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相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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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爷，高公子。”
“嗯，琳妹妹今天的精神怎样？能不能见我们？还有，中午该不会又连一口饭都没吃吧？”
两个从身高到年龄都看上去没多大差别的少年，突然联袂拜访了春客居廊下三姑娘的闺房。
这也真像是给连日来逗充满了悲切的这个小院注入了一剂兴奋剂。不只是被拜访了的三姑娘屋里立刻就有了活络的迹象。就连那些昔日最热衷在四爷跟前争宠的通房们，也全都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敞开一条窗户缝在往这边偷瞧呢。
“是，回四少爷的话。我们家姑娘今天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胃口，早起之后也就只喝了几口冰糖雪梨羹。不过，程太医开的药倒是天天都有在按时服用的。”
因为柳妍在虞氏死后那天就被容二爷以家法处置痛打了二十大板被扔进了柴房。之后的几天也是好几次都来来回回的挣扎在鬼门关上。要不是舅老爷虞子修来的及时，只怕她跟同样受了刑法的冯妈妈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虞子修念及她二人是忠心护主，自然也绝不肯在这种时候亏待了她们。亲自托了当时就被强留在容府的程汉卿去给她们看病。更不惜从自家库房内，取来了上好的千年人参来为她们续命。
夜正因如此，冯妈妈跟柳妍虽说都伤的不轻，可是好在都是皮外伤。加之救治及时护理得当，居然也正在慢慢的好转中了。
反倒是接连因为累倒，还有心情太过悲痛的三姑娘病势却实在叫人棘手。
她原来身体的底子就是那样，再加上有心悸病，天生就该是个福养的命。连程汉卿的父亲，当今太医院的院首都曾经说过。容三姑娘就算是心无烦忧的长大，只怕也不见得能有寻常人一半的长寿。更不要说她连日来来，还接连逢遭巨变。
于是，那原本只是低烧的病情竟也反反复复，变得时有加重的趋势。
以至于她连去灵前按理披麻戴孝都做不到，好在容家四房里还着有一个只比她小上一岁的庶子容玘在。否则容雪钊跟虞氏这对冤孽夫妻的丧事，只怕就真要难看到了极点了。
“这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她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又病着。再不肯好好吃饭，这病还能有好的一天？再说空腹吃药对脾胃能好？”
容家的这位体型微微发福的四少爷，就是容二太太云氏的嫡子。
母亲虽说是当仁不让的二房主母，可是却因为不得丈夫的欢心。连带着他这个嫡子也不怎么能入容雪渭的眼。
事实上，连这位容珅少爷就待在一旁。容家二爷都曾经毫无顾忌的向养在外院里的清客相公提过，自己房内的三个儿子里，顶顶让他中意的还数庶长子容琋。
要说起来，也真够叫人窝囊的了。
“四少爷别担心，刚刚因为六少爷来了。我们家姑娘倒是陪着一起用了碗皮蛋瘦肉粥。”听到人回赶忙迎出来的莲馨，果然看起来十分的喜上眉梢。这两天她们三个守在姑娘床前服侍的大丫鬟，就没少为菀琳不肯好好吃饭而心烦。
“是吗？那倒好！玘弟要是真的那么管用，你们就该把这事回老太太去。以后只管一天三顿的让他过来陪。也省得老太太天天自己吃饭的时候，还得连带着挂心你们家姑娘。”
“可不是，四少爷这话再有道理不过了。”莲馨虽说是笑呵呵的脸朝着自家少爷在说话，可是那双充满了惊艳的眼睛，却依旧时不时就要偷瞄一下他旁边所站着的那位少公子。
那公子显然也好像早就心知肚明，自己在这些异性的眼里是会被如何的高看着。唇边淡淡勾勒起的那一抹浅笑，还真就让他越发平添了一份贵气与优越感。弄得莲馨瞬间就脸红心跳的，尽是一副小儿女才会有的羞涩。
“三妹妹，我和仁威兄来看你了。”
“珅哥哥。实在是有劳高公子了，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实在太不中用。也不用劳烦您明明有话问我，还要特地来内院跑一趟。”
两位年轻的公子哥刚一进屋，就嗅到了空气中四处弥漫的檀香。
内房跟外房的月洞门处还让人垂下了竹帘，这样一来在外屋落座的高家公子虽说有悖寻常规矩，被请进了未出阁的姑娘家闺房。可是一来现在正值晌午，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再说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看着呢。还有二房的嫡兄亲自作陪，倒也总算是能于礼上交代的过去了。
“姑娘客气了，反倒是我。居然硬是提出了这么样一个不情之请。明明知道姑娘正在病中，还得非要跟你见上一面。”
虽说彼此之间悬挂着竹帘，可也顶多只是不能清晰的看到对面的颜面罢了。
透过竹帘，在外屋内站定的高偐依旧能够隐约看到。内房中的容菀琳娇娇弱弱的起身，就站在床前的脚踏上向着自己万福行礼的摇曳身姿。
于是，这位眉宇间始终暗含着戏谑的少年。也再英俊潇洒不过的身体微微前倾，与之还礼作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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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高公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是想要问的？”
“没有了，多谢容姑娘居然居然还能这么耐心的替我答疑解惑。”
大约能有聊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吧。
帘外的高偐和帘内的容菀琳，始终都在用完全有别于初次见面时的淡定。一问一答的细聊着有关于虞氏死时，那一两日前后在春客居内所发生的所有一切细节。
“耐心不耐心的倒还在其次，只不过家母死后我也曾经千百次的在自己脑海中搜寻，是不是哪里存在着值得令人怀疑的蛛丝马迹。只可惜却始终一直都没有想到。……不过这说不定是因为我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就算再怎么样对侦办案件有兴趣，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缘故。”帘后的少女话语中隐约能够听到笑意，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这才又重新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我提供的这些琐碎小事，能不能稍许帮到点高公子的。”
“当然能了。容姑娘刚刚所说的一切，对在下如何去向国主复命可是大有帮助的。”
“……这么说。听公子的意思倒像是就要结案了？！”
帘内的空气竟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在外房的高偐和容珅虽说依旧没法看清容菀琳的一颦一笑。
却也终究还是能从她瞬间急坠而下的声线里，察觉到了这个少女无可救药的失望。
“怎么？三妹妹，难道你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是四叔他……。”
一边陪坐着的容家四少爷，也实在是个既迟钝又警醒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会问出这么只能勉强吐出半句来的问话了。
“……怎么会呢？珅哥哥。琳儿虽然年纪小，可也还不任性倒连事实都不肯接受的地步。只是以我爹的个性，实在很难想象他是那种会用下毒这种手法去杀人的人。再说了，珅哥哥难道不会觉得奇怪？我爹再怎么想都不是那种窝窝囊囊，会自己跑去某座山上跳崖寻死的人吧？”
“这么说起来的话，那还真是……。”一下一下摸着下巴径自坐在椅上嘀咕的容珅，显然都没发觉自己已经落进了堂妹的圈套之中。
而将这所有一切，都细细看进了眼里的高偐。唇边那抹始终没有化开的笑意，也就越发的多了一层玩味。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容姑娘肯不肯赏脸，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高公子请问吧。自打您进屋之后，我也已经说过了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做到对公子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是吗？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因为这件事恐怕除了姑娘你，还真就没地方可去问了。”
“喔？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让高公子您也会这么样的挂心？”
“喔，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不过想要问问姑娘究竟是用了法子。居然还真就能劝住了虞世伯，让他打消了要把你给带虞家去的念头？”
“高公子……这件事好像跟我父母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是没什么关系。要不然我也不会说，是想请姑娘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舅舅他就算再怎么气愤也好，可终究也得顾虑一下平国公府在外的颜面吧？一怒之下把我给带回了虞家，甚至连娘的灵柩都可以直接赌气给抬了回去。可是那之后外头的人又会怎么样议论我娘跟她的娘家呢？”
“死后不能入夫家的宗祠，这对已出嫁的妇人来说是最最恶毒的惩罚。我娘都已经含冤而死了，舅舅又怎么可以忍心，让她在死后还依旧被人猜忌。一定是自己出了什么不能让丈夫容忍的事情，才会落到了今天这样一个下场？”
“仁威兄，看吧！果然还是叫我给说着了？其实你见不见三妹妹，那真是没多大关系。”
——没多大关系？呵。只怕是关系大了。
从春客居里出来，容家这位为人一向最最是憨直的少爷，果然立刻就为了大热的天白跑一趟而忍不住小小的抱怨了起来。只不过站在他身边的高偐却显然并不这么样觉得。
“……那倒未必，最起码在下的好奇心可是得到了满足了。”
“哈哈，那倒是。别说是你了，这件事情恐怕连我父亲都正好奇的厉害呢。”
“喔？这么说，珅兄今天可算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怎么成？非得要好好的罚你做个东道，请我喝上回酒才行！”
“哈哈，好好好！我请我请，这个东道我再怎么样的都还请得起。”
容珅虽说为人不够机灵，可高偐这么明显的有意与他结交。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还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了。
于是，两人立刻一拍即合。有说有笑的一起到外书房去摆宴喝酒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相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