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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曾经的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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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大寿,胤桢无法赶回来,宴会上,德妃的脸上不时会有落寞的神情闪过。
算算十四出征已有不少的时日,有时候无人无事的时候,心中总有种莫名的空虚,于是便拿出他送自己的那串佛珠,让它顺着胳膊滑上滑下,古朴空灵的藏文带着西北清新豪放的气息,让我莫名的心静。
每逢生日,十四都会送些新奇的礼物,但是我最爱的却仍是这串佛珠,似乎那神秘的藏文是在诉说着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抑或是一个无言的承诺。
已是深秋时节,冬将至。
畅春园细致的水亭中,我闲来无事,便打起络子来。
他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秀色可餐?”我微微偏头,戏谑的问道。
他淡淡一笑,点点头,随手拿过我手中的络子,“什么时候有空再给我做个香囊吧,前个看到弘时有个紫竹香囊,满有情趣的。”
我皱皱眉头,“那就让他额娘帮你绣一个呗。”
他点点我的头,“傻丫头,好酸啊!”我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低头一段时间后,觉得脖子有点酸,不禁仰起头。
一群鸟从头顶飞过,映着纯蓝高阔的天,让人说不出的爽快。我眯着眼睛,似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好幸福”,我喃喃道,一旁的他神情一紧。
从那以后,整个秋天,我在惶恐中度日,却终究还是等到了那个让我心惊的日子。
幸福是种易脆的东西。
清溪书屋中,康熙衰老的靠在榻上,等待着所有人的宿命结局。我和李德全守在床边。
康熙看着我,满眼的宠溺和犹豫,良久,他深叹口气,朝向李公公,说道,“让雍亲王进来吧。”我早已波澜不惊的心猛然一提。
明黄色的纱帐外,我隐隐可以看到他消瘦的身影,那般的冷清,那般的孤独,却又那般的坚定。
“胤缜。”康熙喘气道,“朕的大限将至,你看谁是我大清江山可托之人?”纵已行将就木,却仍有股不怒而威的天子之气。
“皇阿玛心中必有定论,儿臣学识尚浅,不敢妄加非议。”他重重的俯身叩首,定声说道,“儿臣定会恪忠职守。”
康熙闭目良久,沉声道,“若朕心中定的是你,那你是否定仍会恪忠职守?”
我心中大喜,向帐外一望,他仍伏在地上,纹丝未动。
“不过,在朕将大位传至于你之前,朕要你做个选择。”康熙一字一句的说,“是社稷还是朕身边的这个人?”
那一刻,我所有的希望全部碎裂。他猛然抬头,纱帐被李德全一把揭开,我木然的对上了他的双眼——慌张,痛苦和犹豫。我绝望的闭上眼睛,仍泪水肆意。
耳边是他颤抖的声音——儿臣以江山社稷为重!
那一刻,我的世界碎了;
所有曾经的温存在那一刻化为乌有,满地幸福的碎片,触目惊心。
我不禁向前移了几步,却终是止住了,那遥远的距离岂是我几步可以追上的,看着他紧咬的嘴唇,发白的指尖,我苦苦一笑,真是缘起由天,缘灭随人。
一瞟桌上的药汤,一切皆明了,我毅然地端起药碗,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一眼,一仰头将药水大口大口的咽下,涩涩的药味瞬间便在我的唇齿间漫延开来……
忽然,“哐”的一声,碗从我的手中被人打落,一时不稳,恍然中,我靠在了一个人的怀中,淡淡的紫檀香熟悉而缥缈,只听见一个冷清、慌张而又绝望的声音,“皇阿玛,我只要雨馨,我只要雨馨……”
那是我最后也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但却常常在我梦中萦绕徘徊,挥之不去。
当我再次醒来,我看到一个带着红宝石发簪的妇人,清清爽爽,明艳动人,她坐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满脸的激动和欣喜。
“雨馨?”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我有点茫然,问道,“是在叫我吗?”她一把抱住我,“嗯,是在叫你,这是你的名字啊!”
渐渐的,我开始知道,我叫雨馨,是含烟——这个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王妃的妹妹,不久前,从马背上摔下后失了记忆。
很简单的故事,简单的让我总是觉得莫名的蹊跷,不过好在漫野的无尽的草原,策马奔驰后,一切不解皆被抛至脑后。
我有一把精美的藏刀,便必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精彩;
我有一支剔透的水晶发簪,便必有一段纯净无瑕的真情;
我有一串神秘的檀木佛珠,便必有一段说不明白的往事;
也许,我曾有过一段精彩的往事;也许,我的过去很是沉重;也许,我曾经陪伴某个人一路走过,风雨同伴;也许,我曾经是某些人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我的生命中曾经有过某些很重要的人。
但是,现在的我,只是我,一个全新的我,一个简简单单,可以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翱翔的我,纵会不时的感到空虚,仿佛丢失了什么不能缺少的东西,但是,我很是开心,很是幸福。
我会在草原的深处,无人的地方,默默地祝福: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我爱的人,那些曾经的,现在的,将来的我生命中的他们,永远幸福!!