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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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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赏:家中亲人游访此地,旧疾复发,求访贵镇名医,请至‘悦嘉客栈’找林和中,若能治愈者,当以千金重谢。”
“千金啊……哎,可惜我不会医术啊。”
“哎,若是连李大夫都治不好,肯定是救不活了。有钱又有何用啊?”
“李大夫算什么啊,不过是在本镇有些名气,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
“……”
“……”
冉溯望着布告榜前,一封悬赏令竟让众人扼腕叹息。便也凑上前去看一看,刚看完,嘴上便露出一丝微笑,治病不就是自己的本行嘛。确认了一下是“悦嘉客栈”,便背着箱笼往客栈走去。
这是冉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不想刚出谷便碰上这种事,虽然师父一再嘱咐途中不要去管任何事,可医者父母心,岂有不顾之理?去瞧一瞧,若能治好便是善事一桩,若治不好起码也无愧于心。
“老板,我想找一下林和中林先生。”冉溯面带微笑地问道。
客栈老板见来人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小伙子,脸上不免露出一些嘲笑之意,“你也是来治病的?”
“是的。不知道那位林先生在哪里?”冉溯仍旧微笑着,这天下以貌取人的人不在少数,便也不理会他的态度。
老板看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想是要让他存心出丑一样,突然提高声音:“林先生,这有位公子找您。”
坐在窗边的几位面色凝重的客官听到老板的声音,不禁都将目光投向柜台,其中一位看似年方五十的人站起来往柜台走过来,边走着便仔细将冉溯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明眸皓齿,面色如玉,身形瘦削,浅灰色的袍子显得书卷气极浓,他微微皱了皱眉,但只一刹那便谦虚有礼地问道:“是这位公子找我吗?”
“是的,我在集市看到布告便过来了。”
“你也是看到布告过来的?”眼前的人似乎不相信冉溯,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对。请问是你家哪位亲人生病?可否让我瞧一瞧?”
那位姓林的人想了想,便点点头对冉溯说道:“跟我来吧。”
原本窗台边坐着的另几个人看见林总管带着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往二楼走去,到有些坐不住地跑过来,其中还有人低声嘀咕:“这么年轻能治病吗?不会又是个骗子吧?”
“小乙。不要乱说话。”领头的林先生低声呵斥。
冉溯笑了笑,也不生气。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冉,名溯。林先生直接叫我冉溯就行。”
“哦,冉公子,在进去看病人之前,有一件事情还请你答应。”
冉溯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道:“可以,请说。”
“不管公子能否治愈,但关于病人的情况还请公子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之后必不会亏待公子的。”
冉溯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其实不管眼前的这位管家是否特意嘱咐,他也不会泄露出去。
林和中将他带到一间天字甲号房前,轻轻推开门,示意他不要发出大声响,冉溯也很了然地轻轻抬起脚跟着走进去,里面一位同样穿着藏色衣服的护卫站起身,对林和中行了个礼,便退到一边。冉溯跟着林和中穿过客厅,掀起曼纱,远远望着床上躺着一个人,饱满的额头光洁无瑕,一片秀发铺于脑后,高挺的鼻子,薄如蝉翼的嘴唇似是有些干渴无血色,坚硬的下巴划出一条优美的线条,点点胡须装饰着一丝沧桑,纤长的十指安静地搁在帛被之上,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那一双紧闭的双眼不免让人错觉他正在酣睡,可偏偏这就是那位悬赏重金需要救治的病人。
冉溯放下箱笼,准备走进给他把脉,可刚走近床边看到床上的病人心竟然突地跳了一下,五年前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不由得浮现眼前。
那天的晚霞很是鲜艳,冉溯从山上采药回谷,刚下山时看到一匹汗血宝马在用马头轻轻地摇着地上的人,冉溯心生疑惑,便跑着走过去,只看到路边草丛中竟然躺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袭紫红色袍子,傍晚的夕阳暖暖地照在他如玉莹润般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胸口正中插着一支弩,汩汩的血水已经浸湿了那件紫红色的袍子,额头发烫……
“冉公子……”林和中见冉溯望着床上的少主发呆,心下既疑惑又担心,不知道是否少主的病情又加重了,便轻轻唤了一句。
“哦。”冉溯回了回神,忙把手搭到他的手腕上,五年不见,他长得越发丰神俊朗,身姿也越发挺拔健硕,可脉象却是虚虚浮浮,待把了一会之后,才缓缓地说道,“想必这位公子几年前受过一次重伤,这次旧疾加新伤,伤得确实不轻。”
林和中见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公子这短短时间竟能断出少主之前曾受过重伤,心中不禁对他刮目相看,急急地说道:“公子真是神医,只是请问公子我家少主病情如何,何时能够醒来?”
冉溯听他叫自己“神医”,不由莞尔一笑,若不是自己曾经救过他,又怎能知道他以前曾经受过伤中过毒,冉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掀开被子,便看到他的胸口到肩上用纱布包扎着,不由眉头一皱,上次亦是在胸口,这下手之人必是想取他性命。可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他?为什么上次他会不告而别?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林先生,麻烦你过来把包扎伤口的纱布解开,让我看看伤势。”冉溯看着那白皙的胸膛,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好的。”林和中一听,便立刻上前轻轻扶起床上的人,慢慢解开纱布,“公子,伤口在这里。”
解开纱布,冉溯便瞧见五年前留下的伤口,至今仍有一块深深的疤印,心中不由一痛,不过很快便走到他的背后,这才瞧见这次的伤口,果然也是弩箭所致。只是还好没有上次的深,按理这样的伤口并不能致命,冉溯不由问道:“公子昏迷几天了?”
“三天。”林和中见冉溯面露异色,心中也紧张起来。
“箭头有毒吗?”冉溯追问道。
“没有。”
“没有?”冉溯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又抬起他的手把了把脉,翻开他的双眼,心中有些疑惑,但却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制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他的口中,又从桌上倒了一点水给他灌了下去。
林和中不解地看着他,心里千百个怀疑不放心可却没有阻止,也许这个人可以救活自己的少主,也许……想到这里,林和中立马为自己的轻率不安起来,忙唤了一声:“林放。”
“在,管家。”刚刚守在客厅的人立马答应一声,走了进来。
冉溯见气氛有些异样,心下立刻明白刚才的举动有失妥当,便开口解释道:“林先生,请放心。刚刚我给公子吃的是我们谷里特意调制的丹药,有化瘀解毒,养气利身的功效。”冉溯顿了顿,见那两人仍旧有些戒备,又接着说道,“这位公子这次箭伤虽不致命,但却引发了旧疾,旧疾余毒未清,所以到现在一直昏睡未醒,林先生放心,若无其他意外他在明日之前便会醒来。”
林和中见他说的却是实情,心中不由感叹他年纪轻轻医术便如此了得,重新包扎好伤口,便将公子轻轻放回床上,对冉溯作揖道:“公子医术了得,刚才是在下多心了。”
冉溯忙用双手抬起林和中,笑着说道:“不怪先生,是我冲动了些,未和你说清楚。”冉溯望了望床上的人,又接着说道,“只是先生还有费心照顾,不要让公子吹到凉风。”
“多谢公子。”林和中感激地说道,正欲将冉溯送到隔壁客房休息,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便让刚刚进来的林放去看看是谁。
“客官,这是您煎制的药。”外面传来了一个小二的声音,林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让他进来。而里屋的林和中显然也是满脸疑惑,便走了出去,只剩下冉溯一人在里屋站着。
“怎么是你送上来?”林和中语带戒备地问道,“这药我们有人专门熬制,是谁让你送上来的?”
“我……”眼前的小二想是被他严峻的面容吓到,颤抖地回答道,“是你们一位叫小乙的客官让我端上来的,他突然肚子疼去茅厕了。”
“这样。”林和中略思考了下,便让他将汤药递给林放,由林放端了进来。
“这个小乙,做事总是马马虎虎。”林和中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让小二下楼去。
冉溯坐在床上望着他出神,忽然听到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忙站了起来,看见林放端了药进来,便问道:“这是什么?”
林和中也跟着走了进来,解释道:“这是之前一位大夫开的方子,你未来之前就喝着这个。”
冉溯点点头,看着林放盛出药,忽地像想起什么,拔下头髻上的簪子,示意林放等一下,便把银簪放到碗里,望着银簪慢慢变黑,三人的脸俱是一惊,林放首先准备冲出去叫住刚刚的小二问明情况,被林和中急忙叫住。
“公子,这是什么毒?”林和中虽然镇定可眼神还是流露出无比焦急担忧的神色。
冉溯将碗端到自己鼻下闻了闻,又将银簪仔细拿起看了看,复又走到床前把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曼陀罗。只是这毒无色无味,下得不深,时间不长,很难诊出来,而且这毒会引发旧疾,麻痹人的神经,使人一直昏迷不醒。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的脉象奇怪,原来如此。”
林和中一听,忙脱口问道:“那如今这样,少主明日是否还能醒来?”
“这药喝了几日?”冉溯皱着眉说道,若是摄入较多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药也就喝了一日,一日两次,今天是第三次了。”林和中不明白这曼陀罗毒性如何,心中只是焦急地慌,一想到那个给自己开药的大夫,心中不由地气愤起来。
“我一会把这药拿去看一下,再重新开方子。”冉溯见两个大男子面露愁容,心中不忍,便安慰道,“两位不用太担心,我定会竭尽所能救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