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请原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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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戈低眉看着手中的玉盒，还有那九颗灰色的残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在指尖触到那珠子的一瞬间，头仿佛要炸裂开一样，所有的记忆如决堤之流一般往脑海中涌来……
那一座圆形的九门大阵中，那个一袭白衣小少年，那一双冷傲决绝的暗紫色星瞳……
“先告诉我，你是谁？”“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算了，告诉你好了，我叫岚戈……你可以回答我了吧”
“永旭。”
永旭……永旭……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么……
父亲被人杀害，家乡被人摧毁，哥哥被人凌辱，就连师父也背叛了你……是仇恨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其实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摆脱幻境的诱惑，因为你的眼睛里写满的是一个十二岁小孩子绝不会有的不羁……
出于一点点的私心，我并不希望在你在幻境里受到伤害，所以我悄悄地在你的颈后烙下一个属于我的灵魂印记……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你带着我的灵魂走出了禁地，在那个宁静的夜里，你说你会替那个守护我的灵魂永远保守住他的秘密，
其实……我明白，你是怕我伤心……
后来的那一天找不到你的踪影，只有一个人试图往劫珠上滴血，但是他却不知道，我这个被封在灵珠里两百年的妖魂早已选定了那么一个人，那个注定在我剩余的日子里，成为我唯一牵绊的人……
不过很快，你便回来了，我依旧栖在你的左腕上，感受着你的脉搏和你的温度，那一刻我听到了你心底的声音。
你说……
我回来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也就是那一刻，原本喜欢风流嬉闹恶作剧的我，第一次拆下了脸上的面具……
虽然痛，但是我却很庆幸，以后的日子，终于可以不再孤单了吧……
然后，你带着我翻山越岭，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说，这里是魔教，是你自己选择的一条不归路。
之后的日子，在看着你一天天地突破自己的极限，折磨自己的灵魂中度过……
我没有阻止你，因为，你说过，你不会永远做弱者。
看着那个不过还是个孩子的你，与林中的猛兽搏命，与自己的身体讨价还价，与时间这个最可怕的敌人战在一起……我除了在你休息时为你唱一首安魂小曲，在你寂寞时听你说着你的心事之外，竟什么也做不了。
我了解你所有的过去，你是苗疆蛊师和幽炎鬼母之女的孩子，天生就有着过于常人的坚强心性，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你……
其实你的出生就是一个诅咒……那鬼母之女爱上了你的父亲，鬼母惩罚他要她和你父亲生下孩子……可是你知道么……蛊师是不能有后代的，因为他们一出生，就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就注定在生命开得最灿烂的时候突然死去……
你还是一天天地为了报仇而磨练着自己，在你的手上第一次沾上朋友的血时，虽然别人眼中的你，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就像一只冷血至极的恶魔，但是，你瞒不过我，我明白……
其实，你和我一样，戴着一张对万事都无所谓的邪灵面具。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和灵魂分居的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看着你手中用的那把你原来师父的剑，我突然想起，在我身体所躺的冰棺下，还有两把刀……
在我们认识三年后的那一天，我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你听了我的话，骑着一匹快马，连夜从魔教赶回了九幽禁地，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寒冰小洞。
在冰棺的下面，藏着两把刀，一把名为霜月，一把名为鬼泣。它们本是我爹娘定情的信物，但是后来我出生了，他们便把这两把刀送与了我。希望我能找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有缘人。
而我明白，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我的眼前。
你拿到刀的时候，我看到了你脸上闪过的一丝兴奋。
霜月是妖刀，需妖力才能驾驭；鬼泣是魂刀，需控魂者才能驱使。所以，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我，才有同时掌控这两把刀的能力。
我已经想好了，这才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把我所有的灵力顺着你的经脉，传到了你的丹田……
在你陷入昏迷的一霎间，我也慢慢地消沉了下去，就让我陪你一起沉睡，对不起……你三天后就会醒来，而我……接下来的六年，我恐怕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了……
“岚戈……岚戈……”
你的呼唤在我的意识海中回荡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点力气……记得，我对你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担心我，我不是说过么，等我从这珠子里出去，我就会重生……
可是你知道么……还有后半句我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我们有缘能再相遇，我一定会不会让你死的……
我愿用我的万载青春，换你陪在我身边，一百年……
直到我们一起老去……倒在夕阳下的残红里……
“你……”永旭看着岚戈滞在那里，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他想起来了……
“哦，原来你叫永旭。”岚戈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的魅惑，他把那玉盒递给永旭，微微一用力，便坐到了泉边的石面上。
永旭把玉盒小心地放好，又紧了紧衣带，抬头一看，这次换他呆住了。
某只妖精身上不着片缕，站在他的眼前。白皙的肌肤上往下滚着水珠，长发贴在胸前，一双绝美的黑晶长眸，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脸红什么劲，更衣。”岚戈身上闪着一层浅浅的白光，白光退去，身上的泉水尽数消散。
永旭的脸上发着烧，但还是咬着下唇，一件件从里到外给岚戈穿好。
他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这件红衣和九年前那件不甚相同……九年前冰棺里的那个……好像是露着肩的……
想到这里，永旭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头，永旭啊永旭，你在想些什么啊……他不仅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妖帝啊！
默念了一边心法，终于镇定下来，脸上的潮红也退去，眨眼间便又是那个冷俊的魔头了。
“已经快要天黑了么。”岚戈看着天空中的夕阳。
“岚主，”小堇从石梯上跑下来，冲着岚戈说道：“顾允千过来了，我把他安置在前厅了。”
小堇瞟了一眼永旭，脸上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不甘。
“他还真是准时么，”岚戈面上表情不变，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把食指和中指放在下唇上摩挲着，“呵呵，也好，今夜就好好玩玩，小堇，你去和他说我要准备一下，叫他稍等片刻。”
“是。”小堇应声又跑上了石阶。
“黄毛吃货，你跟我来。”岚戈带着永旭也走上了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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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而华丽的屋子里。
熟悉的那面壁镜前，静坐着一个人。
他的身后，一个白衣男子手中一把长木梳慢慢地从上而下，为他梳着一头雪白的银发。
岚戈的身上散着淡淡的竹香，永旭的心没来由地平静下来。
将发挽在一起，松松地搭在肩膀上，随意系一条红色的缎带。
“小堇是我儿时的玩伴，他是妖域派到炎天城的内线，顾允千很信任他，本来只是很好奇那个嗜血魔帝的阎王帖，所以通过顾允千搞来了两张请帖……没想到会再遇到你……”岚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大红色的请帖，递给了永旭。
永旭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掖进怀里。
“你果真是记起来了么。”永旭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说实在的，刚刚在泉边听到岚戈叫他的名字时，他心里真的很开心。
岚戈没有回答，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夜已经降临，微风拂乱了他额角的碎发，他并没有回过头。
“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吧……”岚戈小声地说到，其实他明白，自己竟然会突然忘记在劫珠里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他一定不好过吧。
那白发红衣的背影在永旭的眼中，忽然变得那么憔悴，永旭皱了皱眉，他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听到永旭这样说，岚戈无奈地挂上了一个淡淡的笑，这家伙还是和原来一样嘴上不留情么……
“我绝不会再放你一个人……岚……”
岚戈的双眼蓦地睁大，然后，缓缓地，安静地闭上了……腰间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住他的身体，肩膀上他均匀温热的气息抚着他的耳侧……
“别说话……就这么呆一会儿……”
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混在一起，九年的人魂之交，到这一刻才真正成了无法割舍的牵绊。
几分亲情几分友情几分爱情，何必要分得那么清呢……
永旭……请原谅我……我不想告诉你你的未来会怎样……因为，我已经放不开了……
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哪怕，真的要用我的生命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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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堇儿，你和那岚公子怎么样了？”顾允千看着小堇熟练地倒着茶，随口问道。
“哎，公子你就别说了……岚公子他自然是喜欢我的，但是，岚公子他好像对他爹派来的那个侍卫很有意思，估计是老相好的吧……”小堇端了一杯茶递给了顾允千，然后靠在了他的身边。
“这样啊……那，有什么发现没有？我昨晚还派人去查了查……他的确是两天前到炎天城的，而且，这个岚府……在炎天城郊的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我猜他根本就不是凡人……这个人要是能为我所用，那么……”顾允千的表情有些狡猾地狰狞，他和他爹是完全的不同，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到商人的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却丝毫看不到江湖人的豪迈直爽。
“小堇尽力吧，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连这身子也搭上……”
“使不得使不得，小堇儿你可是我的心头肉，掌上珠，我怎么舍得……好了，你再和我说说那个侍卫吧，我觉得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顾允千握住了小堇的手，一脸的怜惜。
你要是真心对我的话，也不会把我送人吧……小堇心中虽这么想，但还是脸上挂着笑，戏演得十分投入。
“那个人叫做永旭，会些拳脚功夫，看得出来，岚公子真的很喜欢他，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
“顾兄你和小堇说些什么呢。”岚戈妖笑着走进了会客前厅，永旭则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阴冷。
小堇看见岚戈，立马把手从顾允千的手中抽了出来，顾允千也把茶杯一放站了起来。
“自然是问问他在岚弟你这儿住的怎样，看来倒是我多心了，小堇儿可是很愿意和岚弟你在一起啊。既然你收拾好了，那么，我们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顾允千说罢嘿嘿一笑，眼睛瞟向永旭，想看看他什么反应，如果他和这姓岚的真有一腿的话，肯定得有点什么表示吧。
但是，永旭的表情，明显让他失望了。
他实在不应该对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是面摊的人报什么希望……
“早就听说听雪楼的姑娘和小倌是怀天一景，今儿个就烦劳顾兄了。”
“哪里哪里，好风景自要与岚弟共享……我和那儿的老鸨很熟，等会儿给你挑几个清秀点的开开荤。”
顾允千和岚戈在前面边走边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是发小老友呢。
但是永旭跟在岚戈的身后，那脸上的阴影却是越来越重了。
这妖精竟然要去逛窑子？！
“永旭，你别多想，岚主他……自有安排。”
小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永旭朝身边的那个娃娃脸看过去，小堇冲着他甜甜一笑，虽然这个笑有些苦涩，但是他能看出来，他是真心的。
阿岚……如果他真的是你的有缘人……
那么，我会祝你们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请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