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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自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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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生活很平静,我不会梳发,不会烹茶,德妃似乎很了解我,和这些挂钩的事她都不会让我帮忙,于是我成了永和宫里的闲人了。白天的日子还好打发,但是一到夜晚,却是……
以前睡不着的时候,雨儿会陪我说着各自小时候的趣事,或是背诗词,我们一人一句,第二天早上,谁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先睡着的那一个。
可是如今,很多的时候,都是我独自一个人一首一首的背,豪放的,委婉的,我都可以落泪。记得以前,在一个美丽的秋天,我们在院子中一边欢快的踢着毽子,一边背着关于秋的诗词,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应景的了,于是悲秋的都出来了,当时雨儿还说“要是李清照知道我们把她的——满地黄花堆积,憔悴的损,如今又谁肯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这次地,怎一个愁字了得,背成这样,估计她立马就晕了。”而现在,如果李白知道,我一边背他的《将进酒》,一边垂泪,估计生性豪放的他也会立马气晕。
苦苦的笑,执着的回忆,但他的那本金刚经却总是不敢再拿出来。
那是他的字迹,在他握着我的手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明天就是大年了,海蓝早早的睡了,说是为了明夜的守岁,我只好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回忆,静静的落泪……
早上慌慌张张的起床,胡乱的洗了把脸,海蓝实在看不下去,给我松松的绾了头发,我仔细的照了下镜子,还是那张素素的脸,却少了那份飞扬,少了那份骄傲。
心乱的放下镜子便随海蓝去了德妃的殿里,在那里,我看到了他,仍是一身蓝色的纱袍,冷冷的似乎谁都无法靠近,而他旁边的十三在见到我的一瞬便停住了眉飞色舞的比划,他却仍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品起茶。
原以为自己会乱,却发现没了感觉,浅浅的福身,请安,然后静静地垂手而待。
默默地听十三在兴高采烈的说,纵使听到精彩可笑处亦不会再笑出声来,只是轻轻地挑挑嘴角。没多久,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天又下起了小雪,不远处,簇簇红梅,我呆住了,似乎看到雨儿被我偷袭后那一脸的茫然,似乎听到我们俩砸中十三后激动的拍掌欢呼声,嘿,暗暗苦笑,随后蹲下,认真地堆起雪人,想着雨儿的眉,福儿的眼……
正要起身,却不料双脚已然麻了,身向后一仰,忽然就想这么直直的倒下,可自己早已被身后的人扶住了,一转身,天哪,好一个飘逸的白衣男子。
立马站定,“哦,我还以为你要晕倒了,反应很快嘛。”
“不会,倒了就看不见帅哥了,多可惜啊。”话一说完,就感觉到他眼神的诧异。完了,刚才那个克制力极强的我哪去了。
还好,他没有深究,只是淡淡的一笑,指着我堆的雪人,“是你的朋友?”
“嗯,顶好顶好的朋友,她的名字还是我起地呢。”很骄傲的抬头,扬眉,然后自己先是一惊,多么久违的动作啊。
他不再言语,负手看着一团团怒放的红梅。不同于胤缜的冷,他是温和的落寞,“你觉得我是如何的一个人啊?”他没有回头的问道,像是在问一个极熟的老友,我慢慢的走到另一株红梅下,“凭我的第一感觉,你像是一块玉,看起来暖暖的,其实心是落寞的。”我很真诚的说,不愿说谎。
他回首,眼中好像有东西在波动,“你喜欢梅吗?”
“喜欢”
“为什么,因为它的隐忍,因为它所谓的坚强?”他死死的盯着我。
“不知道,只是喜欢,茫茫的雪地里看到这么一簇簇的红梅就不由的喜欢上了,没有原因,就那么的一瞬;至于坚强,隐忍,那只是为喜欢找的理由,其实只要喜欢不就可以了吗,找那些理由干什么,多么麻烦啊!”我轻轻地说,静静地看着他,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胤缜。
“哈哈,好一个:要理由干什么,我就是喜欢;我的事本就无关别人的看法!”他的眼中顿然充满了激情,而我只是站在梅树下,看着他轻松却坚定的离去,这一经历,无关风月。
几个月后,八皇子胤禩迎娶安亲王外孙女——郭络罗氏.梅佳。
那天回去后,海蓝告诉我十四阿哥刚刚走,我一笑,瞧那花痴的样啊。
晚上照旧的皇家晚宴,我没有去,德妃带着柳绿和玉清赴的宴,热心的海蓝为了我,准备和我一起守夜。我们吃着糕点随心的聊着,就像我和雨儿经常在一起般的说话。
“雨馨,你知道吗,那天在帐篷里看到你不卑不亢的回话,我是多么的羡慕,你是那么的清爽明朗。”
往嘴里抛了一块糕点,“那是说,现在的我不再清爽明朗了哦。”我戏谑的看着她。
“前些日子是,我很紧张你,”她很是认真,“不过,今天的你似乎又是那个爽爽朗朗,眉目盈笑的雨馨了。”
我心头一紧,雨儿、福儿,你们看到了吗,我现在又是一个幸福的人了!!
“哦,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啊。”不等她说话,我就站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茶壶,仰头一饮,再递给她,“以茶代酒,放肆一回!!”
她一惊,转而拿过茶壶,豪气的也是仰头一饮,继而呤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没有说话,怀疑的望着她,“哈哈,我也是会几首诗词的,以后我俩可以对背啊,何必一个人把这句话背的那么凄凉啊!”
心里暖暖的,接过茶壶,牛饮一口,挑衅的看着她——竹杖芒鞋轻似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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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俩真的醉了,谁都没有去守岁。
而第二天,我们俩“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丑事便成了永和宫头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