我的头看，我默不作声地把裤子穿好。

　　“出这么多血你看怎么办？都不知有没有伤到脑子。”阿蒙一边察看伤口一边抱怨。

　　“这死小孩精得跟什么似的，笨一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看他伤成这样也不哭，我看他都成精了！”说完，小胡子眼里带了点异样的色彩。

　　“阿东你闭嘴！有这闲功夫快去买药回来，这里可什么都没有！”阿蒙转头对小胡子怒吼。

　　小胡子阿东悻悻地闭上嘴，走出两步又回头说：“你得注意点那个死小孩，还不知他会玩什么花样呢……要不，再用药把他们迷住？”

　　“你得了，连这种小孩都怕，你还怎么混？快滚！”阿蒙找了块布条绑住我的头，连看都懒得看他那边。

　　一直哭叫着我的名字的罗永毅这时慢慢挨过来，在阿蒙走开去清洗时，他扑过来又抱住我，我瞪他一眼：“不许哭！”他抽泣两声：“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我的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主人……”头顶上方说不清是哪个方向传来柔和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