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江春艳

1、第 1 章

　　王申仪走在落寞的大街上，这已经是他不止第一次在罗宪文在对他说我爱你后独自一个人离开那里，在街上百无聊赖后好长时间，才缩身回到冰冷的家中。
　　他不相信爱，所以每当罗宪文在对他说我爱你后，他总是很嘲讽并嗤之以鼻地反问他你到底知道什么叫爱后孤独离开。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哪根神经不对了，为什么有人说爱自己，自己反而这么反感，抑或说自己是因为太寂寞，单身太久，所以才再不能承受那份沉重。
　　物欲横流的世界，到处都是红灯区，灯红酒绿，善男信女，王申仪想着，自己应该又摆在什么地方呢？或许这个世界上，本就不该有爱这种东西，只是自欺欺人，尔后习惯，便当真了。
　　他回到单身宿舍，是两室一厅的配置，从自己每月的工资中抽取百分之十支付这份显然有些昂贵的房租，不过为了清净，王申仪觉得也值。
　　刚洗完澡，罗宪文就打电话来，问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又是一句话不说就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有什么地方他错了，让王申仪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他们慢慢适应对方，总能够互相体谅的。完了还说了一句我爱你，才把电话掐了。
　　王申仪想想，又觉得想笑，那个男人果真是不懂得这个词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说，做完爱可以说，吵架他也可以说。他不知道我爱你这个词，在他心里到底占多大份量。
　　王申仪睡了一个好觉，他并未为这件事影响心情，因为毕竟发生过太多次了，起初还有些黯然，最后只当喝呛了一口水，顺顺气也就没了。
　　早上上班，王申仪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擞，在公司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的经理竟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崇尚精神恋爱，对任何女人都不觊觎，必恭必敬，可是谁又知道，外表包裹的最为完美的天使就最有可能是那个狠毒的撒旦，他爱男人，和男人□□，从根本上颠覆伦理道德。
　　在这一点上，王申仪却毫无内疚，他的性向是他自己的事，又与他人何干。
　　中午，罗宪文又打电话来，那些不愉快的事如同都烟消云散般，问王申仪中午可有空吗，一起吃饭。
　　王申仪看了眼桌上的案子，手边咖啡有些凉了，外面有些吵，其实他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于是说：“好吧，半小时后零点见。”

　　零点是他们早先一直喜欢一起去的一个地方，这里的情调很好，比较清幽，因为离市中心较远，客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氛围而来的回头客，王申仪和罗宪文他们也是，并且他们有事要谈，于是更选择了这里。
　　安静的地方适于争吵，喧闹的地方适于发泄。
　　“你到底怎么了？”
　　王申仪却笑了笑，他基本上已经不屑于再与罗宪文谈论过于深刻的问题，有的人的头脑就是过于简单的，这没有道理可言，他们爱谁就是谁了，并且爱的义无反顾。
　　“没什么，最近工作压力大心情不好而已，没其他什么。”
　　罗宪文却显得极为担忧，众目睽睽之下，也伸出一只手来，握住王申仪的：“不行，我非要让你说，不说我担心！”
　　王申仪终于也被激怒了，抽出手说：“你瞎胡闹什么，说了是工作原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罗宪文皱了皱眉，终缩回了手。王申仪也在考虑这样做到底是否过分了些，罗宪文除了过分关心自己，确实没做错其他什么。他们的人生观一直不同，罗宪文头脑简单，喜欢把我爱你挂在嘴边，可是自己一直郁郁寡欢究竟是不是自己多愁伤感才造成的，王申仪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到底爱不爱你！”罗宪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王申仪吓了一大跳，细细地看着罗宪文，看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我爱你！”罗宪文又说了一遍。
　　王申仪第一次在罗宪文说这个词时感到沉重，一股压力从头顶直漫到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别说了，这里人多，闹开了不好看！”
　　罗宪文却不罢休，愣愣地看着王申仪，再次说了遍：“我爱你！”
　　王申仪这时则有点像哄小孩似的，拉了拉罗宪文放在餐桌上的手：“有什么话，晚上我们回去说还不行吗，你就别闹了！”
　　罗宪文看着王申仪，注视了良久，拿起餐具，才吃起东西来。
　　王申仪也不敢再惹怒他，两人一声不响地吃着饭。
　　“我没和多少人谈过恋爱，只是和你在一起了，我投入很多，打算此生便和你过一辈子了，而我说我爱你，也决不是口上说说而已，我是真心。”
　　王申仪听了，心底到底不是滋味，罗宪文很少表明心迹，说他爱自己也从不说理由，而如今他这样赤裸裸的表白，他一下承受不了。
　　买了单，又对坐一会，王申仪说：“晚上再见。”就离开了餐厅。
　　王申仪一整个下午都精神恍惚，好似小鬼偷了灵魂，自己变成孤魂野鬼。王申仪晚上回到罗宪文的宿舍，想了好久要不要敲门，但既然白天已经说好了，此时就不应该食言，而实话说，罗宪文这次给他的震憾确实比较大，他不知道罗宪文是真的爱他，罗宪文是真的用情至深。
　　罗宪文看来是下午请了假没去上班，王申仪进屋时，罗宪文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房间里显然也重新布置过，恍然一新。罗宪文买了高脚蜡烛，熄了灯，要和王申仪烛光晚餐。
　　王申仪说：“你搞这些噱头干什么呀，又不都再是楞头小子了，你真是没事找事。”
　　罗宪文看着却甜蜜，拉王申仪坐下，两人一人一边面对面，美酒佳肴。
　　风平浪静吃完了饭，罗宪文痴痴地看着王申仪，王申仪被看的有些毛骨悚然，说道：“你又再搞什么鬼明堂！”
　　罗宪文一愣，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一样东西来，摆在桌子上，因为灯光昏暗，王申仪没办法看清。罗宪文拿了东西，打开，从里面又拿出个光闪闪的东西来，走近王申仪。
　　王申仪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罗宪文却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无论你答不答应，下个月我们去瑞士结婚，但是如果你真不愿意，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罗宪文说罢把戒指套在了王申仪手上，王申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我爱你！”罗宪文把王申仪搂在了怀里，“这便是我给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