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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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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名叫夜老贼的一种黑鸟发出像女人尖叫似的“呜呜”的长鸣,此时的坎特瑞山谷是野兽的地盘,它们撕扯着落单者们的肉块,带回去培养它们臭烘烘的窝里嗷嗷待哺的崽子们。一声痛苦的嘶鸣声打断这一切。
一辈子住在山里的科莫拉第一次这么急躁,他的心情比看见狼群时还要不安,陪了他近十年的妻子正在屋子里面生孩子,他们结婚这么久,第一次有了这个孩子,让他既紧张又害怕,还有很多期待,可是时间过去了很久,他现在只剩下担心,很想进去看看,但是他帮不上忙,而且他必须尊重妻子的隐私。
现在他跪在地上,向着悬崖上的月亮匍匐着,他希望最伟大的母亲创世女神可以给予他帮助,帮他的妻子生下孩子。
今晚他的妻子突然肚子疼了起来,才七个月的孩子可能要出生了,幸好家里还有位六十多的母亲可以帮忙,生过很多孩子的母亲可以帮上妻子,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科莫拉听见妻子越来越艰难的声音,他害怕的对着月亮祈祷,平时总是不动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突然一声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凄厉的嘶叫冲出来,所有的声音好像都因为这一声消失了,然而不一会,一声更加凄厉的叫声惊醒了科莫拉,他再也控制不住撞开了门。
一片骇人的猩红,六十多岁的老人蜷缩在角落里痛苦的哭喊着什么,绝望地捶打着胸口。
床上的妻子眼睛瞪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眼角的皮肤甚至撕裂,脸色苍白的比那群贵妇还白,想要张大嘴呼吸空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细瘦的手指扣住了床板,指甲断在床缝里,双腿还维持着撑起来的姿势,本来浑圆的腹部已经瘪下去一半了。
“……海文……”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跪在妻子床前不知所措的啃咬自己的指腹,疼痛已经不算什么,轻轻推搡着妻子还温热的身体,无声的哭了起来。目光缓缓的移向妻子的腿间那团蓝灰色的布,伸出了手。
老人扑过来拉住科莫拉,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差点也晕过去。
科莫拉顿时感觉一股气哽上来,哑着嗓子问:“孩子也没活下来?”
老人抚胸顺气还是无法开口回答,只好颤抖着摇头,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婴儿的啼哭声吓得老人一愣,科莫拉挣脱老人冲上去掀开灰蓝色的布,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男婴躺在血泊中,鲜血不停地从妻子体内涌向婴儿,男婴看起来正在吸收它们。
老人似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断断续续地说:“这……这是个恶……恶魔啊!”
传说中恶魔是黑暗中神秘的远古生物,它属于邪恶的黑暗之神所创造的生物,它们残忍嗜血,生存的意义被设定为杀戮,它们没有感情,每一只恶魔的出生都会让它们同样邪恶的母亲痛苦很久,甚至于丧命。因此,据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恶魔为了减轻痛苦把孩子让人类女人生下来。
科莫拉失去理智一样恶狠狠的举起婴儿,老人连忙拉住:“不能摔!要烧死他!”
老人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一样的瘫在地上,她的眼神空洞,她在想她生了五个儿子,四个儿子死在战场上,为什么仅剩的一个儿子却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难道她对神不够虔诚?为什么会这样?
科莫拉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我去烧!”
走上山谷另一端的悬崖,从不吹风的婴儿谷下是死掉的孩子和畸形婴儿,上百具孩童的尸体的安息处,鲜嫩的婴儿肉引来一群没见过却很凶猛的野兽常年居住在山谷下。
每次负责处理婴儿的就是科莫拉,只不过没想到今天就轮到了自己。
对手里这个软绵绵的婴儿,他心情很复杂,这毕竟是他的孩子,他和海文期待了很久,他每天晚上都会和海文一起摸着她的肚子谈论里面的小东西,海文和他都显得很兴奋很开心。
现在抱着这个孩子仔细看,鼻子像海文,嘴型像他,看得科莫拉走了神。
这个孩子还裹了妻子用过的布!啊,他的肩膀上有一道鲜红丑陋的像刀疤一样的胎记,自己也有!
等等!我现在是要做什么?
科莫拉惊讶的看着手里的小家伙。
突然一声哭叫,科莫拉反应不过来,哭叫声已经渐渐沉下去,而他的手上已经空了,他甚至不记得孩子是怎么掉下去的。
科莫拉的手心发麻,仔细听了没有哭声后,他离开了。
然而婴儿却没有死,他掉进了山鹰在悬崖上建的巢里,巢里仅剩的几枚蛋已经摔下去,他却活下来了,可是巢里支起的树枝穿透了他腰上的皮肤,等他血流干了,或者山鹰回来了,他还是会死。
头部也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他昏迷了,也许不需要血流干,伤口只要恶化他就活不下去了。
趁着白天,婴儿谷永远不散的雾气最弱的时候,卡尔这个偷盗者进入婴儿谷。他已经饿的勒紧勒裤腰带,昨天听酒馆里一个老家伙吹牛说他进过婴儿谷,还碰巧吃了一个新鲜婴儿的肉,听得卡尔很心动,他是不敢对神不敬吃同类的肉,可是神也该怜悯他干瘪的肚皮吧。
当他走了一半就已经后悔不该来了,这鬼地方越走越看不见东西,他现在都不能够分辨他自己的脚趾在哪里了!
越走越害怕,从外面看很小的一个地方,进来却发现很庞大,以至于他走了大概一个上午才能摸到山石壁,这下才算是松了口气。
顺着石壁开始攀爬,也许能从上面出去。
骂骂咧咧的爬上去,什么也没得到,卡尔气急败坏的站在悬崖上跺脚。
突然,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声音,像是小声呜咽。
卡尔探头看了一眼,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本来他恨不得什么都不管赶紧回家,可是摸着瘪地凹下去的肚子,他衡量了一下又重新爬下去。
现在,他感谢自己做的那个英明的决定。猜他看见了什么?一个刚生下来明显快死了的小婴儿!
卡尔很高兴的背起婴儿,沿着山壁爬上去,掂了掂分量,喜得卡尔笑弯了两撇小胡子。
迫不及待的找了个山洞,升起火,架起烤架,捻着那撮胡子打量婴儿。
卡尔大可以吃了婴儿,然后立马离开,表现得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这很简单。可是,就在刚才,安静的像死了似的的婴儿像小猫似地叫了一声,吓得他手里拿着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神啊……
还活着,这让他怎么下手?据说杀害并吞吃同类的人会被神厌弃,如果婴儿已经死了,他可以说他只是吃了他,可是他没死,如果杀了他还吃他那不是成为无法狡辩的罪证了吗?
卡尔气得本来就晒得发红的脸更加红。
他一把把刀插进土里,拿起准备好的黑色硬面包,扯下一块丢进嘴里,恶狠狠地瞪着婴儿,并喝下一大口水勉强吞下,仿佛他吃的不是黑面包而是鲜嫩的婴儿肉一样。
吃完面包,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还没有死,卡尔坐回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闭上眼睛。
可是闭上眼睛之后无论怎么样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卡尔猛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通红的婴儿,很显然,他在发烧。找出仅剩的一个黑面包,扯了一小块,和和水,搅拌搅拌,给婴儿灌下去,喂完之后他终于心安理得的睡着了,如果婴儿还是死了就和他没有关系,他可以说服自己吃下那鲜嫩的肉了。
早上,卡尔被饿醒,下意识地摸摸勒紧肚皮的绳子。突然想起什么,坐起来试了试婴儿的心跳,虽然微弱,但是竟然还在跳,高烧似乎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这小东西还真是生命顽强,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会扔掉他。
想着没了一顿美味,卡尔粗鲁的背上婴儿回家,要不是婴儿没有力气,他一定会因为这可怕的力道哭起来,但是现在他只能哼哼两声就睡过去。
十六年过后,一个身材矮小的褐色头发的少年艰难地在井里打水,颤颤巍巍的拎着两桶水,光着的脚丫上一层老茧,瘦小的胳膊上甚至能看见骨头的形状,他用脏乱的破布把自己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似乎很介意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一路上走过来,灼热的太阳让他头晕,洒了不少水,路上的行人都会打量两眼他诡异的装扮。
回家放下水桶,他摘下裹着脑袋的破布,这是怎样一张瘦瘪的不像人的脸啊,脸色苍白,眼球突出,两颊蜡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段路并不长,却险些要了他的命。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他刚休息一下就听见底气十足地老猎人卡尔的声音传来。
“啊,我说是哪个傻瓜洒了这么多水呢,原来是你!你这个废物,哦,看看你那张脸,还不快挡住,想让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猴子脸?”卡尔把那条骄傲的猎犬黑拴在院子里,手上提着一只兔子,得意的说:“看什么看,没有你吃的,今天晚上你必须睡外面去,我要好好款待英勇的黑。”
依莫不满地看着卡尔问:“可是夏天野兽很多,你叫我睡哪?”
卡尔一脚把依莫踹出去:“我不管你睡哪里,你只要不在我的视野里就可以了!拿上厨房里你的晚饭,给我滚去外面!”
今天依莫又顶撞了卡尔,他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一下子嘴快惹怒卡尔害了自己。
有些懊恼的拿着黑面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