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生死恋》一粒红豆

17、狭路相逢（3）

　　郑阿姨看见我们的房门大敞着——房门是她的小孙子刚刚踹开的——就冲我们微笑着一点头，进了里屋。我听见郑阿姨在里屋问：
　　“阳阳，看书累不累呀？”

　　她还真以为她的宝贝孙子一直在认认真真做作业呢……

　　这个时候也是我们该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出去到家属院附近的大排挡吃饭。我们在熙熙攘攘的大排档找了一家卤味店，要了一大盆卤味菜。我们围坐在这盆卤味菜边，边吃边聊。

　　王莉萍一手托腮，一手漫不经心地举着筷子在盆里扒来扒去。

　　小浣熊不满地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筷子，说：
　　“喂喂，你这是捡金条呢还是捡元宝呢，有你这样吃饭的没？”

　　“唉。”王莉萍轻叹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什么意思？”朱时茂学姐惶然地问。

　　“学姐，你别理她，她矫情的老毛病又犯了呗。”我说。

　　小浣熊咧嘴乐了，说：
　　“你是不是和阳阳小朋友调了几句情，就曾经沧海了？”

　　“小浣熊，你滚！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究竟说的是什么吗？”樱桃小丸子也嚼着卤鸡蛋说，“你再不说就不要告诉我们了，让它烂在你肚子里，明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再长出十万个为什么。”

　　“我说的是品食坊的白汤肥鱼。想一想白汤肥鱼，再来吃卤味，岂不索然无味？”王莉萍说。

　　“我以为你说的是什么呢。”小浣熊恍然道，“你哪是曾经沧海除却巫山，你分明就是曾经白汤难为水，除却肥鱼不是云！”

　　樱桃小丸子也终于停止咀嚼，望着我们说：
　　“白汤肥鱼早就成过眼云烟了，你们还没搞清楚是谁送的吗？”

　　“是啊，不过这个责任主要在燕子身上。”王莉萍拍着我的肩膀说。

　　“怎么又是我！”我一口海带丝险些喷到餐桌上。

　　“他在暗处，你在明处，这样下去你永远不晓得他是谁。”王莉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浣熊，“所以燕子你要主动岀击噻，他会瞒天过海，他会暗渡陈仓，你就不会引蛇出洞？”

　　“怎么个引蛇出洞？”小浣熊替我问道。

　　我、樱桃小丸子和朱时茂学姐也一起竖起精灵族的耳朵，屏息聆听。

　　“比如你可以穿上性感迷你裙，在校园里晃悠，在大街上晃悠，勾搭男生，让神秘人的醋坛子、醋碗、醋缸打翻一卡车，然后他就会来主动找你了。”

　　我们四人眯缝着眼看她，集体低头抹汗。

　　“王莉萍，什么馊主意，你这是？”连朱时茂学姐都听不下去了。

　　“迷你裙有这么大的魅力吗？也是因人而异吧，我就从来没穿过迷你裙。”樱桃小丸子也说。

　　“非也，非也。”王莉萍反驳道，“我认为，迷你裙的发明和古代四大发明有同等重要的意义，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套也套的全是色狼。”樱桃小丸子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话有问题，不色那能叫狼嘛。动物世界里，为啥只有人全身不长毛，那就是让你尽情露的，知道吗？”王莉萍说。

　　“歪理。”樱桃小丸子晃着头说。

　　“这才是真理，构建和谐社会，首先是迷你裙的尺寸要和谐，否则什么也和谐不了。”王莉萍争辩说。

　　“也是。”我笑道，“《围城》里不是说吗，真理总是赤-裸裸的。”

　　“你们瞧，连燕子她自己都支持我的观点。”

　　“不，不，我只是觉得好玩。”我说。

　　“王莉萍，你是不是把本来想用在王英俊身上的必杀技都贡献岀来了。”小浣熊笑道。

　　王莉萍表情突然凝固，怔了片刻。

　　我看了一眼小浣熊，原来她也晓得王英俊啊。未及我回过神来，骤然听到王莉萍一声母狼般的仰天嘶吼：
　　“王——英——俊！……”

　　我被这一声吼得汗毛倒竖，慌忙环顾四周，好在四面的食客也在高声大嗓说话，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这一桌。我的心稍稍落下些，熟料王莉萍又一声叫驴大嗓，再次把我的心瞬间提起。

　　“王英俊，我——爱——你！”

　　我呆呆地望着满面泪水的王莉萍，不晓得刚才是哪句话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尚未回过神来时，又一声嘶吼从身边传来。

　　“有什么好，那个小贱人？！崔林，我们五年的感情，什么都不是，在你心中？！”

　　这一声居然是朱时茂学姐叫出来的。我迅速将头转向朱时茂学姐，难道歇斯底里也会传染？

　　没错，歇斯底里确实会传染。

　　朱时茂学姐泪眼婆娑，喊声刚落，小浣熊也紧跟着哽咽叫道：
　　“陈世兴，我恨你，恨你，恨你，我恨死你！”

　　擦，陈世兴又是谁？

　　我伸手扯了扯身边樱桃小丸子，刚想和她交换一个眼神，霍然听到平时端庄寡言的樱桃小丸子也仰头高喊：
　　“李俊基，你为什么生在韩国？！我知道你的一切，可是你知道我吗？！”

　　我险些跌落在椅子下面。我哭笑不得地把她们挨个看个遍——今天大家都抽疯了吗？气氛怎么说变就变，风云突变，立马变得活像开追悼会一样。

　　“老板，上啤酒，先上十瓶！”红着眼的王莉萍朗声喊道。

　　擦，十瓶啤酒？我的下巴险些砸在脚面上。大家都不过了吗？

　　一个小时之后，战斗结束。我们一行五人，喝趴下两个，三人神志还算清醒。喝趴掉的是王莉萍和樱桃小丸子。王莉萍今天是喝酒冠军，无冕女皇，樱桃小丸子是另一种情况，她沾酒就醉，最早喝高的就是她。

　　战斗结束后，朱时茂学姐结帐，回她住处去了。小浣熊架着王莉萍，我架着樱桃小丸子走回学校。一般来说，一个人醉酒前后的状态往往截然相反，平时健谈的人，醉酒后可能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一样，平时沉默寡言的人，喝完酒之后可算是打开潘多拉的话匣子了，巨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