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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都停了,何苦追着那一身烟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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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子留了下来,那就把地图交与我们吧。”百华踱到安笙身旁,看着外头的雨。“我若不肯给你呢。”安笙望着遍地的尸体。“杀了你哦。”百华轻笑出声,“地图我只是现在不肯给你,然而百华公子若是动气杀了我,那就永远都不知道地图何在了,这东西只有我跟城主知道。”“你不怕百华找出了你弟弟安如吗。”百华伸出手把玩着安笙的发尾。安笙苦着勾了笑出来,“你能找到安如吗。那该多好。连我都找不到他。”“百华公子,把这人先带回了宫里吧,宫主下过令,让他亲审。”手下的人上前和百华打着商量。百华放下安笙的发,抬头看着那磅礴的雨,轻喃着“末凉爱江南,我把这一身的烟雨带了回去,末凉会高兴吗。”
黑纱蒙了眼,安笙紧抱着琴,这琴是安如给的,他怎肯遗失掉,想来年少的时候,安笙抚琴安如舞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空闲了时间两兄弟月下开坛酒,对酒当歌。如今看,全部都是因为回不去那段韶光,才这样掏心的想。
安笙护着琴,由着别人把他推到在地上,遮住眼的纱被解开,一时适应不了周围的亮光,眯着眼,看着宝座上慵懒躺着男人,安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南宫的当家人,到底是如何的威慑人心。如果,如果而已,安笙能够知道这之后的命,他应该也就不会那样想看清楚这个男人,这个蛊惑了自己,乱了自己心性的男人了。迷蒙中安笙看见他走了下来,蹲在安笙跟前,抓着安笙的下巴,让安笙的脸对着他,安笙适应了光,正对着漆黑的珠子,南末凉看着眼前皱着眉狼狈的男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好像一下子,满世界,就剩下了他,好像脑海里铮的一声,只愿意盯着这个男人了。这到底是怎样漂亮的一个男人啊。南末凉越抓越紧,想把安笙的脸掰正,好好看清楚。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力气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只是皱了皱眉,看的出在忍着痛,南末凉觉得戏弄他好玩,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终于安笙吃痛的出了声。南末凉满意的松了手,伸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这么倔干嘛。”南末凉不会知道,这场他们之间的对弈,无论输赢,自己都是会遍体鳞伤。安笙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为霸主的男人,竟是会笑得那么温和的人吗,连话语间尾音的上扬都显得那么轻柔,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温温的,是自己的错觉吗,这样温柔的假象。
百华紧抓着扇子,看着眼前各自笑着的人,果然,这个自己守了十几年的南末凉,自己要拱手让了出去吗。
南末凉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安笙“你叫什么。”
“安笙。”
“安生?不得安生?”
“不是,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哦,笙磬同音啊。”
“恩。”
南末凉拨弄两下安笙手里的琴,“百华你快过来看,你抢了一个好漂亮的男人回来。”百华来到南末凉身侧“他知道地图在哪。”南末凉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紧盯着安笙。“安公子,这都到了南宫的地界了,你还不愿意拿出来吗。你告诉我们地图在你那,不就为保命吗。”百华弯身把安笙拉起来。安笙笑着起来,仍坐在地上的南末凉,以为自己看见了全世界的光,炸开在自己的眼前。“安笙是为保命,可是,安笙也确是不知道地图何在,说在我身上,也都是暂缓之计。”百华也笑了,伏在安笙耳边“还是那句话,杀了你哦。”“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南末凉起身轻敲一下安笙。那么亲昵的动作吗,百华看在了眼里。“你们可以搜我身啊。”安笙好笑的揉一揉被敲的地方。“你也能把地图藏在了别的地方啊,当我真傻啊。”南末凉嬉笑着搭着百华的肩。“带了安公子下去,别让人给跑了哦。”南末凉转身回了座上,随口吩咐着。
“末凉,不审了吗。”百华看着下去的安笙的背影。
“不审了,这种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讲的。怎么可能告诉我。”
“你要放他走?”
“不然呢。留他干嘛。”
“你要留他活口?”
“怎么?”
“他是绿浮城的人,浮央可是杀了你弟弟南吾的人。”
“对啊,他是绿浮的人,你说如果我放了他走,他会不会回去绿浮?”
百华沉沉的看着末凉,“会的,他有个弟弟,他说过他一定要回去。”“弟弟?”南末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软榻里,“哈,那他一定会回去的。你说我偷偷跟着他跟到绿浮城的几率多大?”“百华不知道。”“你带人装着给他点苦吃,命是一定要留着的,然后装着看守松了,好让他出去,他命悬一线,总是要想着回去看看弟弟吧。”“他说。。连他都不知道他弟弟在哪里。”“看来是被浮央软禁了,浮央这人啊,那安笙更要回去了,恐怕他也是知道的,如果他死在我们这,他弟弟也得被浮央弄死。”
安笙被带到了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安笙抚着沾了血的琴,环怜死了,他们连尸体都没能带出来,就当是送她一曲吧,还有那淮厢馆里头的姑娘们,还有那自己带回来的孤儿们,还有千千,千千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
老旧的门被吱呀的推开,百华进了来,把玩着手里的皮鞭,吩咐手下把安笙给绑在了囚架上,百华摸着安笙的脸,“安公子,末凉说,一定要让你说出来呢。”安笙咬着唇,没有说话。末凉?南末凉?倒是一个安静的名字。
每一下鞭子抽在安笙的身上,安笙就想一遍安如,安如,哥哥不会死的,安如,哥哥一定要活着,这样你才能活着。
身上的伤混着渗出来的汗,千百只蚂蚁一样的难受。
终于百华也是累了。放了安笙下来,安笙抱着琴,看着百华眼里不知名的淡然,转身走了。“安如,哥哥好难受。”。门口的看守随意的聊着天“这里头的人,都被百华公子折腾那么久了,怎么还死不了。”“人家是绿浮城主心腹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死。”“不过应该也是剩不了半条命了吧。”“这小哥看着就一文弱的样子,真搞不懂还让我们看着他干嘛。”“你先眯会吧,待会我叫你。”“得,待会换你。”
安笙挣扎的爬起来,从琴身中抽出极细的银针,撑在窗口,手腕稍一施力刺中了熟睡的看守,再弄倒了醒着的一个,他在绿浮算不上武功上乘的,可他用毒用蛊却是浮央亲自教的。门竟然是没有锁的,见没有巡逻的人,安笙抱着琴,猫似的走了出去。来到后院荒凉的墙角,翻身出了墙,站在墙外,这就逃出来了?看来百华还是太自负了吧。安笙靠着墙,喘着气,而墙的那一边,南末凉手轻轻的摸着墙【对面就是那个安静的男人的背吗。】。安笙吐出嘴里的血沫子,找着自己来时洒的迷迭香,先回淮厢馆吧,哪怕人去楼空了。
听着安笙走开的声响,南末凉无声的翻出墙,看着跌跌撞撞的背影。悠悠的跟了上去。
隐在树后的百华,用手接了从上头滴下来的水滴。雨都停了。你追着那一身的烟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