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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孽缘的开始 ...


  •   即使大雪封了山路,也还是有一队人马在膝盖深的白雪山涧里缓缓前行……

      桓远族的族长骑着扩胸大马打头阵,带着自己七岁的小儿子走在队伍最前面,想着即使大雪封了山,也一定要在下个限定的时间之前感到盛京才行。错过了中原当朝太子的生辰庆典,可实在是件够他头疼一年的事情了。

      “父亲,为什么我们奉做神兽的雪鹿,皇帝的儿子却要吃掉它呢?他就那么稀罕雪鹿吗?”

      我趴在马车里,挑帘问着骑在马上的父亲。父亲笑着把我的头按回到马车里,“进去,外面冷!”

      我不依不饶,又把脑袋伸了出来,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父亲一疼爱我,虽然我身体不好,不能在猎鹿大会上像其他族长的儿子那样给他争光,但父亲依旧慈爱的对待我和姐姐。

      “傻小子,那皇帝的儿子就是太子,他哪里稀罕什么雪鹿肉啊,只是这雪鹿是我们桓远雪岭的宝贝!”

      “他不稀罕为什么我们还要送?”

      “送这东西给中原的皇帝和太子,才能显出我们对他的尊敬啊!”

      “为什么我们要尊敬他们,中原的皇帝好像从来没送过我们东西呢!”我不甘心的追问道。

      “傻小子,你长大就明白了!”父亲笑着一仰马鞭,催促后面的车队紧跟上,大风夹着雪花一下从掀开的车帘缝隙中狂涌进来,我紧了紧身上的鹿皮棉袄,既然父亲说长大就知道了,那就长大了再说吧,想着想着,头一歪浑浑噩噩地就睡了过去

      广场上,整整齐齐的乐班师傅在合奏一首我叫不出来名字的曲子,远远地听着只感觉很兴奋,穿过大广场,跟着白脸哥哥(我父亲说那是太监,不能叫哥哥,他们和哥哥的构造是不一样的)那场面比家乡十几个族长加起来的生辰庆典还要盛大。不明白为什么和我同样大小的孩子过个生辰要这么排场,我过生日顶多加两个菜而已。

      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拉父亲的衣角兴致勃勃跟着上供的车队缓缓前行。

      各个部落,首领,封王们的幡旗,各种大小的箱子,锦盒,还有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奇珍异兽被白脸的太监们细细的记录在册子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得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回去以后可有的对姐姐说了。

      也不知道这个漂亮的行宫究竟有多大,我和父亲带着马队从宫门口进到库房就走了快一个时辰,我到处打量着,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有比这里更好玩的地方,而且我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看到大人们都在忙着卸货和清点,谁也不会注意到我已经偷偷钻离人群,从一处微微敞开的红色宫门里跑了出去。

      我打小就认路,但在穿过几条走廊和宫门之后,我还是用石头在宫门上悄悄做了记号,乖乖!这里大得像迷宫,墙和墙,门和门几乎都长得一个模样,万一我回去不去了父亲会急死的。但我最担心的,还是被他找到后命中注定的一场毒打。

      宫墙这边闹翻了天,可几墙之外的青石巷里又是另一副景象,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就算有,也没人会理会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孩子。迈着悠闲的步子,突然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这个时候,这种香味对我的吸引力是空前的。猛得吸了吸,又忍不住被这香味陶醉了一次,赶紧加快脚步,肯定有好吃的在不远处等着我。

      跑到路的尽头在拐角的地方我几乎下意识地靠墙躲了起来,我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小心翼翼地伸头出去看,几个太监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宫墙这边闹翻了天,可转头这边的又是另一副景象。

      “干爹,你什么时候能把小纯子调到内宫去当差啊,小纯子天天给干爹洗脚。”

      靠在石狮子上的一个老太监听了,竟唾了那说话的小太监一口,旁边围着的几个小太监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以为那内宫是人人都有福气进去伺候的?!你也配!”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一拱手接着说:“当今皇上,还有那后宫中的各位娘娘,妃嫔,主子们,哪个是好伺候的,特别是咱当朝的太子殿下,那可是连鬼神见了都得躲着走的主儿,你们这群小畜……”

      不知他们聊些什么能那么投入,连一个小孩走到了他们身边都不知道,那孩子跟我差不多高,披着一身厚厚地白狐狸毛披风,那白狐裘长得都拖地了,白色的长毛领子几乎把他半张脸都遮住,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再看那张脸,白白小小,红扑扑,眼睛大大,本应该是很可爱的,但我就是觉得看上去惹不得,吓得赶紧缩回脑袋,贴着墙声都不敢吭一声。

      那小孩站在他们旁边听了一下下,不由分说,跳起来一脚踢在那老太监的老腰上,刚好又被我伸出头看到,那一脚重得!老太监哎一声就趴地上了。

      本以为这下有好戏看了,小孩敢打大人,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心想那小孩可得挨顿狠揍了。结果,那群太监非但没打他,还吓得跟山鸡一样跪在地上直磕头。

      那孩子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却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又是一脚,只踢得那跪在前面的太监血流满面。哼了一声后,披着他的狐狸披风慢慢地朝我这边过来了。

      赶紧跑,边跑还边想,这臭小孩真气人,要我是那太监,早把他骑在地上揍他满地找牙了。坏小孩臭小孩,人家那么大年纪也下得去脚,他爹怎么教他的!

      跑着跑着,终于后面看不到人了,想想他肯定也没看到我。实在饿得心发慌,掏出腰带里藏着的苹果边走边吃,同时还骂着刚才无意遇到的臭小孩,本来都已经闻到食物香味了,好吃的肯定就在不远了,结果被他这么一闹,方向全乱,只能懊恼着寻找刚才在宫门做的方向记号,希望能赶紧回到父亲身边,被发现离群可就惨了。

      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阵花香,这么冷的天,肯定只有腊梅了。我鼻子是我全身上下最好用的物件,跟着味道来到一处隐蔽的别院,跟做贼似的轻轻推开门生怕惊动了谁。院子很大,宽敞的四间大屋口字型连在一起,中间的空地上有棵干枯的腊梅树,黄昏中,黑色的树干张牙舞爪朝天伸着枝桠,猛一抬头还被这颗诡异的树吓得一跳。

      “谁?”阴影里一声大叫。

      还没等我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突然又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吓得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将手中吃剩的果核朝声音源头猛扔过去。

      听那声音,肯定是砸到了,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等了半天又没听到有人喊疼。刚要站起身来,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是他!那个打老人的臭小孩,只是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颜色很好看,我又叫不出名字的鲜果,看样子十分火大地站在腊梅树下打量我,头发丝上还沾着我刚扔过去的苹果碎末!

      “干嘛踹我?”我爬起来就冲他嚷。

      “放肆!”他说着,抬脚准备又是一脚。

      “坏人!”我被他彻底激怒了,虽然不比同族的小孩经常跟随父亲进山打猎那般健壮,但打野架我还是会的。

      躲开他那一脚,从侧面将他扑倒在地,压在他身上胡乱挥拳,结果他膝盖一顶,我重心一下不稳反过来又被他压在身下,我再一滚,又……就这样,我们在地上哼哼唧唧扭打了许久,刚开始是我占上风,因为那臭小孩一直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揍他,等他确信以及肯定这是事实后,我就不是他对手了。

      虽然我拳脚敌不过他,但牙口还是相当好的。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透过他厚厚的白狐狸毛围脖,两排牙印子就此诞生了。

      这下他可喊疼了,手一松,我趁机从他手中争脱出来,吐了一嘴白狐狸毛,学着他刚才踹太监的样子,一脚踹他腰眼子上,踹了他个狗吃屎。顺便夺了他手里捏着的鲜果,一口咬了下去,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不一会儿功夫,他一手扶腰,一手按脖子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我鼻子咬牙切齿地问。

      “你…你到底是谁?”

      “你爷爷!”

      说完,将还没完全吃完的鲜果又朝他扔了过去,然后一溜烟撒腿就跑。

      “ 别跑”!他见我跑,也赶紧追了上来,可还没追几步我就听到后面一声惨叫。

      一回头,看到他……他竟然被门槛绊了一跤,脸朝下摔那那叫一个惨烈,血都从鼻子下面流出来了。

      看他那个样子我简直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笑得前仰后合,等我缓过气来,才想到趁机赶紧跑,边跑还边回头冲他嚷:“一只小花狗,蹲在大门口,想抢头骨头,摔得鼻血流!……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还有他气急败坏的大吼:“你…你…你给我等着……”

      回到父亲卸货的地方,刚好赶上他们正在套马车准备出宫,父亲估计还没发现我刚才偷偷溜掉,弯腰一下把我举起来塞到马车里:“别到处乱跑,等忙过了这几天,爹再带着你好好转转。”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脆弱的屁股这一劫可算是躲过去了。又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个臭小孩,不晓得他会不会报复我,管他的,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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