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尽山空冷（什么L都有）》阿灵灵

34、第三十四章 破晓

　　“最近的任务都很奇怪......”燕北晴抬起头来，看了看夜叉，“小偷小摸这种事情，交给低级人员去做不就行了？何苦让我跑一趟？”

　　“任务的分配是由我来决定，不是你。”夜叉好整以暇的将任务牌仍在桌上，一边轻笑道，“况且，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你的老朋友，别人不一定拿得下来。”

　　“老朋友？”燕北晴皱了皱眉头，“我哪儿来的朋友？”

　　夜叉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丝诡色，“应莫离。”

　　“他还活着？怎么可能？”燕北晴摇头道，“冰魄之毒，无人可解，何况，我还砍了他的手....”

　　“没听说过祸害活千年么，这应莫离伤好之后，愈发放肆了起来，宫主大人很生气。”夜叉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却牢牢盯在燕北晴的脸上，当他提到“宫主大人”时，满意地看见从燕北晴脸上转瞬即逝的恨意。

　　他低头慢慢含了一口茶，只觉清香爽口，不禁赞了一声“好茶”，然后起身掸了掸衣物上的尘土，转头笑道，“对了，探子来报，那应莫离的双手好好的，没有损伤。”

　　燕北晴冷哼一声，“连鬼医都没有办法断手续接，我不相信。”

　　“信与不信，你何不自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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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夜色的掩护，燕北晴无声无息的掠上房梁，又小心避过巡逻的队伍，轻轻巧巧的落在院子里，刚一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正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那孩童一身华服，衣服用的料子是相当好的上等材料，定是主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而且方才不知道躲在哪儿，这会儿却突然钻了出来，和落地的燕北晴正好打了个照面——真是麻烦，燕北晴心念电转间，翻手就要点上那小孩的穴道，却不料听见那孩子温温软软的一句：“叔叔是神仙么？”

　　燕北晴皱了皱眉头，难得的纠正道：“是哥哥。不是叔叔。”（即使变成了男人，年龄果然还是永久的禁忌阿禁忌....）

　　“那哥哥是神仙吗？”那小孩满脸期盼的拉住了燕北晴的裤脚，眼神中开始闪烁出亮晶晶的小星星。

　　燕北晴一脸同情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对应莫离家的儿童智商培养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一身标准的不干好事的打扮居然能被当作神仙，也亏这位小朋友想得出来。

　　“我不是神仙。”燕北晴将身影慢慢隐入月色下浓重的树影中，突然觉得有心情和这个有趣的小朋友聊几句天。

　　“那你是父亲么？你和父亲大人一样会飞来飞去的，好厉害哦！”小朋友闪着星星眼又开始发问了。

　　燕北晴冷哼了一声，很好脾气的回答道，“我还没到那年纪，我也没生过你。”

　　“哦”智障小朋友有些失望的看着燕北晴。

　　燕北晴看了看小朋友身上华美的服饰，眼中闪过了一丝危险而不怀好意的光芒，他阴阴的笑着问道，“对了，你的父亲大人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疑有它，一脸自豪的说，“父亲大人姓应，名讳是上莫，下离。”

　　Bingo!~撞到枪口上了，燕北晴真心为应莫离感到悲哀，这不是明摆着把软肋送到仇人的刀口下么？他轻笑了起来，又叹了口气，道，“小家伙，你今天运气特别的不好。”

　　“为什么？”小朋友蠢蠢的抬起头来，一脸洁白的小羊羔状。

　　变身成为狼外婆的燕北晴笑得无比奸诈，“你父亲大人平时对你好么？”

　　小羊羔的表情立刻变了霜打的茄子，“咻”的一下枯萎了下去，表情无比委屈哀怨，“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他...不想见到我......”

　　啊？难道刚到手的砝码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重要？燕北晴皱了皱眉头，有些郁闷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一出生，就害得母亲大人生病了。”小羊羔的头低低的垂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父亲大人从此就不愿意见到我......”

　　原来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难怪称呼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而不是比较亲热的爹和娘......眼前的小羊羔立刻降级成了一块鸡骨头，燕北晴原本慢慢举起的魔爪又悄悄地放下了，既然没有利用价值，这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他转身准备再度纵上房檐。

　　“神仙哥哥，你要走了么？”小鸡骨头一脸不舍道，“你可以收下我香包吗？”

　　“香包？干什么的？”燕北晴觉得一阵诧异。

　　“信物啊，这样以后等我长大了，你就回来娶我。”

　　燕北晴一脸黑线的问道：“娶你？你，你是女孩？”

　　小鸡骨头闻言兴奋的点点头，“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大家闺秀夜夜在自家院子里会情郎，满天都是又帅又有情义的神仙哥哥，我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一定会好好长大的，神仙哥哥先收下这个，以后再回来娶我！”

　　这可怜见的，娃是好娃儿，就是脑子被驴踢过了……燕北晴接过绣得惨不忍睹的“香包”状物体，忍住嘴角的偷笑，保持良好的风度道：“谢谢你，这么说起来，我也该给你一个信物，给什么好呢？”他作势找了一番，终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手中的香包状物体郑重的递还给小鸡骨头，“还是这个最能代表我的心意，你好好收下吧。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小鸡骨头见状赶忙一脸兴奋的接过自己刚刚送出的小香包，还不忘满是幸福的向燕北晴挥手道别，“再见！神仙哥哥！”

　　燕北晴临走时终于还是没忍住，良心发现的忠告了一句，“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接着便飞身上了屋檐，继续尽职的去寻找应莫离的踪影。

　　只留下小鸡骨头兀自在原地傻笑发呆，“怎么神仙哥哥说的话和父亲大人的教训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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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影，好久不见，”应莫离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阴沉的杀意，“我正想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看你是活够了。”

　　“过奖，在下是特地过来看看，阁下踹腿了没有，”燕北晴好整以暇的笑着，目光淡淡扫过了应莫离完整的左手，“这只手居然真的又装回去了？”

　　应莫离冷笑着缓缓摊开手来，将两只手的拳头骨节都握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高扬起声调道：“完好无损，怎么，大吃一惊了？”

　　“没有，只不过，它呆在那里不太合适，不如我来帮你一个忙。”燕北晴话音刚落，眼中立时杀机一现，整个人突然“嗖”的一下飞身而出，身形剑意，直取向应莫离的左腕。

　　应莫离眼中闪过一丝讶意，没料到数月不见，燕北晴突然功力大增，他仓促之间险险挥刀一档，只听“乒”的一声金石交接之声，燕北晴身形像一片落叶一样轻飘飘的翻了一个身，整个人便顺势如蜘蛛般倒挂着粘在了左上方的墙角。应莫离却倒退了三大步，只觉虎口震得有些隐隐生疼，他看着燕北晴，缓缓眯了眯眼睛，心下讶然，“这是个什么功夫？怎么从来没见过？”当下不敢托大，全身运起八成功力，目光炯炯的盯向墙角处的燕北晴。

　　这边燕北晴也是暗暗叫苦，没想到应莫离恢复得如此之快，冰魄之毒似乎已经解掉不说，左腕也已经接驳完好，活动自如，实在是匪夷所思。他心下明白，自己虽然仗着武功招式奇特，暂时和应莫离战成平手，但是应莫离的功力仍旧是远比自己深厚的多，久战必定对自己不利。

　　燕北晴想到这里，当即朗声长笑道，“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应大人，我们来日方长。”说完干脆利落的运起战神决中的功法，闪身不再恋战，跃上了房顶以后，几个起落，已在应莫离视线范围之外。

　　应莫离只觉眼前残影一闪，便不见了燕北晴的踪影，皱起眉头喃喃道：“他哪儿学来的这些诡异武功？倒不像是暗影阁的招式。”应莫离慢慢将宝刀回鞘，暗自思量，这暗影一日不除，铲除暗影阁的计划便不能顺利进行，而且今天暗影这一身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诡异招式，无异于如虎添翼，以后要对付他更是难上加难，棘手万分。而最让人忧心的是，——暗影，究竟是来他府上干什么的？难道他最新的目标便是自己么？

　　想到这里，他按住腰间的刀，神色越发沉重了起来。半晌，缓缓高声唤道：“阿福。”

　　管家瘦小精干的身影称职的出现在窗外，“大人，有什么吩咐？”

　　应莫离打量着管家平静的脸色，低声道：“刚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管家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又恭敬的低下头去，“禀大人，小人方才去巡视了一趟，未曾听见什么不对劲的声音，难道有什么宵小之徒......”

　　“没什么。”应莫离皱了皱眉头，“你立刻吩咐下去，将虎帐的兄弟们调回来，以后晚上多加三道巡逻，还有，从今天晚上开始，奉剑和千刃他们全部调去怀香阁附近守卫，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让任何可疑人等进入，明白了么？”

　　“明白了，小的这就通知下去。”管家毕恭毕敬的退下了。应莫离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反而隐隐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哐啷”，从墙角处传来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并未逃过他敏锐的耳朵，应莫离目光如电，神色一沉，立刻将手按在刀上，缓缓出鞘，烛火照射下的刀光明晃晃的倒映在他冷凝的双眼上，带出一片深冷的杀意......

　　他厉声低斥道：“什么人？滚出来！”

　　却见从门口怯怯的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来，正一脸惊恐哀怨的看着自己，小脑袋扁了扁嘴，像是将哭未哭的嗫嚅着，轻轻唤了一声，“父亲大人......”

　　应莫离松了一口气，轻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收刀回鞘，淡淡问了一句，“东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房里的灯没油了，太黑了，我有些害怕，就跑出来了......”被唤作东儿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一边小声解释着，一边低头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袖。

　　应莫离转身将腰上的刀解下来，放在书案上，一边漠然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东儿，一边冷冷道，“我可不记得将你养的这样娇贵，都这么大了，还会怕黑？将来，你如何随我上战场杀敌，又如何应付这混乱不堪的江湖大势？”说到这儿，想起暗影来，眉头间的郁色不由得更重了起来。

　　东儿微微抬起头来，小声辩道：“可是，可是，杨嫂说我是女孩子家，不好天天打打杀杀的......”

　　“杨嫂不过是一个下人。”应莫离抬起头来，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冷冷说着，满意的看到东儿一下子把头垂得更低了。他确认对方再没有了任何反对意见，淡淡道，“明白就行了，下去吧，明儿也要好好练功。”

　　东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乖顺的回房，却只是低着头沉默的站在原地，好半天，突然小声憋出来一句带着哭腔的话，“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应莫离有些意外的扬起了眉毛。

　　“知道父亲大人不喜欢我！”东儿忽然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小的脸蛋上早已爬满了泪痕，“我知道我害得母亲大人生病了，我知道父亲大人你讨厌我！我做什么都不对，这么大了，你从来都没有抱过我！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

　　应莫离愣了一愣，对东儿的激烈反应很是有些吃惊，他有些茫然的开口道，“你在说些什么啊，”他叹了口气，轻轻将手放在东儿啜泣的小脑袋上，“我对你比较严厉，那也是为了你好.....”

　　“你骗人！”东儿愤愤地仰起头来，大声控诉道，“我知道！你只喜欢那个死掉的家伙！”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的响在东儿的脸上，应莫离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看着东儿已经红肿的脸颊，高高扬起的手终于没有再打下去。

　　东儿扶着自己火辣辣生疼的脸蛋，恨恨的看着应莫离，赌气似的带着哭腔道：“我要跟着神仙哥哥走，再也不回来了！你这薄情寡义的人！”——她今天刚好在书上看来一段这样的句子，正巧可以用在这里，父亲大人就是对自己薄情寡义么，形容得实在太贴切了，想到这里，她的底气更足了，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应莫离怒道，“越说越不像话了!反了你了？”

　　“本来就是这样，神仙哥哥比你好多了！”东儿嘟着嘴，大声道：“他还送我香包呢！”

　　应莫离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神仙哥哥？”

　　“全身穿着黑衣服的神仙哥哥，带着可神气的面具呢！他对我可和气了，还说以后会带我走的。”东儿轻哼了一声，得意地把头抬得更高了。

　　应莫离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东儿更加得意的高声道，“刚才在逃香苑，神仙哥哥突然飞过来，可厉害了~”完全没注意到眼神应莫离变换不定的阴沉神色。

　　应莫离深深皱起了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立刻高声道，“阿福！”

　　管家应声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低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么？”

　　应莫离扶了扶有些胀痛的额头，叹了口气道，“把小姐带到怀香阁，日夜看守，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一步，明白了么？”

　　忠实的管家应声将兀自在原地牵扯不清的东儿拉下去，东儿则一边挣扎一边气哼哼的叫道：“父亲大人，我也讨厌你！你听到了没有？！东儿讨厌你！”

　　应莫离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转身正打算拂袖而去，东儿却又努力挣脱管家的手，飞快地跑到应莫离面前，煞有介事的宣告道：“不过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不讨厌你的机会~”

　　应莫离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东儿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东儿见状连忙一脸期盼道，“父亲大人从来没抱过我，虎子的爹就天天当大马给他骑——我也要父亲大人抱，”她有些试探的看了看应莫离的神色，又改口道：“要不，要我亲一个也行。”

　　应莫离淡淡一笑，只是不动声色的拿掉脸上的面具，露出烧伤了的脸颊，轻声道：“看到这样的脸，你也要亲么？”

　　东儿愣了一愣，却又立刻下定决心，郑重的在应莫离烧伤的疤痕上软软的亲了一口，甜甜的笑道：“父亲大人的脸，东儿不嫌。”

　　应莫离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柔光，心情不觉好转了起来，他向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将东儿带下去，嘴角却带上了一丝掩藏不住的笑意。

　　东儿这回再也不吵不闹，乖乖的跟着管家，一路几乎是蹦跳着去的怀香阁，原本实在气愤不过，又有神仙哥哥垫底，她才豁出去向父亲大人发的脾气，把以前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想不到居然可以有意外收获，早知道，老早发脾气就好了呢。

　　跟着管家不徐不疾的步子，她很快就到了怀香阁，照例是要向母亲大人请安的，她询问了婢女小银，知道母亲大人正在观景亭里赏月，便一蹦三跳的来到亭前，老远就看到一位华服丽人，正坐在亭间，一脸风淡云清的望着远方的月色，神色悠远而茫然，那月色下的丽人身姿清丽若仙，容颜秀美绝伦，在如水的月光下更是超凡脱尘，令人见之忘俗。

　　东儿见状亲热地扑了上去，小声叫道，“母亲大人，东儿来见你了。”

　　丽人只是有些呆呆的回过头来，用没有焦距的眼神看了看东儿，然后傻乎乎的“嘻嘻”的笑了一声，就自顾转回头去看着月光，不再搭理。东儿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形，安心的自己爬到丽人的腿上，在母亲大人的怀中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脸满足——想起来，今天见到母亲大人，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到底是在哪里呢？阿，对了，今天见到的神仙哥哥，感觉和母亲大人很像呢，虽然说不出来是哪里像，只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东儿摇了摇头，懒得再去想太多了，只是偷偷的笑着，总之，发生了很多好事呢，都是托神仙哥哥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