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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果我们没有明天 ...

  •   黎敛出了门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回来。
      林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姿挺拔半点不沾沙发,笔直得跟小白杨似的。听见开门声,立即回头,望着黎敛不说话。
      黎敛明显是喝过酒的模样,双颊绯红,淡蓝衬衫被解开了两粒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处,裤子上还被洒了些酒,举着半瓶酒跌跌撞撞往沙发上撞。
      林鉴立即上前扶住黎敛,微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没……没多少……”黎敛大着舌头,趴在林鉴的怀中,仰头看着林鉴笑。直到林鉴目光有些深时,忽然仰头吻了上去。林鉴愣了片刻,立即用手托着黎敛后脑勺狠狠反吻了过去。
      许久之后,林鉴才放开黎敛。黎敛呼吸不稳,目光迷乱地仰视着林鉴。林鉴似乎已恢复成平常的模样,低哑地道:“阿敛,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要你认真的回答。”
      黎敛半眯着眼看着林鉴,轻声开口:“你不信任我么?林鉴。”
      林鉴沉默了两秒,忽然低头在黎敛眼上轻轻亲了一下:“把它当做一个笑话听吧——我爱你,阿敛。”
      林鉴开始温柔地轻轻从眼睛吻到嘴唇。黎敛的呼吸慢慢变重,他有些吃力的举起因握久发酸而颤抖的手,灌下一口酒,用力吻上林鉴。林鉴温柔地看着他,一点一点仔细将酒渡过来,温柔地接过黎敛的酒瓶放在桌上,俯下身脱下黎敛的衬衫。
      黎敛闭上眼,任林鉴开始这场漫长,细致,而温柔的占据。

      黎敛在陌生的酒店里躺了三天,从自己走出家的那一刻起,黎敛就下意识忘记那个地方。但他已不是十多岁离家出走的少年,他仍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手机开机,依照公司的要求暂时不要出通告,听着经纪人说不错,以前你始终在一线却成不了大牌就是因为你前面有林鉴挡着,现在,你开始真正成为天王了。
      黎敛觉得心里有种很汹涌的情绪在叫嚣着不要压抑快点释放出来!他想那大概是很病态的快感,一种极端喜悦。但他现在还不清楚,他现在有些拒绝思考。
      在酒店里呆到第四天早晨时,客房门终于被人敲响,黎敛想,来得真快。然后他开了门,看见陆简走了进来。
      “开过电视机没?”陆简走进来,直接问,“你肯定没开过。”
      “我不用看新闻,我能猜到是什么内容。应该跟当年我的差不多,不,也许动静更大。”黎敛很平静地开口。
      陆简找出遥控器,紧抿着嘴打开了客房的电视。

      “林天王猥亵童男!行径变态令人发指!”“林天王网络被暴大尺度激情同性视频!”“日前影视巨星林鉴的激情视频被曝光在网上,内容尺度之大令人难以想象,目前隶属娱乐公司尚未发出声明,林鉴亦不知所踪,据悉警方或将介入调查……”
      陆简“啪”地关掉电视,转过头静静看着黎敛:“你干的吧?”
      “对,我干的,你他妈要来揍我吗?”黎敛笑着开口,忽然陆简一拳凶狠揍了过来,黎敛只觉半边脸一麻,随后是口腔内夹杂血腥的剧痛,身子重重倒在地毯上。
      他忽然觉得很爽,报复的感觉太他妈爽了!

      九年。原来九年里自己的怨恨半点没少过,掩盖在平静面容下的不过是日益加深的浓烈恨意。这种恨已经深到了骨髓里血肉里,黎敛就是靠这种东西活下来的。
      “陆简,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后悔。我终于知道我九年前为什么没去死了,我就是为了等今天!!!等一个机会,等我也能够让他毁灭一次!!!我告诉你,这还远远不够!!!还没有当年我痛的厉害!!!我他妈就应该三个月前也结一次婚,然后搂着我老婆去法庭上看他如何被人仇视,被定罪,在无数人面前受羞辱!!!顶着无数人仇恨鄙视的目光听我告诉他我是多么多么爱我老婆!!!!我他妈就应该这样干才解恨!!!”
      黎敛忽然抬起头,发疯般喊着,眼眶血红声嘶力竭,面上混合着疯狂与憎恨,满面狰狞:“从九年前开始我就知道,你最好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一旦爱上,你就必须承受对方任意地践踏羞辱你的爱情跟人生!!!我他妈蠢过一次,没想到回过头来他竟然也开始蠢起来!!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他不该自己送上门来,把把柄活生生递到我手里!!你说!!我如果不利用,岂不是毁了他一番好意!!!”
      “够了!你他妈疯够没有!”陆简突然出声大吼,照着黎敛的脸再次狠狠揍了上去。黎敛不吭声,任陆简将自己揍得身子歪向墙壁。他眼前几乎冒出星光,但内心无比亢奋。他终于狠狠地报复了回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现在的他开心了。
      陆简停下手,蹲在黎敛面前,抓起他的衣领,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除了当年他抛下你跟施宁结婚,他还有什么对不起你?值得你这样煞费苦心设计?”
      黎敛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眶忽然涌上大量眼泪,他沙哑着声音哽咽:“陆简,除了这件事,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我还会在乎什么?”
      陆简紧紧看着他,缓缓松开手:“你不在乎你自己,他比你在乎。”
      陆简缓缓摸上黎敛被自己揍青的嘴角,低声道:“原本我不该告诉你,或者说,不该我来告诉你。当年施宁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太大,林鉴如果不依着她的意愿,她有的是办法把你弄到身败名裂。”
      “这就是事实而已。”陆简收回手。

      黎敛静静靠坐在墙边,垂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嘶哑地低低道:“他不应该抛下我……我被抛弃的够多了,既然他说他会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人,那么他就不应该背弃他的诺言。我从小在红灯区里长大,丑陋的东西我看了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我身边的人。他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应该把当年的我一个人丢在漩涡里……这种好……我不要……”
      声音渐渐低哑下去,黎敛把头埋在了衣领里。

      他想起自己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那个怯懦的小男孩正拿着摄像机缓缓走进去。他平静地整理好衣服,下楼。一楼桌子上还摆着林鉴昨晚吃剩的那个碗,地板上的行李依旧扔着没动,鸭舌帽丢在沙发角落,他想起,这顶帽子是多年前自己跟他一起偷偷买的情侣帽。普通的帆布鸭舌帽,没想到林鉴保存得这么好。
      他走出家,缓缓关上门。轻轻的啪的一声,他们之间,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他想起更久以前,三个人刚刚成立组合的时候,每晚林鉴都开着昏暗的台灯,在灯下写词作曲,嘴里轻声哼着各种断断续续的旋律,而自己,就在这些轻柔低沉的旋律里缓缓睡去。那是十多年里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几乎十年里,林鉴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永远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眼神,温柔,宠溺,而深情。这么多年里,似乎从未变过。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生日时那个夜晚的天台,只有自己跟林鉴。在无数的蚊子跟满天灿烂的星河下,林鉴抱着吉他靠在栏杆上为自己低声唱着那首歌,而自己在他星空下明亮无比的眼眸中,迅速湿掉了眼眶。

      最初只是一段妄念,在心里静静蔓延,
      界限里咫尺的遥远,你在我触不到的另一边。
      ……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与你一起走到终点……如果我们有明天。

      他想他们各自选错了爱的方式。

      三个月后,在为《暗恋》票房刷新新的制高点而举办的庆祝会上,当红天王黎敛一身深黑西装亮相,相比以往的清澈无辜形象,这一次的他多了些大牌有的淡定与疏离。
      在被记者问到陈嘉岚这个角色时,黎敛沉默片刻,轻声开口道:“陈嘉岚与我不同。他是一个认真对待爱情且心底善良的人,爱对他来说是了解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的一种渠道,他能够从爱与被爱里看见人心的亮光与温暖,让自己获得正面力量。而我对于爱情,习惯性参杂太多依赖与执拗,或许我太缺乏安全感,虽然我很爱这部影片里的陈嘉岚,但我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笑着面对生命里的离别与缺陷。”
      场下有片刻的沉默,不知哪个小女生轻声嘟囔:“这种性格蛮可爱的啊。”沉默立即被一片笑声打破,黎敛淡笑着看着场下的笑声。

      最后放映的影片片段里,学校后山齐腰高的芦苇海中,陈嘉岚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女生越来越遥远的背影,逐至消失在芦苇中。
      伴随着连着湛蓝天空在风中微微摇曳的芦苇,画外音逐渐响起。陈嘉岚轻柔平静略带惆怅的声音缓缓说着:“我们这一生太长了。也许我以后会遇上另一个我喜欢的女生,也许我再也遇不上了。但是还好,她曾告诉我什么是爱。有着这种感觉,也许我们会在明天再一次遇上。那个时候我也许能告诉她,这种感觉是什么。”

      关了灯的漆黑会场里,一滴微亮的光芒像陨星般轻轻坠落在领带上,黎敛迅速将头偏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如果我们没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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