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宜私奔》汝死我葬

89、第 89 章

　　“暮……暮苍，你，你放过我吧，他在这里，他在这里，我带你找到他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皇兄！求你了……”

　　绵长的沉默之后，暮苍慢慢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挑着入鬓的漆眉冷笑，看似十分高兴看到我被人出卖，声音却又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说，怎么又被人卖了，第几次了？”

　　算上‘游青’和小桃那次，这是第三次被人卖，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心里想：他们都是有苦衷的，我知道；但嘴上还是服软了，想想他身体要害处被弥鹿活活割开七刀，朝他血肉之躯塞进天箍，再一针一线缝上，脑海里光是闪现这个过程就已经令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龙牙鞭的伤痕还有复原的时候，可这九阴天箍在他体内一埋就是一年多，这几百个日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里有个地方隐隐作痛，牵连着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是啊，遭报应了！”

　　暮苍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很快低下头，慢慢地朝卷缩在地上的粉鞋靠近，一张苍白面孔带着似笑非笑的寒意：“那你，想不想杀了他！”

　　什么！？杀了粉鞋，心里一紧，但很快明白过来他话里有话，急的舌头都要打结：

　　“别杀他，我知道你意思，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出卖你，你要报仇冲我来，整件事跟王爷没关系，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当年祭台之上他还救过我们，你想想，仔细想想，他救过我们的，你放过他吧，全都是我的错，都是……”

　　刹那间，我再次见到那种熟悉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暖，灰黑色的薄唇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鄙视：“恨你？笑话，又能力报仇的人从来不需要憎恨，只要那些软弱无能，还要苟且卑贱活着的人才在有的东西，我！从来就不需要！”

　　粉鞋趴在他脚边，突然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抓住他脚面，雪白的靴子上顿时显现出十根清晰的血印。

　　“暮苍，你师傅已经被我们杀了，现在你身上的天箍只有洛雪生和圣女能解，难道你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青阳无极，你还不知道吧，我师妹已经填了山魈肚子，如今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解天箍了。”

　　暮苍说这话时，一丝深不见底地笑意渐渐从他嘴角露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圣女和弥鹿的死可以说都是他的设计，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人能猜得透……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帮我打猎的小鬼了。

　　想着从前林林总总，不知不觉竟有些出神，此时地牢里晃动的昏黄烛火，投映在他脸上的光和影，配上那双极为细长上挑的眼睛，显得犹如毒蛇般阴鸷。

　　小鬼，已经死了……

　　“你！”他突然面向我，开口道：“我再次与你订下契约，我可以率众部离开青鸾，退居雪山地宫；作为交换，你要将九阴天箍从我体内取出。

　　而你，青阳无极，你那皇帝哥哥为保全北方军民，用自身性命及后继子孙与我订下契约，从此以后听我调遣；而你，只要确保他将九阴天箍取出后，随我同退地宫，我可将你皇帝哥哥的契约书卷还给你，从此，我跟他两清。”

　　“可是，暮苍！雪生的事，我怎能做得了主！”粉鞋刚说完就明白了。他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暮苍就这样硬逼着我跟他走，一路上我肯定想方设法地逃回来，可一旦压上粉鞋和他兄长的性命，我肯定会乖乖就范，对他惟命是从。还真是思虑周详，洞悉人心啊！

　　“粉鞋，你答应他吧！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要不是你，我早被庞渊弄死了，怎……”

　　话还没说完，暮苍挥手就是一拳打在我腮帮子上，嘴巴里立马尝到一股腥甜，光是打脸还不解气，竟将我一下从铁架上拽着摔到地上，锁在我四肢上的铁链在他手里就像一滩烂泥。

　　和粉鞋倒在一处，还来不及问一句我到底说错什么为何突然变脸，后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接着雨点似的猛踹狂踢，要不是痛到咬牙切齿屏住呼吸，只怕五脏六腑都要被踹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怎……怎么跟弥鹿一样，那么喜欢拿脚踹人的！？粉鞋大惊，万没料到暮苍会毫无预兆狂怒起来。这时，粉鞋做了件让我感动到流泪的事，明明那么惧怕暮苍，此时即使自己身受重伤也还是奋力扑到我身上，替我挨了好几脚，眼见他也快被踹得撑不住了，赶紧求饶。

　　暮苍听到我求饶终于停了下来，脸色极为扭曲，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们两个，眼神可怕至极：“以后再敢提起这件事，我活剥了你父亲和九叔！”

　　“知……知道了！我们答应，契约我们全都答应…………全都答应”粉鞋气喘吁吁，话还没说完，我们两个的胸口上同时被蓝火灼伤，不一会儿，象征订立契约的复杂图案在皮肤上渐渐消失，融入骨血。

　　“如果有违契约，青阳无极，你是知道后果的！”

　　粉鞋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一旦有违契约，即使千里之外，只要念动我们胸口上的铭文，即刻生不如死，死后也要受尽折磨，永不超生！”

　　知道他这是故意让粉鞋说给我听的，只希望粉鞋得知他兄长有望后，从此打消求死的念头。

　　暮苍似乎平静了些，在我们身上打完牲口一样的契约烙印，焦糊味还没散尽，他已然变戏法似的从空中抽出一张泛黄纸卷扔在粉鞋脸上。

　　看到粉鞋如获至宝一样的捡起来，细细展开来，果然上面记载着他皇兄与暮苍订立契约的细则。“

　　“起来！即刻动身！”暮苍说完，作势就要带我和粉鞋离开。

　　心里大惊，这就要走了吗！离开青鸾，离开圣京，离开他？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等……等等……”

　　粉鞋看到我挨揍后还要发言，吓得脸都白了。

　　“现在就要走吗？”低头不敢看他，但仍做着垂死抗争，心里明白一旦天箍被解，就会彻底失去和他谈条件的筹码，倒时怎么个死法是小，此生再也见不到锦艳是大。

　　“我，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至少跟我要见到父亲九叔平安，也要跟义父道别！”

　　粉鞋听到我这么说，立即心领神会赶紧帮腔：“是啊，去到地宫就永不见天日了，和至亲道别也好了却心中遗憾，否则他怎么能安心帮您取出天箍呢！这万一中途因为思念亲人而泪眼朦胧，下刀割了不该割的地方……”

　　气氛瞬间凝结，暮苍什么样的人，人精一样的粉鞋琢磨了这么多年都还猜不透半分，此刻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如此的讨价还价激怒他是肯定的，他早已不是从前的小鬼了，但发起火来仍不改把人往死里打的习惯。

　　就在我已经做好抱住脑袋，再被他狠揍一顿的准备时，出人意料的……

　　“无形，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