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命运之轮 ...
-
屋子里的气压很低，
各种气象集中在了一桌子人的脸上。
那五六岁的小女孩依然挂在岚戈的脖子上不愿下来，但是某岚好像对孩子尤其还是萌类的孩子几乎没有抵抗力。
小女孩抚着岚戈脖子上的喉结，瞪大了双眼看着岚戈的侧脸，嫩声道，
“没想到大姐姐竟然变成了大哥哥，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呵呵。”那笑声清甜的就像是夏日里的冰泉淌过，无疑使人心中的不安平静了下来。
除了永旭。
当然，也不包括岚戈和小堇。
小堇是妖非人，而岚戈，哼，这家伙好像从未不安过。
“这么漂亮的脖子，要是染上那最美的红色，一定会更加绚烂，不是么。”
小女孩的声音清泠依然，只是她所说的话却是让气氛紧张起来。永旭一直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不禁悄悄握成拳，仿佛只要那小孩敢收紧那嫩嫩的小掌，他绝对会在零点一秒之内瞬间削掉她的头。
没错，永旭对一个孩子，尤其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完全没有好感。
“你喜欢红色？”岚戈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轻问道。
“……其实，我喜欢除了黑色之外,所有的颜色。”女孩的嘴角挂上了一个有些梦幻的微笑，那白嫩的小手从岚戈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坐到了岚戈的怀里。
“怎么不见和你在一起的那两兄弟，还有你的三哥，他们不会是在你的那个五姐姐那里吧。”岚戈给她端了一杯清茶。
小女孩并没有接过茶，只是一直用一双净蓝色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岚戈只得悻悻地把它放了回去。
“被大哥哥猜对了，他们啊，让我送给五姐姐了，用起来一点也不得心应手的玩具，”小女孩吐吐舌头，“不就应该丢掉么。”
“你是什么人。”永旭幽幽道，不过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小女孩转头望向永旭，眨了眨眼睛接着踢腾着小腿哈哈大笑起来，那铃铃铃的铜铃声格外刺耳。
“刚刚你开门的时候我还真没认出来，小侍卫扮成大丫鬟，不过还真好看。”小女孩兀自捧腹，在岚戈的大腿上一颠一颠的，弄得永旭更加火大。
“你这欠管教的死小孩，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永旭面色不变，他已经把耐心放到了最大。
小女孩止了笑，又开始盯着永旭看起来。
“我么，呵呵，”她卖着关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是个秘密。”小女孩的眼睛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但是瞬间便隐入了眼底。
“不过嘛……见到大哥哥第一眼，就觉得很舒服，有种奇特的吸引力呢。嗯……这样吧，反正那寿宴和武林会还没开始，晚上陪我去看漂亮姐姐吧，就在，听、雪、楼。晚上听雪楼门口见～”
小女孩递给了永旭一个可爱的飞吻，接着一震阴风掠过，紧紧关上的侧门被瞬间刮开，耳边再次响起了铜铃清脆的声音，那个五六岁的鬼精灵便消失了。
小堇过去关上门。
三人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黄毛吃货，那个小女孩，似乎和你很像么……”岚戈意味深长地说。
“难缠的死小鬼，和我像？！哼。”永旭把头别向一边，脸上画的那女妆有些扭曲。
而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小堇，头一次深深皱起了那十分可爱的眉，沉声道，
“那个孩子……不仅不是女孩……而且……是魂渡的人！”
永旭和岚戈面色虽然不变，但是各自心下却都是暗自吃了一惊。
那个死小鬼……是个男孩！？永旭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男孩这个我也看出来了，即使是五六岁在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征，但是男孩和女孩身上的气息也不会相同，只是……小堇你，见过他？”岚戈轻问。
小堇的眉头皱得更深，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出妖域之前，岚大伯告诉过我魂渡的事，魂渡是十七年前出自苗疆的一个杀手组织，，核心人物有六个，六个人皆姓赫。代称为赫一、赫三、赫五、赫七、赫九和他们之中的首领赫十一。他们做各种杀人任务只是表面上的一个幌子，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他们的首领赫十一寻找苗疆传说中的禁忌之地——血蝶谷。”
小堇顿了一顿，接着道：“不过没人知道他们找那个被诅咒的地方是为了什么……十三年前他们曾经为了寻找线索闯进过妖域，本以为他们仅仅只有六个人，而且是六个凡人，很快就会解决掉，但是……”小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妖力和魂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比武功，我们妖族根本占不了上风，岚大伯和各个妖族的族长都受了伤，本以为我们人多总会扭转形势，但是他们中竟然有人会古老的御蛊术，控制蝎蛇蛛虫四大妖族与他族自相残杀……”
“难道说，那个死小孩，是那六人中的一个？不对，那个孩子明明只有五岁。”岚戈指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还没有说完，十三年前妖域自然损失惨重，但是他们也一样，最终妖域所有的族长和长老以妖丹结成灭魂大阵，那五人当场魂飞魄散，只有赫十一舍下一魂一魄逃了出去……四年后，也就是九年前，他又寻齐了另外的五个人，只是有一个在当时就死了，有一个在三年前背叛了他，所以他不得不再找新人……而那个孩子，就是那新人中的一个。”
小堇站起身来，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紧盯着岚戈和永旭最后停在了永旭的身上。
“永旭，事到如今，为了阿岚，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我能看出来，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小堇苦笑着，指尖轻轻地抚了一下眼角。
“自打我为你收拾房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就开始猜测你的身份了，直到你睡下时还依然抱着那两把刀，而且刀还用红布条缠着，穿一身白色武衣，睡觉时半醒的警觉，我便确定，你，就是魔教的墨尊，嗜血魔帝萧永旭。至于我么，我知道你早就怀疑为什么妖域要派我潜伏在顾允千的身边。”
小堇突然闭上了双眼，两手慢慢地抬起，一面淡粉色的水膜随着他的动作从地上缓缓升起。
“结界么。”永旭的余光看到那一个半球形把他们三个人包在其中的粉色水膜。
“嗯，其实就在九年前，我们妖域的鹰族在领地上空发现了一只有苗疆才产的绿眸小黑鹰，结果从它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九幽已覆灭，魔教盗劫珠。只有岚大伯知道，那劫珠，就是阿岚的灵魂被封印的九转劫珠，而魂渡找劫珠的原因就是……劫珠是两百年前鬼炎之弟鬼澈从血蝶谷偶然所得。”
岚戈和永旭默契地相觑一眼，一个用两根手指摩挲着下唇，一个继续揉着太阳穴。
这件事怎么扯来扯去竟然和阿澈搭搁上了呢，岚戈的思绪又飘到了二百年前，脸上第一次流出时悦时哀的神色。
其实他知道鬼炎和鬼澈这兄弟两个都很喜欢他，鬼炎的蛮横暴虐势在必得，鬼澈的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很显然都令他很烦恼，不过他们毕竟是他的朋友，以酒结缘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他刚刚从几个妖族老头那闭关回来，这次可能出去的有些仓促，他也没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处，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到家就听说鬼炎和鬼澈竟然去了苗疆，但只有鬼炎一个人回来了，他马上意识到出事了，去找鬼炎逼问，但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他刚准备出门时，鬼澈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个一身是血的人露出一个欣慰至极的微笑，到现在还依然清晰。
“你没事就好……虽然我知道那个被推下去的人不是你，但我还是……”鬼澈的声音有些喑哑，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岚戈更加心惊。
原来鬼炎骗鬼澈岚戈去了苗疆，两人来到苗疆，鬼澈一直跟着鬼炎走，马车一直行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山崖上，很巧的，兄弟两人看到了“岚戈”和一群身穿苗疆异服的人说着什么，接着被绑起来的“岚戈”竟然被他们推下了山崖，鬼澈和鬼炎见出了事，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掉了那些异族人，就在鬼澈走到山崖前往下看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掌突地把他往前一推，没想到这竟然是他哥哥下的一个圈套……
当鬼炎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血腥之气弥漫在他的鼻息中，当他打量这个山洞时，他惊呆了。
血红色的蝴蝶，竟然全部都是血红色的蝴蝶！
那耀眼的鲜红简直要刺瞎他的双眼，山洞那青灰色的石壁上，满满一层的蝴蝶，不过在那一片鲜红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出于本能的好奇，他运起掌风扫落一小片，再一次惊住了。
那是一串美得无与伦比的珠链，山洞外射进来的熹微，映射出它妖艳的美丽，只是，它却拥有着比鲜血还容易让人罪恶感的诱惑力。
不得不说，鬼澈能从那里出来的确是一个奇迹。
岚戈看着手中那一串血红色的珠链，只是叹了口气。
那里就是苗疆的禁忌之地血蝶谷吧，噬人血肉的地狱之蝶，才会拥有那华美的外衣。
岚戈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大劫之日将近，所以这一串鬼澈拼了性命拿回的珠链，或许就是自己要寄宿灵魂的地方了……把他戴在一个爱自己的人的手上，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两天后岚戈的灵魂便隐入了那串珠链之中，身体躺在岚府寒冰小洞事先准备好的的冰棺里，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当他想要暂时冲出珠链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他使出怎样的灵魂力，那珠子就好像是一个黑洞一般，把他所有的力量全部吸了进去。
“这是九转劫珠，小杂种，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一个身穿黑红色衣服的女人漂浮在劫珠内的虚空中，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我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岚戈平静了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对付的了的。
那女人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卷发，盖住了半边脸，另半边露出来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惨白，眉毛的末端和额上的诡异的纹身连在一起，那只眼睛没有瞳孔，不，准确的说，那只眼睛里全部都是可怖的暗灰色，嘴唇也是不正常的血红，像鬼一样的女人，或许比鬼还要可怕。
“你的猜测很对，我不是人，我只是幽炎鬼母的一个分身，至于你要怎么出去么……”那个可怕的女人刷得出现在岚戈的眼前，那只暗灰色的眼睛和岚戈的墨瞳不过一指之距“这个珠子叫做九转劫珠，是我专门用来封印那些可爱的灵魂的，只不过竟然让那个小家伙阴差阳错得拿出去送给了你。”
“幸好，你是个控魂者和妖精的小杂种，而且你的灵魂我很喜欢，所以么……我并不准备关你一辈子，你又不会死，那样太没趣了”那女人抬手轻抚着岚戈的银发
“你可以出去，前提是他要告诉你自己的名字，而且能走出回忆的幻境，最后他要能答应你不会把自己的灵魂永远卖给你，九年之后你才能完全破除九颗灵珠出去。怎么样，这个游戏不是一举数得么……既能解开你的封印，又度过了你的大劫，出去后你还能拥有长生不老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你会找到你生命中的有缘人，又可以用这珠子帮他解毒治病续命，哈哈……小杂种祝你好运～”
鬼母的分身慢慢淡了下去，最后消散了。
岚戈并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等就是两百年。
他更没有想到，两百年后他探查这个名叫永旭的孩子的灵魂会发现，他的母亲，竟然是蛊师和幽炎鬼母之女的孩子……
而自己，竟然会爱上他。
这，也叫做缘分么……
岚戈再一次望向身边的这个做丫鬟打扮的男人，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和他一样陷入了回忆的折磨中。
脑中几个特定的年数盘桓着。
他今年二十一岁。
十七年前，也就他刚刚四岁，那时候父亲被神秘的男人在灵启镇边的祭坛被杀害。也就是那年赫十一组建了魂渡。
十三年前，他还在九幽教和赫缘清与哥哥在一起，那时赫十一六人闯入妖域，最后赫十一一人逃脱。
十一年前，赫九被九幽教主紫衣救起，表面上好像成了他的死士，实际上是为了寻找劫珠的下落暗自潜伏。
九年前，他十二岁，得到九转劫珠，哥哥和赫缘清都死了，而且自己问幕后主使是谁，赫缘清的回答很可疑“我不可能告诉你！”接着自杀身亡，也就是在那年，赫十一又聚齐了六人，小堇刚刚说，有一人当时就死了，所以赫九和赫缘清赫十一都姓赫就绝不可能是巧合，赫缘清是魂渡的人！
六年前，他十五岁，岚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谁都没告诉，连夜从魔教回了九幽禁地，得到了两把刀，但是岚却把他全部的妖力传给了自己而陷入了昏迷，无论自己怎样叫他他都没有反应，等到他再次回到魔教的时候，连悠已经死了。中毒而死，死前他把教主之位分给了他和凌殁天两人，并且告诉了他有关魂渡的事……
就是赫九下的毒，他终于用了他的那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木剑。
只是还没说那木剑究竟是怎样的一件必杀器，连悠便咽了气。
太多的巧合了……赫十一偏偏要在父亲死的那年弄这么个组织找什么血蝶谷……
父亲是苗疆灵启镇的蛊师，而魂渡和赫十一恰恰也是在苗疆。
脑子里好乱好乱，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一直隐在暗处的赫十一，或许自己并不陌生……
那么可怖的笑声
杀父之仇，到今天好像才真正变得清晰了……
哈哈哈，我早晚会收拾掉你的孩子，让他们去黄泉路陪陪你……怎么样，是不是该感谢我……哈哈哈……
那个笑声……还有从洞里钻出来的黑色的小虫……染红天际的大火……
每当心中激荡起无法忍耐的躁动，永旭便会习惯性地摸摸手腕上那鲜红的劫珠，但现在，劫珠里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回过头，却发现岚戈也在看着自己。
“旭，这一次，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命运之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