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钟离洛

3、缄默

　　滴答的鲜血，背叛和欺骗，痛苦和释怀，几百年的时光，虚情假意还是情真意切。嘴角泛起的苦笑。蓝紫色的三瓣鸢尾花。
　　“郁，感谢你给了我生命。你知道么，他们说你紫色的眸子代表你是魔，为什么他们那么怕你？”白天对于吸血鬼来说就是消遣和隐藏的时间。冷梵习惯问郁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传说中拥有紫色瞳的吸血鬼是家族的魔。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魔给家族带来了灾难，所以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忌惮紫瞳，也痛恨紫瞳。冷梵看姐姐像魔吗？”
　　“郁说过，她的心思谁都猜不到的，我只要相信郁对我好就行了。至于其他，你看，你房间里的曼陀罗开的多好。”
　　“就那么相信我？如果我真是魔呢？”
　　“是，又怎么样？”冷梵的眼睛看着前方，那是一片黑暗和深邃的未知，没有光芒，没有希望。
　　“你会死。”
　　“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事，永生太痛苦了，郁，你说呢？”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的，是不是。”
　　“其实，你也什么都知道的，不是么？权利就那么重要，还是我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棋子？郁，你知道，我心甘情愿。但是，请你记得，冷梵不会成为你的傀儡。”
　　终于说开了的话，墓地外是温暖的阳光，前方的教堂里孩子们唱着颂歌，他们虔诚的膜拜上帝，鸽子扑棱棱的飞起，红色的眼睛像极了鲜血的颜色。是不是真的有爱丽丝带着善良的灵魂飞向天堂。避世的血族，千年的圣战，转世的魔，蓝紫色的光芒，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天，郁明白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冷梵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郁的心上，他再也不是小孩子，他内心的欲望要比任何长老都强烈。报复！冷梵要用他的决绝和上天赋予他的冷酷进行他心里的反抗，甚至是毁灭。
　　“合作？”终于还是郁开了口，她不知道已经两百岁的王子究竟懂得了什么，是谁对他说了这些，但是，她相信，冷梵不会出卖了自己。
　　“你要的和我要的完全不同，或许可以为了计划之前的部分一起，郁，你明白我说的么？谁都不会干扰你，同样，只要你不干扰我。”
　　“你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听话的冷梵了。或许，是我老了。其实领主也只有一百年的光景，冷梵，我说了，谁都不会知道我的想法，你也不行。”郁认真的看着冷梵，眸子里的狠戾像寒冬里的冰凌，冷冷地戳进他的心里。
　　郁，你再也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姐姐了，今天起，我们的追求就不同了，你的路，我不会干涉的，等我结束了我的梦，我还会是你那个听话的弟弟。冷梵心里涌上一丝悲凉，他不知道曾经不谙世事的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变。他不会说出自己的痛，他只能等。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你的曼陀罗越来越漂亮了。”
　　郁看不清冷梵的表情，银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口气恢复了以前一样的无所谓。起身去拨弄郁养在窗台上的曼陀罗，郁看不到的是冷梵滑落脸颊的泪水。
　　“怎么不记得你喜欢曼陀罗？”谈话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你喜欢的也不是这紫色的，你不是更喜欢曼珠沙华，地狱里的彼岸花。只是，你养的这株颜色和你的眼睛颜色好像呢，像我的鸢尾一样。”
　　“是啊，彼岸花，彼岸花。”
　　这两种花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迈向天堂的光明，一个跌入地狱的黑暗。郁和冷梵都不再说什么，他们心里想的是错综的命运和理不清的混沌。去人间的日子就要来了，黑暗又一次降临，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想着他们各自的心事。夕阳染了天边，云彩扯了一抹黯淡。人间，一个可以放肆，将要引起波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