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轮回》雪雏

4、饿鬼

　　眼睛……好痛……
　　为什么……还是在医院里……
　　有谁……有谁来救救我……
　　好难受……发不出声音……
　　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死了。”
　　这么残忍的话语，你也能这么直接地说出口。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已经死了。”
　　那么……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这里是饿鬼道，并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
　　饿鬼？
　　“你成了鬼魂，和众多的鬼魂一样的存在。这里是现实存在的世界，你只能作为鬼魂漂浮在这里。”
　　天堂和地狱又在哪里？
　　“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你只能在人世间穿梭，却不能上天入地。”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死了，和你一样。”
　　为什么会死……
　　“因为这是我的宿命。”

　　凪——这是我从前的名字。
　　生前的名字——可以这么说。
　　现在的我只是个怨灵，永生永世漂浮在人世间的怨灵。
　　“我要叫你‘凪’。相对的，你要叫我‘骸’。”
　　那个人说过的，不，他和我一样，都是徘徊在人间的怨灵。
　　为什么会死，我不知道。如同小说的剧情一样，我成了鬼魂，失去了死前两年的记忆。
　　但我不会去寻找。

　　“就算你和别人说话也不会听到的。”
　　有一天，骸对我说道。
　　“为什么呢？”我问。
　　“他们是人类，而你已经是鬼了。”
　　“还有你陪着我呢，不是吗？”我笑着反问。
　　后来，他再没说话，等我注意到时，他已经离开了。

　　“凪，”他总是这样叫我。
　　“不要用我从前的名字叫我。我已经是怨灵了。”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呢？”
　　“你马上就要离开饿鬼道了。”
　　“去哪里？”
　　“不知道。”
　　“那么……你会陪着我么？”
　　“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那么你呢？你又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仅留下一个微笑。

　　这里是饿鬼道，是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的怨灵生活的地方。
　　看着人世间的美好与罪恶，却无法融入其中。
　　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人一定很难受吧，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不要一个人在这里……陪我一起离开吧……
　　“你必须离开，因为这是我的宿命。”
　　啊，又来了。
　　“留在这里偿还前世、前世的前世的罪。”
　　哪里有那么多值得偿还的罪？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到的。”
　　我不信。
　　“我可以穿梭于六道之中，可以拥有前世的记忆。”
　　我不信，我不信。
　　“下一次轮回时我还可以找到你。”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而且……我会一直找下去……知道找到为止……所以……离开饿鬼吧……到你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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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骸，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吗？”
　　“那个女孩啊。你不是说前世的记忆吗？”
　　“你还能找到那个女孩吗？”
　　“为什么她就在你眼前你却从未叫过她呢？”
　　“…………”
　　“……骗人……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啊……”

　　轮回六道的少年终于找到了少女。
　　容貌未变，只是年龄略改。
　　“我要叫你‘凪’。相对的，你要叫我‘骸’。”
　　这是前世的他们曾约定好的。
　　“‘なぎ’，不，‘凪’，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下一世，请叫我真正的名字。”

　　“还有……请不要再为了我做太多……”

　　“对不起呢……那个约定……做不到了呢……”

　　“为什么一定要分离？”
　　“为什么必须有人要离开？”
　　“两个人一起留在这里不可以么？”
　　“这样的话，就算再痛苦再难受也可以两个人一起承担啊。”
　　他轻轻推开她，抬起她满是泪水的脸。
　　“看吧，都已经是泪水了，怎么做都是白搭了。”
　　擦干她眼中的泪，慢慢吮吸泪水的咸度。
　　“鬼魂是没有泪水的，只有人类才有。”
　　不顾她诧异的眼神，他继续说下去。
　　“你来到饿鬼道就是个错误。”
　　“为什么……”
　　“你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我让你来到这里的。现在时间到了，你必须回到属于人类的世界里。”
　　“…………”
　　“这个所谓的饿鬼其实是虚幻的幻觉。真正的饿鬼道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是仅次于地狱的存在。我只是为了找到你才用的这种方式，所以……你必须回去了。”
　　“……是吗……”
　　没有眼泪，没有不甘，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一次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呢……
　　不，其实是把他一个人留在真正的饿鬼道，自己逃走了呢……

　　“最后再问你一次，骸，”
　　“什么？”
　　“那个‘凪’，你真心喜欢她么？”
　　“是啊……想要保护她……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啊……”
　　“但是……”
　　“我做不到……做不到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所以……”
　　“所以……？”

　　“如果还能见到她的话，请告诉她，我会一直在她身边……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