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夫人》李瑜

6、大王

　　“姬朔！放开沐颜！”沐颜听到母亲的声音，大概是担心自己，所以语气很重，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温柔。沐颜听到母亲叫怪叔叔姬朔，于是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不过这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现在想不起了。
　　沐颜只觉得叔叔好像很伤心，她看不到他此时的样子，只能感觉到那种悲凉的气氛，让人觉得很可怜。沐颜有些不懂，想跟娘亲说自己很好，是叔叔抱着自己，自己才没有摔跤。可是叔叔把自己抱的好紧，沐颜身上好疼，嘴里竟然说不出话来。
　　叔叔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母亲试着想要靠近，才走了两步，叔叔便开口了。他接下去的话，让沐颜整个人都僵住了，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怪叔叔喊的分明是“母亲”！他竟然喊自己母亲叫做母亲!沐颜觉得很不可思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此时的沐颜很清醒。她听见母亲说：“姬朔，放下沐颜！”
　　然后是叔叔的声音：“母亲，你心里已经没有孩儿了吗？沐颜、沐颜，你眼里就只有她！”叔叔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声音突然提高不少，使得在他怀中的沐颜头皮略微有些发麻。
　　然后是母亲干涩的声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情绪十分激动，“我的儿子早就死了！他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沐颜看不到母亲此时的表情，但是她可以感觉到，就像她同样能够感觉到叔叔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一样。她分明感觉到叔叔的心里有悲伤蔓延出来，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人是谁，却能够感同身受。
　　叔叔整个人似乎变得无力起来，他低声说着什么，也不知是想辩解什么亦或是想说服自己，他说：“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想做太子。母亲”
　　听到这句话，沐颜感觉母亲变得更加生气，“你想做太子，我没有意见，可是，你为什么要一定要害死那人才甘心！”这句话，几乎是从母亲口中喊出来的，那么声嘶力竭，真不知道是压抑了多少年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只听到一声宛如叹息的声音：“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都怪我当初对你太过溺爱，他死在了你的手上，而你哥哥，其实应该是我的错吧。”
　　什么哥哥，什么害死，什么太子，沐颜只觉得母亲和叔叔的对话让她不知所云，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后来，父亲也来了。沐颜听到父亲称呼他“大王”。沐颜这才知道原来怪叔叔就是新来的大王，可是一想又不对，那大伯哪去了呢？接着，她又想起商伊的话，想看看自己和他长得像不像。
　　彼时，沐颜已经在母亲怀中了。她看了看叔叔，又觉得自己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像还是不像，不过的确在叔叔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
　　后来，气氛就糟糕透了，沐颜能感觉到叔叔对父亲的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好像很讨厌父亲的样子。
　　回到家中，沐颜和母亲说了下午的事情，母亲怔了好一会儿，直等到沐颜以为母亲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母亲开口了。不过母亲并未向沐颜解释什么，因为那些东西远远超过沐颜能够理解的范围，不过母亲告诉她，怪叔叔的确是自己的哥哥。母亲说，以后离大王哥哥远一些，因为他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他们兄弟姐妹几个。
　　此时的沐颜还不知道，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从那时起，家中再不复往日的温馨与快乐，继二哥离开不到半年，父亲也离开了。而这一去，就是十年。
　　沐颜一点都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一个个都会离开。短短一年的时间，家中走了好多的人，父亲、二哥还有那些疼爱自己的叔叔伯伯们，一下子，家中就冷清了许多。
　　此时的沐颜并不知道，父亲和二哥的离开，都是因为她的哥哥——姬朔。他一道命令，就将自己与家人生生的隔绝，也有可能，自此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二哥如此，父亲如此，就连大哥，也免不了那样的命运。这一年，二哥作为人质前往齐国临淄，而父亲则是带兵去了周朝王都洛邑，冒天下之大不韪讨伐天下之主。
　　历史记载：公元前686年，齐襄公帅诸侯伐卫，杀左右公子，让卫惠公姬朔归国。而卫君黔牟逃到了周。卫惠公怨恨周天子收容黔牟，于是跟燕国发兵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