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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濮阳千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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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是一个美丽的池城,地势不仅开阔平坦,并且景秀水清。虽不是繁华商业城,却别有一番韵味:因着气候湿润,竹林茂盛,满城的青郁,弥漫了幽幽的竹香。
边城守将是当朝安远侯的长子安斉,自几十年前,豪杰并起,群雄逐鹿中原。如今三国鼎立,看似平和的天下,让洞察时事之人倍感风起云涌。
当年南荣家族南荣跃凭借自身的胆气和智谋,以一介商人所巨累的财富,助子桑国开国君主拓疆领土,得一封地,自建一池城,立于三国交界处的风城,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三国对它的占有权大有顾忌。
各国为了安抚朝中群臣争议,都会派守将领镇守临近风城的池城,子桑国特令威震敌国的安远侯驻守隔城毗邻的边城。而此时,这位接手父任的城将正悠闲躺在椅榻上摇扇假寐,一身俊雅儒装,说不出的斯文逸秀。
坐在对面的濮阳千微阖上杯盖,摇头叹息,明明就一武将,怎偏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书生意气,真是太糟蹋了。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听着外面的雨打芭蕉声,声声入心扉,濮阳千微清明的眼一点一点被侵蚀成朦胧,渐渐的又转为忧心忡忡。
“安斉,我担心他。”柔和之音自红润的唇中溢出,融入了浓浓的担忧。
安斉半眯了眼,嗤笑一声,对上他扫过来的责备眼光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嘲弄道:“千微,有时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聪明是不是被你弄丢了,怎么一对上他的事,你就变得这般无能。”
濮阳千微一脸困惑,他又怎了,刚没惹他啊。
安斉无声的笑了,谁能想象得到,智谋倾天下、德才无双的濮阳千微竟也会有这般情形,他随即想到自己,明明是叱咤沙场之人,现今也……,还真是物以类聚,类以群分呐。
“千微,以你的才智,怎想不到,他现在已位居城主之位,在权利上不可能再有人会暗中动手脚。况且他又与你义父联盟,他们之间渊源谁人不知,等于是间接拥有了你义父手中的精锐部队,那梁行歌不论明里暗里都加害不了他的。”
这样的形势他不是不明了,可是内心深处那隐隐冒出来的不安总让濮阳千微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些重要的环节。
看着眼前忧心不已的俊逸男子,安斉不得不说自己是嫉妒的,嫉妒那位从未谋面的人,身处权利欲望的漩涡里,却能拥有如此亲如手足之情的纯粹朋友。
“千微,他何其有幸有你。”而我,也庆幸与你结交。
“不,幸运的是我。当年……”他温和如玉的脸浮上丝丝笑容。
有谁又能够知道,没能遇上了他,还有她,身为奴仆的自己,怎能会有足够的勇气站在他们的身旁,或许终其一身也只是默默无闻。
那年,是他第一次遇见他,还有她,一样清澈明亮的眼,一样清秀的容颜,一样灿烂胜星辰的耀眼笑靥。
如若不是那一声声“千微,千微…。”,如若不是那朝夕相处的扶持,如若不是那毫无保留的坦然信任,如若不是那懵懂初开的爱恋……。
“我不能理解,就因为他们两兄妹曾经对你视如己出,那如今呢?你不要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你敢说他还会信任你吗?”安斉很不满的嘟嚷。
濮阳千微神情黯然,“只要我把他当朋友就行了,他是变了,但我还是我。”
“所以,他的事情我不会任其不管。”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她,还有那么多无法忘却的回忆和割舍不了的情谊。直视着安斉的目光,濮阳千微却反倒释然了。
“那,你是直接杀了他的死对头梁行歌,还是想借我之力?”安斉调侃他。
“嗯,想跟你借一个人。”
“借人?谁?”
“她。”
濮阳千微伸手指向安斉的背后,安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脸上微微一变。
墙上悬挂的正是一幅画,身着裘缎罗裙的女子慵懒的卧躺在贵妃椅上,三千青丝松解开来,如上好的绫罗绸缎流光溢彩,熟睡的容颜透着绯红,嫣樱的水润红唇,让人想一亲芳泽。
好一副睡美人图,人物刻画的是细腻柔媚,入木三分。濮阳千微啧啧称奇,上次在皇城的宫宴上,皇上借此机会为最受宠爱的公主选驸马时,公主要他作的那副画,可是风牛马不相及呐,把当时的安远侯可气得不轻。
对上好友似笑非笑的神情,安斉面容尴尬,一抹红晕悄悄染上耳廓。
“碧绒她武功太差,到头来还不得拖累你”。一想起某人来,安斉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的不认可。
“她的易容术连你都无法识别,有何不可,还是……?”濮阳千微故意卖关子,盯得安斉全身不自在,端起杯子想借喝茶来转移注意力,“你不会是舍不得她吧?”这句话确实吓到他了,刚入口的茶水被胸腔内提上来的一口气呛得个半死。
安斉白他一眼,就知道他没好话。
“你放心,我不是要她去涉险。只是借用她擅长之术。”
抿了一口茶,安斉看看窗柩外的天空,经过雨水的洗涤,湛蓝湛蓝无一丝杂质。外面放晴的天空,阴霾之后更显明亮,清晰的空气中混合了泥土的气息。
“千微,是时候该启程了。”濮阳千微闻言收敛了情绪,不苟言笑的他让安斉一阵恍惚,这股无形的压迫感,比他在战场上破千军万马时更势不可挡。
“千微。”他嬉笑道:“人借给你了,你可得完璧归赵。还有,再怎么着,记得顾上自己,别楞给我尽出头。”安斉说到后面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濮阳千微伸手拍拍好友的肩膀,潇洒离去,也不管身后之人如何呲牙咧嘴的不满之情。表面的挥洒不羁,可心里的失落越来越沉重,当自己被需要的时候不够强大,而当自己强大的时候却已经不被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