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之乙女妄想》doodling

8、第八章

　　据说，在橡皮上写心上人的名字，再把橡皮一点点用完，就能最终获得他/她的爱情。这个说法在霓虹国中学中大约是跟情侣伞（传闻共用某把特殊伞的男女会成为一对）是一个等级的流行。她在那尴尬的那一瞬间才记起这个，果然是太迟钝了。
　　“你……”牧的眼神里，除了诧异还有别的吗？
　　“我……”
　　时间恍若突然静止在那里，粉红花边的选择框仿佛在眼前跳出来——
　　表白→
　　逃避→
　　To be or not to be.
　　她本能的、仓惶的逃开了：“我、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出去，良子你先帮我收拾一下……！”
　　她夺路而逃。冰原雪色是个没用的女孩子，她居然就这么跑了！留下汲川良子和牧绅一面面相觑，无言以对。牧耸耸肩，不置可否，将社团活动调查表递交给良子，扭头就走。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替雪色收拾了散落的文具。良子则托着下巴开始考虑问题：这种状况下，这个男人果然也只好先装傻，但究竟是暂时，还是长期？而他的真实想法，到底是yes，还是no？
　　良子暗暗叹气。“雪色啊——”

　　“雪色啊——”
　　“呃……嗯？”
　　“我说，你有好好听早薰阿姨讲话吗？
　　“有、有在听啊。”她用很小的幅度快速点头，接着大口吞咽，然后默默感叹：这家店的料理果然正宗！
　　她和雪色的亲亲阿姨亲亲姨父正坐在一家中华料理店用晚餐。这家店她垂涎许久，却一直找到合适的同伴来大吃特吃——没办法，正宗的川味本就不是一般日本人能吃得惯的，何况还价格不菲。不知为何早薰阿姨他们轻易会同意她的选择，大约出于对失去双亲的侄女的宠爱吧，其实他们都没动过几筷子。
　　瞧着她大快朵颐，早薰阿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喜欢吃就好。”
　　姨父更和蔼可亲：“你要爱吃，我们可以多吃几次。”
　　“谢谢姨父！”她打心眼里高兴。
　　“还是刚才的话，雪色，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去洛杉矶？”
　　加州、阳光、海滩，好莱坞、迪斯尼、唐人街，《日落大道》、《洛城机密》、《天使之城》，千万别忘了湖人和快船……她做梦都想去LA，即使只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去去也好。但是，但是这是个关于SD人物的幻想游戏，一个恋爱AVG，她若是在此“同意去美国”，岂不意味着结束一切？那样的话，其实在到达那个奇妙的城市之前她就会看到The Fin吧（也许是依旧是花体，谁知道呢）。
　　她得明白，她待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是什么。
　　“真抱歉，早薰阿姨，我已经决定留在日本，留在这里了。我……在这里生长，我喜欢这个熟悉了的环境，我不想离开我的家。”
　　她承认自己这些理由并非十足充分，但她现在表情严肃，感情真挚，想必他们不会再勉强她。再说，她业已是法律上的成年人，他们并不能以方便监护的名义强制她的行动。
　　“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尊重你的决定。”早薰阿姨多少有些无可奈何。“那么，好好想想你待在这里的理由，一定要生活得开心才行啊。”
　　想想你待在这里的理由。
　　告别了姨父姨母，在街头漫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记起自己掉下那块橡皮之后的难堪，和接着一整天对牧的刻意回避，她感到深深的悲哀：原来我就是这样一个缩头乌龟，我竟连这一丁点勇气也没有。其实这原本是个确定他心意的好时机，她却作出了最消极的表现。羞涩是没有前途滴，尤其是外表羞涩内心火热的闷骚宅女……更容易□□焚身欲求不满（打住打住，这不是H-Game）。她懊恼，她气愤，她急于为自己的猛烈情绪找一个泄水闸门。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男主人公，符合乙女游戏该有的程序那样，从灯火阑珊处出现，向她所在的灯火通明处缓缓走来。
　　“我待在这里的理由就是你，牧！”
　　她的身体先于她的思想扑上去。日本校园漫画里最常见的一幕，应该是少女低垂着头、羞怯的眨眼、用最温柔的语调娓娓道出自己的一片真心“XX，我在很早之前就对你……”“XX，我喜欢你……”“XX，请和我交往……”像她如此饿虎扑食型的，并不多见。她早该明白自己喜欢牧喜欢得不得了，喜欢他到深陷一个游戏不得而出。既然是游戏，是二次元，她就尽情释放一回又如何？在那个现实世界里，她已经学会了太多隐藏自己真实所想的办法，而且正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结果怎样，她已不在乎。原本就是单恋，恋了无数年，就让她痛快倾诉一番吧！
　　她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她觉得自己快疯了。而他似乎很冷静的由她抱着。
　　“因为，我喜欢你。”她竟没有像自己预料中那样如言情女主角般情深而泣，也许是因为他镇定的回应，让她有点回归现实的感觉。但是她仍然在他面前讲出了她二十几年来都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出口的话，即使语调趋于平淡，完全不似期待中富有激情。
　　“牧……”她本已克服了大半心理障碍，勇于直视他的眼睛。可牧的身体热度令她渐渐多了几分真实感，因而又有退缩的念头。思想斗争的结果是，她踮脚挂在他身上，颇为僵硬的维持平衡，竭力注视着他，感到口干舌燥。
　　第一句“我待在这里的理由”已经够牧反应一阵子了。诚然之前他听到良子说过“雪色的阿姨打算接她去美国”云云，但把这两句话联系在一起……
　　她浑身散发着热切的情绪，等待他的回答。
　　讨厌？不是。
　　无动于衷？不是。
　　其实是有几分欣喜的。
　　这番审视内心的行为仅花去了数秒功夫——不过那是在旁观者眼里，当事人自然不这么认为。尽管惊诧尚未完全平复，牧已经决定并且确实伸手抓住了她。
　　好像如果不那么做，她就会在下一秒如梦初醒般逃得远远的，他有这样的预感。所以他必须行动。

　　雪色几乎紧张的发抖了。牧宽阔有力的手掌正握着她的上臂，炙热仿佛就在那接触的地点扩散开来，直涌到她脸上。求求你别推开我——她一瞬间心里冰凉。起先她还微微抵抗，不愿让手离开他的肩膀；最后终于完全顺从的、任由手指从他的臂膀掉落，前臂差不多呈现出自然下垂的姿态。
　　她在等待审判。
　　而牧的手掌沿着她的胳膊轻轻滑下，最终攥住了她的指尖。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